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式的臥室在後間，與餐廳有一個玻璃隔斷，兩人乾喝一瓶酒，昏沉沉睡著了。

　　夕陽西下，迷迷糊糊睜眼，屋裡非常安靜，床頭一杯溫水，坐起來一飲而盡，外面的場景有點恍惚。

　　她在擦桌子拖地，動作幹練迅速，窗頂的余暉灑落到身上，額頭汗珠反射著晶瑩，整個人頂著一圈光芒，非常縹緲出塵。

　　范式眼神遊離，一瞬間看到了郭怡，兩人北漂住在十平方的屋子內，她每天都收拾的乾乾淨淨，自己從來沒做過一頓飯，沒洗過一次衣服。

　　三年後，兩人才在很遠的地方買了一個五十平的小屋，之後房子越換越大，她也從來沒請過保姆。一個人上班帶孩子、孝順公婆，從沒怨言、從不吵架，沒有比這更賢惠的媳婦。

　　馬尾女孩端著一杯水進屋，站床頭癡癡的看著他，兩人慢慢靠近…

　　“老婆，我想你！”

　　“哈！我就知道…”一聲大叫，把夢遊的范式喚醒，季宇瞳此刻仰躺在他懷裡，十分興奮，“我就知道，你喜歡小女人的妻子，我也可以！”

　　范式一下放開，懊惱著雙手捂臉，剛才兩人像是深情擁吻來…

　　季宇瞳差點被扔到地下，沒有在意，使勁扒拉開范式的雙手，鼻子盯著鼻子，睫毛都打架了，她才說道，“你得負責！”

　　范式，“……”

　　“你得負責，算盤！”

　　“喝多了，剛才以為你是我老婆。”

　　“我就是你老婆，是不是和你夢中的一模一樣?”

　　“是…不是，我有喜歡的人。”

　　“誰?青山有比我更好的女人?拉出來溜溜，你個書呆子，老娘願意，你就燒香感謝吧。”

　　范式猛的把她推開，大叫道，“她不是青山人。”

　　跌跌撞撞靠到牆上的季宇瞳沒有罵，眼珠子轉了兩圈，好像有點明白范式為什麽這個反應了，重新坐到床邊，努力換了一個笑臉，再次恢復溫柔。

　　“對不起，人家不該這樣說，你都沒出過青山，也沒有筆友，別騙我了。”看范式有點反應，瞬間提高聲調，“我都告訴咱媽，說我們…沒忍住…”

　　范式驚站而起，手指哆嗦指著季宇瞳，“你…你…你…”

　　你什麽?

　　罵不出口。

　　勸?

　　夢中二十年，都沒有一個男人收服她，浪費唾沫。

　　季宇瞳看他這反應，雙手叉腰，“咱媽出去了，說不準今晚也不回來…”說著說著又放下雙手，語氣緩了下來，“算盤，我愛你，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也喜歡你，但…”

　　“但個屁，我說的，是…我，愛，你！”

　　“我不愛你，我愛郭怡！”

　　范式第一次說這個名字，禿嚕嘴了，沒說清，季宇瞳側耳傾聽，“誰?霍依?”轉瞬又瞪眼大叫，“你喜歡霍依依?”

　　“不是！”范式連忙跳下地捂嘴，秀水村低他們一屆的女孩，家就在旁邊，這娘們萬一當真，能搞出大事來。

　　“那你喜歡誰?來，我聽聽是何方神聖，你喜歡她什麽。”

　　這事不能說，腳踏兩隻船，那隻必翻，反正兩人在大四才認識，范式決定先讀書，做生意，等與季家的事了結了，給郭怡一個幸福的開始，再不遭罪。

　　“誰?說啊！”

　　“你，行了吧！”

　　“死呆子，就是嘴硬，剛才我就什麽都知道了，表現一下！”說著側臉支到身邊。

　　“你怎麽比夢中還麻煩。

”　　“啥?你經常夢到我?那可想岔了，我才不黏人。”

　　范式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啵~敷衍了事，重新躺床上。

　　……

　　天黑了，母親和妹妹都沒有回來，范式真是被打敗了。

　　這娘們又不會做飯，兩人準備煮泡麵，季宇飛來了，拿著一個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楊英他爸爸給我的，運輸公司五年的帳目都在裡面，你可以抽空看看，別丟了啊。”

　　IBM最新頂配筆記本電腦，現在怎麽也得八九萬，到底是土豪，出手不凡。

　　范式放書桌上打開，手指條件反射似的亂彈，季宇飛看他這樣子，問起白天的疑惑，“什麽時候學的這玩意，你可是半條命都朝天放槍…”

　　“天賦，天賦懂嘛！”范式頭也不回， 說完又回過神來，手指捅捅他的心口，“我和瞳瞳領證，是咱們的默契，你別給我多事起哄。”

　　“我多什麽事?我家瞳瞳…”季宇飛看發小神色不善，訕訕摸摸鼻子，“我懂，默契，默契，你這是以身相許，大恩不言謝，我領情。”

　　“你們下午商量什麽?”

　　“不該你知道的你…對不起，對不起，一時間沒適應你智囊的角色。你抽空看看帳目就明白了，運輸公司是一部分，包括鎮裡的養殖場、木材加工廠、機械加工廠、楊家的煤礦…所有家裡有股份的帳目都有，我爸和另外三位長輩在估值，準備分給我們兄妹。”

　　范式眉頭緊皺，“大伯準備變現?”

　　“一部分吧，老爺子做生意從不投資金融，隻做民生實體，他準備建天然氣和煤氣站。”

　　“這麽快?！”范式被驚著了。

　　老爺子這本事是厲害啊，夢中季氏集團三大項目之一，就是液化天然氣存儲運輸，現在可是個冷門生意，投資大見效慢，等別人想擠進來，人家布局好幾年了。

　　夢中七八年後才開始，原來現在就計劃了，季老大太子爺的身份，果然影響甚大，得盡快罷黜。

　　季宇飛明天去京城，叫妹妹回家，季宇瞳自始至終沒搭理他，拿車鑰匙走了。

　　煙灰缸，香煙，打火機，一手夾煙，一手鼠標，范式開始工作。

　　季家的財務的確複雜得令人流淚，秀水所有小工廠基本都有股份，連山溝裡的小磚廠、小砂石廠都有。

　　還是那句話，季家若亂，秀水家家都有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