致命一擊居然落空!
小平頭顯然大吃一驚。
這究竟是何等級別的可怕敵人,才能在如此近距離的黑暗中,避開“聚氣成針”的奇襲?
小平頭愈發審慎地觀察著他,刷新對其的認知。
他緩緩擺正身體。
面色凝重如故。
適才能險之又險地躲開“氣針”,多多少少也帶有點運氣成分。
反應只要慢上一分半分,結果都會大為不同。
而且······
危險迄今依然沒有解除。
如果對手能夠做到連發······
他緊緊“盯”著小平頭的嘴唇。
以自己目下的身體狀態,多半在第二波攻擊時就會遭受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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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斜躺在一根粗壯結實的樹枝上。
雙手抱頭,二郎腿高高翹起。
任憑和煦的春風拂體而過。
好舒服啊!
但······
杵在樹下站樁的阿九,就沒有那麽享福了。
她雙腳平行,足尖向前,如踩棉花;沉肩墜肘,雙手抱球,置於胸前;整個人身體微曲,如樁子般一動不動。
照她自己的看法,站樁不但“又苦又累又無聊”,而且“又呆又蠢又難看”。
最重要的是“難看”。
“師兄,你是想將我練成傻子麽?”
有一次,她不無嗔怪地問道。
“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非要把一個如此伶俐可愛嬌俏的小姑娘活生生變成一根無知無覺無用的傻雕木頭呢?”
愈來愈沒大沒小,沒規沒矩了!
他臉上已嚴肅得全無笑意,心中卻很溫柔。
“這個嘛,”他緊繃著一張臉,道,“功夫之道,貴在堅持,貴在‘先死後活’。”
“先死後活?”阿九眨著一雙美麗的明眸,“先練成死木頭,再變成活木頭麽?”
“咳咳······咳咳······”
他還是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他的窘狀逗得阿九“撲嗤”一笑。
師妹的笑容就像冬天的暖陽,熔融得他心中一軟,真想就此免掉“站樁”這項令她討厭的苦活兒,但······
“師兄,告訴我嘛,站樁究竟有什麽用啊?”
笑過之後,阿九開始軟語央求。
雖然還不到時候,不過······
他沉吟著,最終決定如實相告。
“站樁,甚至包括之前的練眼力,都是在為修煉本門的一項絕學做準備。”
“絕學?”
師妹果然眼睛一亮。
“究竟是哪門子絕學呢?”
“箭術。”
他告訴了她絕學的名字。
練眼力、站樁,僅僅只是為修煉箭術打基本功,那麽······
師妹美麗的明眸又開始眨啊眨。
“師兄,箭術倘若學好了,將會達到什麽樣的一種境界呢?”
“學好了箭術啊······”
他眼底隱隱跳動著一股異樣的火焰。
雖然已隔了老久,但那一道道劃破長空的璀璨光茫,依然令人不敢直視······
“好好練吧!”
三師姐收起長弓,冷冷拋下一句,俊美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我隻演示一次······你能學多少算多少。
他懂她的潛台詞。
畢恭畢敬送師姐離開後,他迫不及待地跑到百米外那塊人形木樁處。
人形木柱上整整齊齊地插著九枝箭。
頂門、眉心、雙額、雙眼、咽喉、心臟、肚臍各一枝。
箭箭致命!
師姐僅僅一彈弓,就同時發出了這九枝奪命利箭。
他閉上眼,回憶揣摩那九箭的燦爛光彩。
雖然同時離弦射出,但每一枝箭的速度有快有慢,軌跡有直有曲,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箭與箭之間還隱藏著一種可怕的韻律配合,以及無比精準的算度······
那九道美麗而妖異的箭痕,完完全全封住了敵人的所有退路。
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九箭一發,神哭鬼怕。”
這其實已不該叫作“箭術”,而應稱作“箭數”才對。
箭中數術!
根據對手的武功、狀態,配合天時、地利,發出的契合數理要道的“箭數”!
這種需要超強天賦才能練到極致的武技,我能學成幾箭?一箭,兩箭,三箭,還是······
他摸了摸自己頭頂,又摸了摸咽喉,想到了另外一個更要命的問題。
面對這種級別的連環“箭數”,我能躲開幾箭?
他還沒有想好怎麽回答師妹。
“我不喜歡箭術!”阿九已搶著道,“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喜歡的是······”
“咳咳。”
他故意咳嗽兩聲,阻止她繼續往下說。
“不管你喜歡什麽,”他不容置疑地道,“都得先練好站樁。”
日正當中。
阿九已經足足站了六個小時的樁。
她斜眼睨向舒舒服服躺在大樹丫上的師兄,見他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睡著。
睡得跟豬似的。
她收回目光,恨恨地暗罵,忘記了豬是不會上樹的。
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子,已淌下眉梢,掛在了睫毛上。
她非但不能伸手去擦拭,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
因為只要輕輕一眨,汗水就會順勢滑入眼瞼內。
再堅持了一會兒,她雙腿酸軟無力,兩眼腫脹難支,嬌軀更是搖搖欲墜,已經快撐到了極限······
這時,一直在頭上睡覺的那頭“豬”,居然來了個靈巧的鷂子翻身,輕輕松松躍下樹來。
“走吧,該吃午飯了。”
他一馬當先從山道往下走,仿佛自始至終都沒發現師妹的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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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琢磨不透小平頭為何一言不發,“張口”就要“傷人”,他依舊泰然自若地轉過身,朝著上樓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身後如芒刺在背。
盡管沒有回頭,他也能清晰都“看”見小平頭的嘴唇不停地翕張,仿佛拿不定注意是否該再次“開口傷人”。
他笑了笑。
他其實也在賭。
賭謹慎多疑的小平頭在沒有搞清對手虛實狀態前,是不敢貿然發出第二波攻擊的。
現下看來,小平頭顯然被自己這一策略弄得不知所措,猶豫不決。
他緩緩打開鐵門。
身子微微頓了頓,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