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在垓下,慷慨悲歌,時夜,天色陰沉,若非軍中火把照亮,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寂靜的軍營中,將士們著甲而眠,突然一陣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隨風傳來,吹入了楚軍將士的耳朵內。
“家中撇得雙親在,朝朝暮暮盼兒回。”
歌聲淒涼婉轉,用的是楚國之聲,聞之催人淚下,漢軍唱了一夜的楚歌,唱跑了楚軍大半軍士。
次日,霸王升帳,聽到消息,不由長歎道:
“此天亡我楚,非戰之罪也!”
此時,天色大亮,轅門外一陣鼓聲,漢軍衝將進來,楚軍士氣已喪,被一衝而散。
大帳內,霸王當即著甲持槍,就要衝殺出去,虞姬連忙道:
“大王,今局勢如此,恐你我斷無生還之機了,還請大王將寶劍賜予妾身。”
聞言,霸王身軀一震,急忙回首,拉住虞姬之手道:
“萬萬不可尋此短見!”
虞姬道:
“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
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聞言,霸王落下淚來道:
“悔不聽亞父范增之言,不然,何至今日。”
虞姬替他擦去眼淚,投入霸王懷中,抬頭凝視著霸王,眼中盡是柔情,突然虞姬面露驚恐之色,急聲道:
“大王!漢軍殺進來了!”
“在哪裡!”
聞言霸王忙轉身看去,卻哪裡有什麽漢軍,虞姬趁其不備,拔出霸王腰間佩劍,架著脖子上,看著霸王的背影,眼中全是不舍。
霸王感到背後動靜,轉過身來,就見虞姬將劍一抹,頓時血流如注,長劍落地,虞姬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啊呀!虞姬!”
一聲驚呼,霸王連忙抱起虞姬:
“何苦尋此短見!孤王帶你殺出重圍就是,何苦尋此短見呐!”
聲音悲愴,聞者淚下。
“大王莫要悲傷,妾身不願受辱,留待清白之身,於陰間再與大王相會。”
話音落下,虞姬撒手人寰,徒留霸王揮淚痛哭。
“不要走了項羽!不要走了項羽!”
哭不多時,就聽帳外喊殺之聲此起彼伏,情知漢軍將至,霸王安頓好虞姬屍身,提起長槍殺將出去。
此時帳中現出兩道人影,正是李律與鐵拐李二人。
“師兄你打算怎麽辦?”
鐵拐李看著李律問到。
“先將她救活過來吧。”
說著李律從袖中掏出一個葫蘆來,倒出一粒金丹,就見一團清光出現在李律手上,被他往虞姬屍身上一拋。
金丹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融進了虞姬體內,李律輕喝道:
“虞姬,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話音剛落,虞姬便睜開了雙眼。
“這!這是?”
虞姬一時訥訥無言,不知該從何說起,李律便把事情原委說與她聽。
“還請道長救救大王!”
聽完李律的話,虞姬便跪在地上相求到。
李律道:“你先起來,救是要救的,卻不是現在。
此乃是人間王朝爭霸,人道氣數相搏,一切自有天命,我等仙家是不可插手的,一者違背天條,二者有損道行。
待此間事畢,我自有主意,你先隨我們去吧。”
說罷,帶著虞姬隱在暗處,靜看霸王迎敵。
只見霸王虎目含淚,握著槍的手上青筋暴起,胯下烏騅馬仰天長嘶,衝至敵人面前。
霸王奮起一槍,就將敵將捅了個通透,掛在槍上,隨馬奔行,用力一甩,將敵將屍體拋了出去,砸翻一眾敵兵。
一路奔行,更無一合之敵,漢軍不敢正面硬剛其鋒,只能圍住霸王,隨他奔行,暗中偷襲。
霸王率三千親衛,一路從垓下殺到烏江邊,身雖未受重創,三千子弟兵卻將喪盡。
此時天色已晚,月上山頭,烏江邊隻余殘火幾點,霸王提槍肅立,殘存的子弟兵面露哀傷。
環視一圈,霸王剛毅的面孔上亦露出了哀色,道:
“爾等速速渡江!
眾親兵聞言齊齊看向霸王,道:
“霸王,你呢?”
霸王道:“無顏以見江東父老也。”
親兵道:“願隨霸王赴死!”
聞言,霸王臉上流下兩行熱淚,背過身去,語氣堅決道:
“這是軍令,爾等要違令不成。”
眾親兵互視一番後,方才正聲肅立道:
“喏!”
應喏之後,眾親兵伐木為筏,拜別霸王。
此時烏江上亮起一盞燈火,一頁小舟飄然而來,舟上之人連連大呼:
“霸王何在!霸王何在!”
霸王用目望去,親兵連忙答到:
“霸王在此!何人呼喊。”
那人道:“我乃江東漁夫,今聞霸王落難到此,特來迎訝,還請霸王快快上船,隨我過江去罷。”
霸王道:“昔年三千子弟兵隨吾征戰,如今還剩這幾人,籍,無顏面對江東父老。
只是我這烏騅馬,隨我多年,實不忍見它隕命於此,你便將它度過去罷。”
說罷,將馬交付親兵之手,揮了揮手,叫他離去,誰知烏騅馬搖頭晃腦不願離去,霸王見狀,上前輕撫馬頭,喃喃說道:
“去吧,去吧。”
烏騅馬眼中落下淚來,一步三回頭的被親兵牽上船去, 船夫忙到:
“度馬便度不得人也。”
親兵忙下了船來,船夫又道:
“眾將官,我見你等木筏甚小,不如將兵器放在我這船上吧。”
眾將對視不言,霸王揮了揮手道:“就這樣吧。”
遂將兵器放之船上,船兒這才緩緩駛去,行至江中,那船夫才在船上高呼道:
“今奉吾家韓元帥之命,特來賺取霸王烏騅寶馬,楚軍已失兵器,還不速速歸降!”
聞言,霸王怒發衝冠,目眥盡裂,怒喝道:
“匹夫!安敢如此!”
耳邊突聞喊殺之聲,江畔上出現密密麻麻的火把,正是漢軍追兵以至。
“項羽速速受降!項羽速速受降!”
漢軍圍住霸王,連連呼喊,聲音此起彼伏,數裡皆可聞也。
霸王長歎道:
“悔不當初,今被胯夫用計圍住,天亡我也,我項羽頂天立地之大丈夫也!縱死不受奴隸人之辱也!”
說罷,霸王環顧四周,將長槍一貫,釘在地上,拔出腰間佩劍,輕聲道:
“虞姬,孤來陪你了。”
說罷,舉劍自刎於烏江之畔。
那船上所載的烏騅馬,見霸王自刎,一聲長嘶,用頭一頂,將船夫拱落江中,自己也縱身一躍,跳江自盡而去。
木筏上的親兵,淚流哭嚎,口呼霸王去也,吾等絕不獨活,說罷紛紛跳入江中,果然悲壯。
後人有詩讚曰: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