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有個發小兒,姓王,叫王德發。
王德發的奶奶,就是王奶奶,是修佛的居士,徐默聽到的‘阿彌陀佛’這洗腦魔音,就是從王奶奶的小音箱裡學來的。
因為有這麽個奶奶,王德發從小也學各種佛經,而徐默和王德發是鄰居還是死黨,耳濡目染,也了解不少。
有的時候,王德發被罰抄寫佛經,因為寫不完不能玩遊戲機,所以都是讓徐默過去幫他寫。
這玩意兒就是熟能生巧,多看記牢的事兒。
接觸得多了,也就記下了,再加上之後各種武俠、網絡小說、電影電視劇的狂轟濫炸,是個人就能給你掰扯一堆佛學道理。
這東西在那個世界不值錢。
可在這裡,那就是大大的稀罕,大大的值錢。
這不是徐默吹牛,也不是他瞎扯,就看現在槐妖那一臉如癡如醉的表情,硬拉著徐默坐在樹下,虛心求教的樣子,便知道這裡的‘佛門子弟’對各種佛學經典的渴求。
徐默說的,都是《金剛經》中的原文,然後給對方講其中道理。
就如同‘心中有佛,便不需注重表象’,這換句話說就是,我有頭髮也能修佛,相對於剃度又穿佛衣,但心中無佛,滿腦子想的都是凡塵世俗那金銀女色之類的和尚,咱,比他們要強,也更接近‘佛理’。
槐妖激動的連連點頭。
沒法子,這屬於降維打擊,尤其對方就癡迷這個,猛不丁聽到《金剛經》,那還不是如獲至寶?
“道友,道友啊,你能否把那至尊金剛佛經給我念念,槐緣慧感激不盡,必有重謝!”
現在的槐妖,和纏著大人要糖吃的孩子沒啥兩樣。
又像是垂憐女神身子的舔狗,攆都攆不走。
徐默做出為難狀。
說‘法不可輕傳,道不可賤賣’。
就是說這東西,珍貴著呢,豈是你想聽就能聽的?
當然,實際上是因為徐默也記不太清楚了,得拖延時間,然後補漏現編。
果然,槐妖死纏爛打。
這個時候,徐默注意到不遠處陰暗之地,魏三娘探頭偷看,當下是急忙暗中給對方打了個手勢。
表示計劃有變,現在啥也別乾,按兵不動就是,切不可揭竿而起,更不能誤會咱是摔杯為號。
也不知道魏三娘看懂沒有。
希望她別彪呼呼的帶眾鬼衝出來,不然,事情就不好辦了。
好在對方沒有這麽蠢,主要是看到徐默居然和槐妖相談甚歡,如至交好友,魏三娘也不傻,雖不解,但也只能退回去。
這時候徐默心裡也編造了不少,加上他本就知道的,也能拿出來忽悠人了。
“如此,那徐某就姑且講一講這《金剛經》,槐緣慧,你靜聽便可!”
“好,好!”槐妖激動的坐好,一臉的期盼。
徐默也坐好,然後清了清嗓子,用渾厚,低沉的播音腔念道:“法會因由分,如是我聞……”
……
時光匆匆過,日月照乾坤。
巨大茂密的槐樹下。
一人講經,一人靜聽。
不遠處陰暗之地,鬼影聚集,似也在聽這佛經。
本來陰穢詭邪之地,此刻居然少了幾分邪氣,多了一些正氣。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徐默是講一大段,然後進行釋文,當然肯定會有遺漏和錯誤的地方,但他一臉嚴肅,
別人也聽不懂,沒法子指正,所以他信心爆棚。 就算是胡扯的,也能講出十分道理出來。
有的時候,徐默自己都進入狀態了,講嗨了,真感覺自己是菩提樹下的尊者,在給座下眾多‘比丘’講佛。
那感覺,爽得很。
怪不得開會發言的人,都喜歡開會,這感覺的確非同凡響,沒經歷過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妙處。
因為講的很仔細,加上半中間槐妖會提問,互相探討,所以很耗時間。
但具體過了多久,徐默不知道。
他好像看到日升日落,而且,不止一次。
不過此處樹林高聳,茂密如織,即便是大白天,也是陰暗清涼。
等完成這一句‘釋文’,徐默感覺自己肚子裡也沒貨了。
榨幹了。
但值得。
現在槐妖,那樣子就如同受過洗禮一般,光頭上泛著幽光,神情莊重,依舊在細細品味,仿佛陷入某種呆傻當中。
徐默心說,該不會讓這貨真有所明悟吧?
我是來忽悠你的,不是來點化你的,你搞清楚啊,別自己腦洞大開給大徹大悟了。
不過也好,徐默此刻看天色已暗,假裝起身活動,然後偷偷和魏三娘接上頭了。
“徐先生你講的真好!”
誰料對方蹦出來這麽一句。
“你聽懂了?”徐默低聲問。
“當然,先生之學,三娘敬服!”這勾欄頭牌居然還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
之前她稱呼徐默是‘公子’,這會兒改成‘先生’了,明顯多了一份敬,又多了一份佩服。
“行了,按兵不動,老實等著。”
徐默說完,又走回到槐妖旁邊,見對方依舊在思索,也不打擾,又繞到另外一處陰暗地,卻見一個厲鬼蹲在黑暗角落裡,正衝著自己笑。
“你是?”徐默沒見過對方,想著一定是槐樹妖座下掌控的冤魂之一。
“小的張萬。”這冤魂拱手,身子就沒直起來過。
“有事兒?”徐默感覺對方有話。
“小的拜見仙長,仙長這三日所講,張萬聽的如癡如醉,張萬懇求仙長收為弟子,從此唯仙長馬首是鞍。”
徐默呵呵一笑,道:“我看你是想借此逃出去,哎,等一下,你說三日,我講了三天?”
反應過來的徐默急忙問。
他之前講的入了神,根本沒注意到時光流逝,知道過了不少時間,但沒想到居然是過了三天。
“對,仙長講佛,講道,講修煉之法,講了足足三天三夜,張萬有幸聆聽,當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且張萬拜師,是真心實意, 絕沒有其他的想法。”
張萬此刻臉上表露出來的是一臉的虔誠。
真真兒的。
感覺比黃金還真,心意更如金剛一般堅定。
好像錯怪對方了。
徐默所想的是,自己講了三天三夜,竟然沒有怎麽乏困,精力也旺盛,仔細回想,的確自己不光講了《金剛經》,當中更是穿插著不少‘道門’的理論,也都是從小說、電影裡學來的。
諸如‘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之類的,也照樣剽竊過來,引為己論。
而講法,必先自悟,也就是自己如果都不懂其中的道理,根本沒法子講給別人聽。
徐默深吸口氣,隻感覺靈台清明,似乎修為有提升,道行有精進。
還能這樣?
一下子,徐默自己也是愣在原地。
自己講《金剛經》居然能提升一點點修為,那如果講《道德經》,豈不是提升的更快?
不過道德經,徐默記得不多,隻記得一少半內容。
這個得怪王德發和他奶奶,為啥隻修佛,不修道?
不然抄寫幾遍,肯定能記住。
槐妖,也就是槐緣慧‘愣’了足足半個晚上,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徐默看現在的槐緣慧居然少了之前幾分凶戾和陰森,那笑容,似初春驕陽,沒有之前虛假,竟有一絲暖意。
槐緣慧起身,衝著徐默行禮。
“尊者,緣慧受教了!”
看起來,三天三夜的洗腦,沒白搞,這洗的那叫一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