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走路的時候，湯搏虎踢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記載紙人術的冊子，於是俯下身要去撿。

　　湯員外見狀道:“這種玩意兒你還撿起來幹什麽?”

　　湯搏虎:“這不是我們家的法術嗎?”

　　“都跟你說了是‘普通紙人’了，那怎麽也不可能跟我們家的相提並論啊。”

　　湯員外道:“這本冊子是我誅殺一個邪法師時候獲得的戰利品，雖說比較垃圾，但是也可以拿來借鑒一下。上面關於法術的靈感還是挺有用的，畢竟是在生死之間琢磨出來。”

　　“只是有些法術太過陰毒，用多了還會讓自身心智扭曲，你千萬不要去學。”

　　說實話，湯員外一點都不怕兒子好奇，因為有湯家紙人術珠玉在前，這些膽大妄為，奇思異想的法術，根本就不會被看上眼的。

　　“我們湯家的紙人術和別家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有一個本命紙人，替自身度厄消災，而且別家的紙人術都是‘薄紙’，而我們家是以氣禦紙。所以我們家是正統的法師家族！”

　　“湯家有經，典，訣，功，法，笈各一部。”

　　“經為《皇天紙人急敕經》！”

　　“記載的乃是製造、祭煉、操縱紙人之法，以及紙人成陣，紙人替命等等諸多秘術。”

　　“典為《無上誅邪攝魔典》！”

　　“專司驅鬼、抓鬼，困神、降妖之流的封印、利用、煉化的法術。”

　　“訣為《焚香訣》！”

　　“記載的是撕紙成兵，剪紙為月，畫皮易容之類的外道法訣。”

　　“功為《靈官》半部！”

　　“這是湯家的根本功法，能在體內練出一個靈官假嬰，雖然因為功法殘缺不全，隻修得到半步元嬰級別，但和元嬰初期強者對戰，不落下風！”

　　“法為《火府吽雷轟鳴法》！”

　　“通篇記載的全是雷法，必須得金丹期以上才能接觸，其上包括有幾樣秘術，和以生命為代價的禁術。”

　　“笈為《造紙笈》！”

　　“這個就厲害了，記錄了用各種不同的材料製作紙張的工藝，大部分都是宗門還在的時候，由那些仙人研究出來的，其中不乏高級別和傳說中的已經絕跡了的材料，就算當做百科和地理知識來看，也挺有意思的。”

　　湯員外昂首道:“怎麽樣，我們湯家底蘊還不錯吧。”

　　湯搏虎:“也就那樣吧！”

　　這小子皮又癢了。

　　湯員外懶得理他。

　　“站好了別動！”湯員外眼神一厲，湯搏虎乖乖站好在他面前。

　　只聽員外道:“人分上、中、下三庭，從脖子到肚臍為上庭。”

　　用尺子在湯搏虎身上比劃一下，法力流轉，湯員外已經心中有數。

　　將尺子收在身前，他道:“你記著，你上庭為火，火生土，所以得用黃色的彩紙做身體。”

　　“肚臍到膝蓋為中庭，你中庭為木，木生火，所以得用朱紅色的彩紙做下身！”

　　“膝至足為下庭，你下庭為……咦！”

　　這一聲輕咦，讓湯搏虎菊花一緊。

　　“你下庭為金，金生水，所以得用寶藍色的彩紙！”

　　這時候，看著收尺子的湯員外，憋了半天，湯搏虎還是忍不住問道。

　　“老頭，你剛才‘咦’那一下子是什麽意思?”

　　就好像去看中醫，最怕把脈的大夫笑著笑著就不笑了。

　　這可受不了啊這個！

　　“哦，

沒什麽，祖師、也就是你爺爺有言，木，五行之始也;水，五行之終也;土，五行之中也。”　　“所謂千裡之行，始於足下，你足下卻生‘水’，這本就代表著你一生居無定所，如水一般四處漂泊，沒有終結……”

　　“大師，我耳朵不好使，這是500兩的銀票，你能不能組織一下語言重新說一次。”

　　“好小子，省了不少私房錢，咳，別打岔。”

　　“我的錢！”看著面色淡定的將銀票收進懷裡的湯員外。湯搏虎真被對方的無恥驚到了。

　　“什麽你的錢，都是你老子我的錢。”

　　“說到哪裡了?咳，這還不算，加上紙人偏偏最是怕水，所以你和你的紙人都根基不穩，雙腿是一個死穴罩門。你再看你的命格，從下到上為水、火、土，是一個“水淹灶台”的格局，恐怕一輩子吃不上幾頓熱飯，你的命……苦哦！”

　　“可是這又不是我的命格，我的命格不是火木金嗎?”

　　“我說的就是紙人的命格，天地有陰陽，人也有陰陽，紙人的命格就是你的命格，除非你願意一直待在這裡，一直不用紙人，呆呆傻傻當個白癡。可惜你已經入了我們這一門，只要你走出這裡，你的命格就開始變動了，”湯員外說話間下意識看了一眼頭頂。

　　再低頭看向兒子，頓時滿頭黑線:“蹦著出去也一樣！”

　　正在像僵屍一樣，朝台子邊緣奮力蹦躂的湯搏虎當即停下。

　　“大師，你好歹收了銀子，指點一下迷津吧，”湯搏虎面露不甘，他也知道老頭子不會騙他，因為沒有必要:“難道我就不能逆天改命嗎?”

