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你眼前是一片海,有藍天白雲,海風輕輕地吹著,一切都溫暖和煦。”
......
“現在你很輕盈,像是飛鳥的羽毛,你脫落了下來;獲得自由。”
......
“你飛到大海上,隨著海浪,起...浮....起.....浮....”
......
“你看到了什麽?”
.....“一個...女人?”
“什麽樣的女人?”
......“穿著紅色運動服的漂亮女人。”
“你認識她嘛?”
......“是的,我為她畫過幾副畫。”
“相熟嘛?”
....“最近相識的。”
“好,現在就是你最後見到她的那一天,天色在不斷變暗。”
....“是的,現在是剛見到她的那一天,天色在暗淡。”
“你在哪?”
........“我在橋上。”
“什麽樣的橋?”
........“很昏.....很暗....有幾盞很暗的燈。”
“還有什麽?”
......“還有很多像人的怪物.....沒有手的...沒有眼睛的.....只有半張嘴的...都跟在我身旁....”
“他們在幹什麽?”
.......“吃著手裡的東西.....一邊在跟著我....”
“吃什麽東西?”
......“心,肝,脾,肺,腎。”
“他們為什麽跟著你?”
......“我不知道,放過我!放過我!我不知道!”
這個胡子拉碴的人開始猛烈掙扎,臉上五官快速扭動,怒,懼,樂反覆跳動。像是小孩兒手裡的換臉玩具,拉個繩子就能不斷變化。
“放輕松,你抬起頭看看前面,那裡是不是有一團溫暖的光?”
.....“是的,有光...”
“你看看光裡是誰?”
......“我看見了,是無生老母。怪物都沒有了。怪物都沒有了!”
“你看,無生老母是不是叫你過去?”
“是的,祂朝我招手了!我要過去!”
“無生老母對你說了什麽?”
“祂要我拿五髒血做供.....保這些怪物永遠不會出現....還說能治阿妹的病....”
“你要這樣做嘛?”
“不要,我不能殺人!”
“那你跟著那個女人做什麽?”
......“我跟著那個女人做什麽?”
“你不是故意要殺人的。”
......“我不是故意要殺人的?”
“你忘記了嘛?那些怪物就是你啊。”
.....“那些怪物是我?”
“是的,那些怪物就是你啊。白天你用這個身體,晚上是它們的。”
“是的,那些怪物是我。我不要把身體讓給他們!”
“那就去做你之前想做的事吧。”
“不行,我寧可自己死,我不能殺人!”
“不,你不是故意要殺人的,你還有阿妹在,你不能離開。”
“是的,有阿妹在,我還不能離開!”
“對的,你要殺人了。為了以後不殺人,為了阿妹。想想無生老母答應過你的話。”
“對的,無生老母答應救我和妹妹!我要殺人,為了阿妹好好活下去。
為了以後不殺人!” “你再想想,你曾經。”
......“我的曾經?”
“是的,你的曾經,早上起來會發現自己的皮被剝開,對不對?”
....“是的,我剝過我自己的皮,我還想過要把自己的肝挖出來吃。”
“是誰在幫你?”
“是誰?是無生老母!”
“我是誰?你覺得我像你說的無生老母嘛?”
........“無生老母,對,你是無生老母!”
“是的,你現在要去做你要做的事了。我數到三聽見一聲鈴響後,你會把手裡的東西燒掉,然後忘記我和你說話,忘記這個屋子裡發生的一切。”
........“等你數到三.....我會忘記一切...然後去做想做的事......”
“三....二.....一....”“叮.....”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隨後接著一陣嘈雜聲,他取下耳機,將磁帶取了出來,用燃氣灶燒掉。
熟睡的小女孩聽到動靜立馬驚起,直接從床上蹦起來,竄向門的方向。急忙的轉動門把手,可是怎麽都打不開。她哭嚎著拍打著門,喊道:“哥!你不要這樣!你快把門打開!你快把門打開!”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晨光照了過來,打在男人的背上。小女孩抱住高大卻孤單的身影,不顧男人的拉扯,死死的抱住。
“怎麽了?你哥我給你做早餐呢。”
女孩沒有松手,他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信你聞聞,我煎了蛋,煮好了豆漿,鍋裡熱的油是一會兒拿來炸油條的。”
女孩帶著哭腔說:“以後早餐由我搞定,上次要不是我在旁邊,你就把手伸進油鍋炸了。”
“好好,但是哥不想吃鹵粉了。還有,醫生說你哥我快好了。你的病也可以治好的。”
“嗯嗯。”
“別把你的鼻涕擦在我身上,洗洗手,準備吃早飯了,哥一會兒送你去上學。”
“好!”女孩乖巧的點點頭,看了看廚房裡沒有半點異樣才安下心來。
“阿妹,來端油條。”
“來咯。”晃著腳丫的她從椅子上彈射而起,手腳麻利的接過碗放在桌上。
“你看吧,你超哥我說快好了就是快好了。”
小女孩沒有理會,兩口作一口吃掉一個煎蛋,將油條斯做兩半,用筷子把油條在豆漿裡沾了沾,外殼脆爽,內力柔韌的油條填滿小嘴,快速砸吧兩下,一並咽了下去。“好鹹!哥你又弄鹹豆漿!”
