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近些年來瘟疫四起,我們村中其實早已沒有外人來過,唯也有例外的,是半個月前一個半大的小夥子,和老伯你們爺孫倆,真的是再無外人來過了。”謝紳士表示真的不清楚。
這時一旁的貴生聽著兩人的對話,突然插嘴道:“老騙子,你會不會搞錯了,我知道隔壁李莊有外人來過,就在十多天前,咱們村是真沒人來過,再說了,瘟疫又不是只有我們村有,隔壁兩三個村都有。”
“貴生!不準沒大沒小,對老伯放尊重些。”謝紳士呵斥到,對以姬柯報以歉意。
姬柯苦苦思考,百般不得其解。
坐在旁邊聽了半晌的巫祈,理了一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初在荔波縣外樹林談話的那位老人,確實也沒有說他們所得瘟疫是在哪個村莊得的。只是說他們離那個村很遠之後,突然又得了一種很奇怪的瘟疫。
巫祈想了想清早起來看見的現象,開口問了一句:“請問村中吃水是從何處?”
還沒等謝紳士開口,貴生就得意揚揚的瞧了巫祈一眼說:“說起這吃水,就不得不提我們村的來歷了,相傳呀,我們村以前特別有名,皇上還給賜了牌坊和一口水井,自那之後啊,村中吃水就在那水井中,說來也奇,那井用了幾百年竟沒有乾枯過。”
姬柯被兩人之間的對話驚醒,意識到可能是這水有問題,這井水源源不斷,應該是下面連著一條地下暗河,而荔波城外的那群流民,可能在某一個與這地下河相通的地方,喝了同樣的水。
姬柯所想到的,巫祈也想到了,但他還是覺得不對,如果是因為水,導致的這些人得了相同的病。那麽為什麽村中所活下來的這些人沒有得病呢?
“既然已了解清楚,就麻煩謝老爺先安排一些人和我進行一場儺事吧,無論有效與否,起碼能讓村中人感到稍許安慰。”姬柯不再糾結此事,說出了此次重點。
貴生在一旁撇撇嘴,一臉的不高興。
謝紳士倒也沒多說什麽,只是詢問了一下需要什麽東西,並請兩人今晚在此住下。
姬柯和謝紳士商量著明日儺事的一些注意事項。
謝紳士招了招手,“貴生,你去村頭的李家,村南的劉家以及村北的席家,去找他們借幾個漢子,並說清明天的事宜。早去早回,忙完了再去廚房做幾個小菜。”
“是,老爺。”貴生不情不願的出去了,臨走時還自以為隱蔽的瞪了姬柯和巫祈他們兩眼。
待到貴生離去,謝紳士不好意思的說:“貴生這小兒本來是想當做兒子來養的,有些嬌慣了他,但孩子心思不壞,兩位莫要見怪。”
姬柯搖頭示意沒有,“謝老爺,晚飯就不必準備了,稍後我帶著孫兒去後山瞧瞧,就是勞您晚上留個門兒,如若太晚,我們未歸,您也不必擔心。”
謝紳士有些擔心,但想著姬柯已經把話說出口,他反而不好勸什麽了。
等到貴生通知完人,又去廚房做了幾個小菜,吃完飯的兩人就直奔後山而去。
姬柯和謝紳士商量時,詢問過去後山的路,倒也還算好辨認,就是好些日子沒人去了,原本的小路長滿了雜草,走過去頗有些費勁。
站在山腳往後面看,倒也能隱隱約約看見一片紅色的瓦,巫祈猜想著,那應該就是謝紳士口中的姻緣祠。
兩人上山途中還偶遇了一熟人,就是昨晚共同休憩在義莊的那個少年,巫祈又忍不住的,
多打量了幾眼。 看著頭頂的“二”字,心中一喜。
掌櫃系統給的新手福利,第一個摯友只要交際三次,且等級達到三級,就可以綁定。
這是他第二次遇見這個少年了,而且是這些日子了唯一一個亮標的。
按耐住心中的小心思,打量了這未來摯友一眼,似乎今日的他比昨日臉色更白一些,昨天背負的那個包裹也不見了,倒是一雙手掩在他的長袖中。
雙方擦肩而過,只是一面之緣並不是很熟,所以沒有打招呼。
但巫祈聞到了一點血腥味和一絲香味,夾雜著的一絲香味他沒聞出來是什麽,那血腥味他前世可是聞的多了,莫非這少年受了傷,他的工具人可千萬不能出事,遇見下一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
按耐住心中的焦急和好奇,跟著姬柯的腳步繼續往姻緣祠去。
走了許久的山路,終於見到一些青磚小路,像是給人指引,這是通往姻緣祠的。
走在青磚小路上就格外輕松一些,踏完最後一步長滿青苔的階梯,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顆掛滿紅綢緞的菩提樹,這菩提樹大的需要兩個成年男子才能圍住,樹下才是一間方方正正的屋子,屋頂鋪滿紅色瓦片,屋裡鋪著青磚,看著倒是有些奇怪。
