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患者失血過多,多髒器功能衰竭,我們持續輸血,並進行心臟起搏,效果甚微,患者已於2023年5月27日晚上8點25分去世。”
醫生平靜地向文硯宣布了這個消息,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裝也裝不出悲傷的神情,文硯覺得他像一個機器一樣冷漠無情。
“這邊需要家屬在這份死亡證明上簽字,後續屍體還要進行屍檢,所以這份屍檢同意書,也麻煩您簽上。”
......
文硯籠罩在巨大的痛苦之中,他呆坐在角落裡,雙手捂住頭,瞳孔和嘴角止不住地顫抖,一粒粒淚珠從眼眶中墜出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孕育了他,並且用自己十七年青春換他茁壯成長的母親,竟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他。
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人,一個普通人。
但對於文硯來說,是最重要,最愛他的人。
他多想此刻死的不是母親,而是自己。很明顯,凶手是衝著身為賜福者的自己和韓洛來的,母親純粹卷入了這場無妄之災,如果當時自己在家,就可以暫時拖住他們,為母親和小洛爭取逃跑時間了,這樣結局可能會好看一些。
“你好,我們是刑警大隊的,”
說著,眼前這個領頭的男人掏出自己的證件,上面寫著“李勝軍,市刑警二隊副隊長”,淺淺給文硯看過便收起來了。
“你是被害人的兒子嗎?你叫文硯是嗎?請你跟我們回局裡做幾個筆錄,結合後續屍檢結果,有助於我們的偵破工作。”
文硯萬念俱灰,哪管什麽“李勝軍”“敗軍”的,只會掩面痛哭,無力地被一幫警察擁促著帶走了。
......
文硯看著眼前這一隻白淨的陶瓷罐子,感到十分恍惚。
那裡面是母親的骨灰。
一夜之間,世界上少了一個疼愛兒子的母親,多了一堆無用的灰燼。
這轉變未免太突然,文硯根本來不及接受,但更痛的還在後頭,因為面對失去至親,多數人在最初只是驚訝於變化之快,等到往後的日子裡,看到故人喜歡的一草一木,一粥一飯,一牆一瓦,都會止不住地心如刀割起來。
“被害人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所以我們送去火化了,報告顯示,被害人死於後腰利器造成的貫穿傷導致的大出血,經搶救無效,於昨日晚上八時宣告死亡,被害人身上並無其他創口,可以肯定,這是一起人為的謀殺案。”
李勝軍面不改色地閱讀著文件,而文硯只是抱著骨灰罐,一言不發。
“文硯,事發當時,你在哪裡?”
文硯還是緘默,李勝軍鄭重地敲了一下桌子,神色嚴厲。
文硯終於開口了。
“我...在外面。”
“在外面做什麽?”
“遛彎兒。”
文硯當然不會說自己偷偷去韓洛家看了,將她卷入進來無疑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他知道肯定是賜福者組織乾的好事,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支乾的罷了。
“嗯?遛彎兒?有沒有見什麽人?”
“沒有。”
“你有不在場證明嗎?”
“......”
“說話!”
“......”
李勝軍突然爆發,越過審訊桌,給了文硯一拳。
這一拳真夠結實的,文硯嘴角緩緩映出了幾點血跡。
但他來不及感受身體上的疼痛,他的心痛比這肉體之痛要強烈一萬倍。
“文硯,你最好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們,因為我們在凶器廚具刀上檢測到了你的指紋!”
聽到這句話,文硯眉頭動了動。
“如果你不能準確地解釋”遛彎兒“的過程和目的,也不能提供不在場證明,我們有理由把你列為第一嫌疑人!我不知道你們母子之間起了什麽爭執,從而讓你對她痛下殺手, 但根據以往辦案給我的經驗,這種可能也不是完全沒有!”
面前這個刑警副隊,顯然上鉤了。
在他的世界觀裡,應該沒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所以根據唯物主義,事實說話,凶器上檢測到文硯的指紋,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就很大。
但文硯知道,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嫁禍,不知道凶手使用了什麽異能,他的目的確實已經達到了,那就是讓文硯身陷警察審訊的泥潭,沒有氣力去解救韓洛。
“警察同志,我不是凶手,這個說法現在成立,過去和將來也依然成立,如果你們想要打持久戰,逼我承認我是殺死我媽的人,那我勸你們,趁早打消這個想法,把懷疑的目光放到別的目標身上。”
李勝軍被這小子幾句話堵住了,隨後風輕雲淡地說道:
“好,在我們的調查取得其他進展之前,你就是第一嫌疑人,既然你不配合調查,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一行人結束了審訊,走了出去,隻留一盞忽明忽暗搖搖欲墜的吊燈陪著文硯。
他的世界就像這小小的審訊室一樣,狹窄,陰暗,沒有可能性。
但他還有一盞努力發光的燈,那就是韓洛,想將光明覆蓋文硯內心的每個角落。
......
......
“殺母之仇,奪愛之仇,文某今天算是記下了!”
文硯暗暗下定了決心。
“他日相見,休要怪文某冷酷無情,不講仁義,畢竟做出這種事情,早就做好被扒皮抽筋的準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