“哈哈哈,讓你急!來,喝我這碗。”
小女孩瞪了他一眼,說:“你先喝!”
“好,看哥喝給你看啊。”“嘶....咕嚕....咕嚕..”“哈...甜絲絲的,好喝極了!”
她急著跺了跺腳說道:“別喝了,給我喝!”
他輕輕的把碗遞過來,她穩穩捧起,一點點喝著。
“好辣!”
“哈哈哈哈!我放了老薑哦。不許挑食,最近天寒,喝了對身體好。”
小女孩翻了個白眼,捏著鼻子,咕嘟咕嘟地把豆漿都喝了下去。
“吃好了?去把書包拿上,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
女孩收拾好書包,熟練的拿上車鑰匙打開車庫的自動卷簾門,坐上了副駕。
“你怎麽老愛坐這呢?去去去,後面去。”
“大嫂走了,這裡就是我的了,我要幫大嫂管住這裡。”
“好吧。”他摸了摸小大人的頭,說道:“幸福號,出發!”
“出發,迪迦奧特曼!”
“啊,今天是迪迦嘛?”鄧超有些愣愣的發問。
“是的!”她雙手捏拳伸展開,喊道:“出發!”
鄧超按了按喇叭,喊道:“出發!”
車載音響裡放起了《奇跡再現》,汽車駛過林蔭小道,闖入人海,歡快隨著藍天白雲與歌聲一起來到了學校。
他看著她說:“藥我幫你分好了,放在包裡,記得吃。”
“要不要抱一下?”
“你今年三年級了哦。”
她跺了跺腳氣呼呼的說:“要不要抱一下。”
他蹲下身子,抱住她說道:“等我來接你啊,路邊攤別亂吃。辣條也少吃點。”
她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剛轉身一跑,撞在了一個女人身上,鼻血留了出來。
女人蹲下身,從包裡掏出紙巾為小女孩擦掉鼻血。“鄧欣,你啊,可得小心點。”
“好的,伍老師。”
鄧超帶著歉意看著眼前的女人,頭髮簡單的束起,額前一摸劉海掛在眉上,眉眼狹長,眼中盡是溫婉在流轉。
“你是小欣的哥哥?”
“是的,抱歉,孩子愛動。添麻煩了。”
她笑著搖搖頭,說道:“沒關系,孩子平時很懂事的,愛玩鬧是天性嘛。你今天下午有空嘛?”
“有的。”
她牽著女孩的手向他說道:“那就請你今天下午來我辦公室坐一坐吧,有些事需要和你聊一聊。”
“好,我會準時到的。阿妹要好好聽話啊,哥走了。”
鄧超待與二人告別,看著牽手的兩人消失在視野裡才坐上車離開。
......
“上課。”
.....
“同學們,今天我們做點不一樣的事情,請各位拿出鉛筆,稍後我會給大家每人發一張紙。我們要畫的是:房子,樹,人。請大家注意老師的小要求:房樹人必須有,畫人不能畫火柴人哦。不能用尺子,不能擦,畫好了就交給老師,除此之外自由發揮。”
鈴響,每人都上交了自己的畫,她來到辦公室,翻找起那個小女孩的畫來。
畫面偏右的位置是一個只有一個出口的迷宮,裡面有個扎著單馬尾的高大女孩,牽著一個個子小小的男性,焦急的尋找著什麽。男性臉上有胡渣,身上都是傷疤。就在靠近二人的位置,有一條盤著的蛇在吐信。迷宮出口旁是一顆松樹,旁邊有幾隻鳥在飛翔。右上角是一輪殘陽。她將眼鏡摘下,深深地捏了幾下眼窩旁的鼻尖,小心翼翼的將畫收起。
.......