　　“不是不行，只是太難，”湯員外把變回棍子的長尺，又放回了法壇上面:“我曾經就試過一次，改自己的命數，為了找到一個優秀的接班人。”

　　“你是說我嗎，”湯搏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結果就迎來了湯員外看白癡一樣的目光。

　　湯搏虎:“那什麽，我也是有尊嚴的好麽！”

　　“這句話就受不了了?老實說我情願把你當廢物養，也不想讓你入道。”湯員外道:“修道之人法地財侶缺一不可，你小子勉強有些運道，但這四樣都有所欠缺。”

　　“對了老頭，我該怎麽去找自己紙人的材料?”

　　“這種事情一到時候你自然會知曉。”

　　“什麽意思?”

　　“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還是不懂。”

　　“所以說你小子悟性也差！”

　　湯員外語氣更不好了，湯家的功法強是強，但是沒點悟性，一般人真看不懂。就算瞎擊兒練，你好歹也得猜出個意境來。不然一句如:“渾沌七日死複生，全憑伴侶調水火，”就得抓瞎。

　　以前門派還在的時候，宗門都是仙人憑借法力、秘術、法寶等等，提前發現有資質的弟子，帶上山來，在入道之前就學習各種基礎知識，不然入道後，很難看懂仙人們寫的典籍。

　　可湯員外如今又諸事纏身，不可能全天綁在這小子身邊，逐字逐句的教他。把湯搏虎帶在身邊，更是嫌這小子死的不夠快。

　　“還是放養吧，”一陣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湯員外默默嘀咕。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總覺得這個小子挺會創造“奇跡”的。

　　這也是他在湯搏虎身上看到的唯一一個閃光點。

　　或許有人說，不是還有練武成癡的那種勤奮和執著嗎?

　　但在湯員外看來，勤奮是本分，執著是根基。只是難能可貴，但沒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在機關聲的陣陣回響中，湯員外帶著兒子離開了祖地。

　　由數個紙人架著，湯搏虎第一次飛在了半空，感覺還挺稀奇。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先是眼前出現一個光點。

　　接著，那光點迅速放大，最終變成一個白色的洞口。

　　“對了老爹，我現在算是在個什麽境界?”

　　“法術方面，你只是稍微有點防護之力，不過你現在的血，具有了破詭怪妖邪的能力，但是同樣你的肉對詭怪來說也是大補，所以千萬不要暴露自己入道的事情。”

　　“在武技方面嘛……你小子確實是個怪胎……”

　　看著兒子臉上笑容快裂到耳朵根。

　　湯員外立刻打擊到:“這世界上確實有以武入道的例子，不過你小子差遠了，白吃我這麽多年大米飯和肉食，也只是練到了凡人當中的一流水準。而且你的悟性是硬傷，想以武入道，就必須領悟出比如一往無前之類的氣勢和意境。”

　　“總之別想這麽多，要讀書先背書，我這有一本小的手抄冊子，你先去溫習，先把本命紙人做出來，這樣你就可以慢慢學習家族的傳承了。”

　　“哦。”湯搏虎老老實實的接過。

　　“少奶奶、少奶奶，這裡不能進去。”一棟閣樓外面，兩個小丫頭焦急的攔住了阮子泉。

　　閣樓不是什麽禁地，而是湯員外平時辦事的書房，招呼客人談公事之類的，大抵也都在這裡面。

　　不過此時湯員外不在，兩個小丫鬟，自然不能任由剛過門的少奶奶亂闖。

　　“我不管，搏虎呢，我一定要見他， 他要是躲著，我就把他找出來！”阮子泉嬌聲說道。“她”挺起鼓鼓囔囔的前胸，烏絲盤於腦後，頭頂的珠釵步搖晃動間，氣勢凌人。絲毫沒有昨晚在湯搏虎身邊的小鳥依人，懾得幾個小丫頭不敢向前。

　　而阮子泉帶來的那個老仆則站在他身後，默默也不說話。

　　“少奶奶，您先去吃飯吧，等你吃好了飯，少主自然就回來了，”說話的丫鬟，是昨日大聲說話的那一個。這丫頭哪怕常年在湯家做工，見過幾分大場面。可眼前卻是從小與少爺指腹為婚的少奶奶，說不得，講不得，丫鬟此時也是臉色發白，只能委婉勸說。

　　“趕緊滾，再敢攔著，我鞭子伺候了！”阮子泉說著，從腰間解下一條鞭子。手臂一震，抽的腳下地磚劈啪作響。

　　丫鬟看向身後湊過來的一人，低聲詢問:“老爺少爺不在，壽伯也沒見著嗎?管家呢?”

　　這名急急趕來的同伴，輕輕搖搖頭。示意一個都沒找到。

　　“哎，”丫鬟只能無奈歎息，隨著她們的僵持，越來越多的仆人聚在這裡，看著新嫁進來的少奶奶耍威風。

　　而由於主家、管事皆不在，仆人們議論紛紛。除了幾個年紀大的，早早的轉身離去外，其余的都堆在院子外面，伸著個腦袋不肯走。

　　阮子泉此刻還要說什麽，張嘴的同時往前邁了一步，丫鬟們就跟著退後一步。

　　“我看今天誰敢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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