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幽京區。
李祿等人在小塢前等候,梁子囂聯系專人去取通行證。
時不時有其他煉魘士路過,他們看到戴著紙符環的鍾晚,又看到身上有基金會成員標識的李祿,肆意討論,似乎都對基金會沒什麽好印象:
“又來了,基金會怎成天都在抓人?”
“這姑娘真可憐,頭上的傷一看就是被他們打的。”
“肯定是看人姑娘漂亮,隨便找個理由抓了吧。”
李祿聽到,不免感到奇怪,“基金會風評這麽差嗎?”
“官方嘛,正常。”
張焦說完,看向神情不太自在的鍾晚,又接著對李祿問道:“話說你們這是要帶她去閻州幹嘛呢?”
“有人老想殺我,我總不能乾等著吧?”李祿聳肩。
張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有些異樣,從兜裡掏出一包煙,遞了李祿兩根。
李祿婉拒,轉問道:“焦哥你呢?去閻州幹嘛?”
張焦低頭將煙吸燃,“我要去淨慈古鎮見一個人,順便在那裡待一段時間。”
“真巧啊。”李祿笑笑,“我們也要去淨慈古鎮。”
鍾晚全程不說話,似乎還滯留於李祿不久前給她帶來的心理陰影。
十分鍾後,梁子囂拿著四張通行證回來,正準備分給幾人。
張焦主動伸手來取,被梁子囂猛地抬眼瞪了一下,手指攆緊通行證,幽怨道:“打錢。”
“基金會不是免費報銷嗎?”張焦皺著眉。
“你又不是基金會的。”
兩人一言不合又要開撕。
盡管相處不久,但李祿已經習以為常,拉著鍾晚先上了船,對她說道:“你別緊張,找到那人後會放你走的。”
“好好配合,我不會為難你,但你若是敢整什麽么蛾子的話……讓你陪葬都是抬舉你。”他強調道。
鍾晚沉默著,有很多問題哽在喉間。
猶疑一陣,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殺我爸媽?”
“廢話,我瞧著有那能耐?”
“有。”鍾晚語氣篤定。
李祿無言。
等到岸上那倆人終於上船,通行證交予船夫,床下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李祿定睛一看,發現原來整艘船本身就是夢魘,在船夫的操控下自動行駛著。
迎著水簾洞一頭扎去,身上卻沒有半點濕跡,而周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宛如身處汪洋宇宙中。
……
與此同時。
總部會議結束,齊坤野與傅妍站在總部大樓的樓頂交談。
“你畢竟是他的母親,我想了想,這件事還是得告訴你。”齊坤野將李祿的信息評定表與精神檢定報告裝在一個文件夾裡遞給她。
傅妍沒看,直接將文件夾交給身後的助理,仿佛早就知道了李祿的狀況。
“齊哥,凡戒出發前的那天,跟你究竟說了些什麽?”她抽著煙,眸光透著冷色。
齊坤野粗笑兩聲,“沒什麽,只是聊聊年輕時候的事,你這個做老婆的,難不成還不了解他嗎?”
傅妍鼻前繚繞著淡淡的煙絲,複雜而惆悵的眼神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傅妍直面著齊坤野粗礪的視線,接通了來電。
“館主,少爺出發去閻州了。”
傅妍聞言,抬眼看向齊坤野,冰冷的視線透著刀口般的鋒芒。
齊坤野見她這般表情,
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忙聯絡層蒼市的部下,得到的回復卻是李祿和梁子帶著鍾晚出去執行任務了。 傅妍剛掛斷電話,又接了一通,是華東分會的部下:“大佬,淨慈古鎮剛剛出現了蜃環誕生的跡象,那群噢比又擅自行動了。”
……
日落,小雨。
淨慈古鎮中心的十字水道上浮起一具男屍。
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有的驚詫呆滯,有的慌亂逃竄。
一名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水道橋頭,帶領著幾名基金會成員,將屍體帶入彼岸轉移,並消除了周圍群眾的相關記憶。
這群人皆是皮膚黝黑、赤身花衫的模樣,叼著煙滿口粗話,有的還在閑聊鬼扯,賭博押錢,若不是身上有基金會的標識,恐怕會被人當做地痞流氓。
“兩百,倆小時後出蜃環。”
“半小時都不要,我押六百。”
“倆小時,呃...我押個五百吧,倆小時靠譜。”
小胡子湊進來,冷不丁蹦出一句:“我押你大爺,給老子下去都。”
“下?下哪?”其中一名精壯男子問道,表情有些憨。
小胡子猛地給了他當頭一拳,“下水!你介個盝兒!”
“水裡怎了?下去幹啥?”壯漢捂著腦袋,還沒反應過來。
小胡子又給了他一拳,“嘮子被像動弄喔殺西……”
“下去,都下去,進彼岸看看水裡還有啥。”小胡子一腳接一腳地把他們全踹下水。
不一會兒,水中便散開一大片黑紅色的液體。
小胡子把煙吹了,趴在橋欄上,往裡眺望,喚了幾聲,沒反應。
索性將視界切換至彼岸,哪曾想剛進去,水中便遊過一道巨大的四腳黑影。
“噗通”一發巨浪,小胡子來不及閃躲,直接被黑影拖入水中。
……
半小時後,李祿等人已經到達了位處閻州市的幽京區。
身後倆人還在吵,李祿瞥了眼鍾晚,“你就完全記不起自己是受何人協助的?”
不久前,在審訊室中,鍾晚抵不過壓力,把知道的都招了,可意外的是,她其實根本不記得是誰在幫助自己。
事後回想起來,鍾晚也覺得奇怪,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知爸媽被李祿殺死,又是如何得到那些協助的。
那天,她回到家,看到爸媽慘死,腦中便突然有了李祿殺死爸媽的記憶,甚至沒有具體的畫面,但她就是知道。
一切都像是被刻意安排好,灌輸了思想般,自然而然地就開始刺殺李祿,結果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不知道殺害你爸媽的凶手是不是那個幕後指示者,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我,幫我找到他,你和他之間本身還存在著某種聯系,盡管記不得了,但一定能夠感知到他的存在。”
李祿繼續說道:“你對忘川家的那對姐弟,有別的印象嗎?”
“有一點...但是不多,唯一記得的,就是以前見過忘川戀。”鍾晚情緒低落地答道,“印象裡,是個善解人意的妹妹。”
“在哪見過?”
鍾晚搖頭。
李祿見狀也不好再多問。
恰在這時,他發現不遠處正好有一道熟悉的紅衣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