“王璿,你和李成清檢查配槍,接下來由你們負責近距離接觸監視,我們在旁支援。疑犯疑似由超乎常人的記憶力,以及一定程度的反偵察能力。你們務必謹慎小心。”
“是。”兩人準備好便下了車。
日子一天天的趟著,幾人的跟進毫無半點新奇的發現,陳傅的活動軌跡十分規律,上班,下班,早晚飯都在外面解決,中午會在待拆樓裡做飯。在屠宰間裡,他們除了發現陳傅會在閑下來畫畫以及很愛乾淨之外,無任何發現。唯一讓所有人歇口氣的地方就是,十余日裡,沒有再出現過命案。所有人都認為自己的工作即便枯燥卻很有意義,至少在推測自己盯著的人是凶手的情況下,命案沒再發生,主動回到了他們的手上。
就在眾人都在為案子松氣,繼續盯著陳傅的日子裡,陳傅有了奇怪的動靜。
這日照常驅車翻山來到城鄉結合部的他在一位打扮妖豔的老板的鋪子裡,他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唑著卷煙,突然直勾勾的轉向二人。
此時已近中秋,人們都換上了長袖長褲,以抵禦有些冷冽的秋風。二人在感受到目光時,頓覺冷冽。二人剛想回頭,發現目光已然消失,只有一隻手在老板的身上不安分的遊走。
一晃又是十幾日,除了那此突然間被盯住後,便再無波動。
......
“頭兒,劉池清說找到對應的儀式了。”張岩將資料遞給張明,他翻開一看,便開始與她聊起案子。
“小張,你說說你的看法。”
“首先我認同劉池清的看法,這起案子中的時間,作案手法,都符這場所謂的降臨儀式所描述的細節,第一場:在所謂的陽轉陰之時殺人,所選祭品為活人的脾髒血,所選之人五行屬土,祭祀儀器是木刀。”
“那你怎麽看王翃這個人?”
“至少,我看不出直接或間接聯系。雖然王醫生是凶案的唯一目擊者,但是她不在場證明很明顯啊。既有物證,又有人證。依我看,頭兒接著盯著這位,有些浪費時間,劉池清和我已經在本市的人口檔案裡焦頭爛額了,你真的不過來幫一下嗎?”
“不了,我眼神不好,看那個容易漏,你們加油,再有兩天就是中秋了,我去給你們買月餅,看樣子啊,咱們都得在辦公室過節咯。”
張岩翻來一個白眼,接著喊道:“要是沒正事就來幫忙。”
“正事兒還是有的,畢竟這位唯一的目擊證人所做的一切都太過於巧合,當一個人出現在與所有人都無關的事情中時,懷疑一下不也正常。而這人又恰好能證明自己沒有半點嫌疑,那就更值得關注。另外,我剛剛也發現了不對的點。 ”
剛好走進辦公室的劉池清聽到這裡立刻打起了精神,雙眼有神的看著自己的隊長。
張岩看著笑而不語的他有些惱火的開口:“別老賣你那關子,快說。”
“你們查陳星眉的上下班軌跡就沒發現,這位與一個所謂的畫師接觸過?”
兩人搖頭,張明接著說道:“老把頭埋在錄像帶裡可不行,我自己走了好幾遍那幾條路,發現了一個胡子拉碴的長發漢子叫鄧超,我順著這個人摸了一下,發現了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他有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妹子,這個妹子在王翃的病歷本上出現過的。”張明說到這裡頓了頓,拿起桌上的茶缸,剛準備喝兩口就被兩隻眼直勾勾的看著。他無奈搖頭,自顧自的喝了兩口茶。
“這個鄧超呢,家裡給他留的底子非常厚實,早年開的畫廊也讓他賺了不少。但是有一天突然關了畫廊,做起了在街邊給人畫像的買賣。也就是這段時間,他與戀人分手,妹子之後沒多久就在學校裡被送去了醫院查出來有肝病。從他妹子患病開始,已經過了小半年了。我呢,幾天前找了個機會見到了孩子的班主任老師,又知道恰好最近她與鄧超會過面。”
“所以,這就是隊長你盯住王醫生不放的原因?”
“是的,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點,我剛知道,這位班主任伍老師,布置過房樹人畫像的作業,似乎這位老師看出不少問題,現在你們還覺得我閑嗎?”
兩人投來佩服的目光,準備去見識見識這突如其來的收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