畢竟都講著青磚綠瓦,頭一次見鋪著紅瓦的。
兩人走進屋子,果然,如同謝紳士所講,屋內供奉著神像的地方,空無一物隻留些許的紅色痕跡,地上還有零零散散被打碎的瓷盤和一些泥塊,原本應該供奉在神台上的祭品也都散落在地,更甚至於說燒香的香爐也摔倒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
姬柯像是有所懷疑,圍著神台來回走動,東摸摸西碰碰,巫祈才開始不明所以,後來才看明白,原來是想找一下這附近是否有機關,看看會不會是人為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可能他並不精於這一道,所以並沒有找到什麽機關。
沒找到機關的姬柯也不灰心,進一步開始打量這個姻緣祠。能看出這個姻緣祠年久失修,到處都有些破破爛爛,殘磚斷瓦更是被堆砌在一旁,而四周牆上的壁畫已經失去了色彩模糊的看不清了。
明明每個地方都很對勁,但巫祈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他也跟姬柯一樣滿屋子轉悠起來,還是毫無頭緒。
兩人隻好下山,離去時巫祈瞥見菩提樹下堆砌著一堆廢料,也沒多想,和姬柯晃晃悠悠又回到了謝紳士家,倒是趕上了謝家貴生正在做晚飯。
這次貴生倒沒對兩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了,好像兩人上了一趟後山,貴生就對兩人轉變了態度。
夜晚,巫祈在床上輾轉反覆睡不著,他還是覺得白天的那姻緣祠有什麽不對勁,可就是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想著想著,迷迷糊糊之間快要睡著了,然後聞到了一陣艾草的味道,猛然驚醒,突然意識到白天的姻緣祠到底哪裡不對勁了。
雖說那姻緣祠裡有香爐也焚著香,可是那香火味是否太淡了一些,據謝紳士所講,這姻緣祠遠近聞名,按理說應該有許多求姻緣祈福之人進入其中燒香,姻緣祠被香火籠罩熏染,哪怕經過風吹雨洗刷,也應該還有香火味才對,怎麽今日去半點沒有聞到。
除非有人用了什麽法子刻意隱去了這種味道,可是為了什麽呢?要這般大費周章。
而且今天這姻緣祠中淡淡的香火味,他在一人身上聞到過,看來這個十多天前來的少年與這場奇怪的瘟疫也有所牽連。
迷迷糊糊中,這下巫祈是真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色朦朦亮,姬柯將巫祈叫了起來。
巫祈迷茫的起了床,之前他和姬柯也不是沒經歷過儺事,但每次他都是像吉祥物一般在旁邊呆著,怎麽這次突然把他給叫了起來。
姬柯沒有多解釋,而是讓巫祈和他念了一大段奇怪的話。
看著眼含憧憬的姬柯,還很迷蒙的巫祈,跟著念完這段話,瞬間,腦袋像是吃了薄荷葉一般,立馬清明起來,背上寒毛直豎,就感覺自己被什麽注視了一樣。
姬柯滿臉欣慰的看著巫祈念完這段話,然後摸了摸他的頭,示意他繼續睡。
可感覺被注視的巫祈怎麽也睡不著,隻好躲在被子裡,聽著外面忙忙碌碌,進進出出。
巫祈知曉,那是謝紳士請來的幫手,在幫姬柯搭建台子,來回走動的人中偶爾夾雜著一兩句方言,聽大概意思是催促著搞快點的意思。
聽著這方言,巫祈散發思維的想起,這一路上的遇見的幾人竟都講的是官話,倒也是稀奇,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再外適應的。
外面越發熱鬧,但是巫祈就是不想起,反而煩悶的把自己整個人蒙在被子裡。
暗自納悶,是不是當醫學無法提供幫助時,人們都會轉向迷信。這些飽受折磨失去親友的百姓們,無法求助於醫學,便好像只能去相信鬼神。
何其可悲,到後世依舊有醫生治不了的病,也依舊有未曾被記載的病,大概每個病人的共同點,都在於科學幫助不了自己時,只能去相信玄學。
與其說是封建迷信,倒不如說是每一個怕死的病人,想苟活的卑微訴求。
巫祈感慨著自己的多愁善感,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昨天的那個夢給感染了,不然今日總會如此悶悶不樂。
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鑼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