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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海尋蹤》第6章 午夜風波
  我正在半夢半醒的遊離狀態,置身星海的混沌中,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猝不及防,雙手直起向後仰去,跌落星空。

  “裴然!快開門!”“咚咚咚,咚咚咚。”敲門聲混合著叫喊聲像在我的腦袋裡擂鼓。

  “誰他媽在敲我的門?”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穿上衣服,趿拉著拖鞋,晃晃悠悠地打開門,隔壁莊強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怎麽半天不開門?我還以為你死球了。”莊強是我的大學同班同學,當初我倆因為忍受不了宿舍裡其他人的邋遢,加上我們都是需要獨立空間的那種人,索性就一起租房子住了,他住在我的對門。

  莊強嘴角還叼著煙:“有人找你,裴然,你小子不會在外面得罪什麽人了吧,大半夜的都敲到我的房門了。”

  借著樓道裡昏暗的聲控燈,我一下就清醒了一半。我循著莊強的肩頭向後望,來人是書店前台,下午在書店見過的,他的名字好像叫李勇。

  見是熟人,我定了定心問道:“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要緊事,有個人快死了,死前他想見你一面。”熟悉的面孔,說出的話語卻顯得十分冰冷。

  “什麽玩意兒?裴然,你可別去!”莊強登時大喊大叫起來,“這號人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大半夜的哪個死人想見你,怕不是把你騙出去噶你腰子!”

  我心裡嘀咕:哪有騙人噶腰子用這麽拙劣的騙術,老熟人了應該不會騙我,而且我冥冥中感覺這是一個前往新世界的大門,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不去,我一定會後悔。

  經過腦海裡一番激烈對抗,我把莊強拉到角落小聲對他說:“兄弟,你放心,這人我認識,老熟人了不會騙我,我明天一早肯定回來。”

  “行吧,明天你早點回來。”莊強拉了拉我的胳膊,“根據我多年識人經驗,這人是個練家子,我能看出來,他很能打,你小心點。”莊強出生武術世家,雖然他沒有聽從家裡人的意見吃這碗飯,但是他的眼光絕對不差。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絕對回來,你早點睡。”

  說罷我就急匆匆地穿上幾件衣服扭頭跟李勇走出門,奇怪的是,走出我自己天天進出的房門,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從一個世界踏入另一個世界一樣。

  很久很久以後,我提起這件事,問莊強當時怎麽這麽痛快就讓我去了。

  莊強的回答是這樣的:“當時你拉我到角落,我本來準備勸你別去,可是,你當時那個眼神。兄弟,你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但是非常集中,瞳孔都放大了一點,好像饑餓的人看到麵包一樣。我從來沒看到你這麽認真過。只要你認真起來,沒有事能難倒你。”

  聽到莊強的解釋我只是淡淡一笑。

  “只要我認真起來,沒有事能難倒我。”

  可是這以後發生過的一切,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已經不能以正常人類的思維去思考。這些事的確“難不倒我”,因為我根本無法理解,無法改變,它們就像根植於地球上的亙古法則,而我們,只能服從,只有接受。

  趁著下樓的檔口我問李勇:“誰想見我?”

  “迪潘,他快不行了,我們問他的臨終願望,他隻說想見你。”李勇抽了抽鼻子,“他只見過你一面,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相信你。”

  關於迪潘的出現,我心裡有無限的疑問,首先他原本存在於愛倫坡的小說中,

是個虛構人物,其次書中所描述他所處的時代是十九世紀,他來到我們這個時間,不就是穿越?虛構人物穿越時空來到現實,這已經是打破兩層次元壁了吧,聽起來就很扯淡。  “關於迪潘,你就沒有什麽要說解釋的嗎?”我直愣愣地盯著李勇的後腦杓,他大步邁著階梯往樓下走,腦袋左右搖晃,他的頭頂好像是兩個旋,兩個旋的人都很倔強。

  “我只知道他要見你,余下的事他告不告訴你,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李勇猛地回頭,“還有,他做的決定,我們不會違背,但是我個人不是很看好你。”

  李勇自顧自的大剌剌地走了,這和他之前在書店當前台時的表現判若兩人。

  今天發生的事都怪怪的,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常規,我隱隱有一種預感,我循規蹈矩的生活即將脫離掌控。

  跟著李勇走出樓道口,滿天星鬥排兵列陣點綴著夜空,在城市裡很少見到夜裡有這樣清楚的星星。昏黃的路燈下停著一輛老式桑塔納,新世紀前的產物,這種車已經許久未見了。

  趟過馬路,走到副駕駛,一根路燈直挺挺的擋在門邊。我準備拉開車門的手懸在半空中。

  “?”我撓撓頭看著李勇, “你這操作6啊。”

  李勇瞥我一眼:“你坐後面。”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坐進駕駛位。

  我甩甩手拉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你好啊,裴然。”一個聲音幽幽從副駕駛傳來。

  “嚇!這還一人呐。”天色夠暗,路燈之下竟有這燈下黑,完全沒注意到副駕駛有個人,冷不丁的被嚇一下,“你哪位啊請問。”

  “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伯星。”說著他從副駕駛側出半個身子,向我伸出了手。

  我下意識地也伸出了手,兩手相握,打量一下。年輕人,約莫二十多歲,皮膚白淨,面容清瘦,頭髮不短不長,很適合他的頭型,說話聲音低沉中又有一絲柔軟,讓人如沐晨風,他掌心的溫度也十分舒適,“你好,你好。”

  說罷他扭頭坐好把安全帶系上,此時我才有空細細思索:這大半夜的,雖說是熟人,但也只是見面次數多一點而已,平時話都沒說過幾句的,萬一真是噶腰子或者人販子怎麽辦......這時亂糟糟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片段,李伯星。這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當即一個棒喝,我看的那本小說,那個故事裡的人物,不正是叫李伯星嗎。一時間我的腿和腳好像被麻痹住了,周身傳遍“電流”,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那個。裴然,你最好先做一下心理和生理上的準備。”李伯星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什麽意......”我話還說完,李勇拉起手刹,猛踩一腳油門,老式桑塔納帶著絕望的喊叫瞬間彈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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