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順眼,罵我我也不殺,看不順眼,隨手殺了也就殺了。”
黃老邪果然將一個“邪”字演繹得淋漓盡致,完全就不被嶽華的言語左右。
“你的事情還沒完,你告訴我小女的下落,我告訴你我為什麽要你自廢武功。我曾在亡妻靈前立誓,無論是誰看過九陰真經,我都要剜他雙目。你現在不止看了,還學了,只要你自廢武功已經是便宜你了。”
嶽華很想說,自己其實不想知道。可他人微言輕無奈黃藥師何。
“前輩,真的沒得商量了?”
“只是自廢武功而已,囉囉嗦嗦做什麽?”
華箏也與郭靖學過漢話,此時聽到黃藥師如此霸道忍不住反駁道:“什麽真經假經的,你這人也太過霸道了些。武功也不是你家的,憑什麽別人學了就喊打喊殺的?”
黃藥師一瞪眼,華箏立時縮到了拖雷身後,哆哆嗦嗦說道:“你……你……你別過來,是好漢子就與嶽華打過一場,誰贏了就聽誰的……”
嶽華翻了一個白眼,心道:“我謝謝你哈……”
華箏心裡想了一下,許是醒悟過來,又道:“不對……不對……嶽華都說了你是武林前輩,按你們南人的規矩,以大欺小,贏了也不光彩。”
黃藥師並不與她計較,冷哼一聲,望向嶽華,“當真要我動手?”
嶽華心中自有一股傲氣,退無可退的時候,他還提得動刀。
“江南七俠並全真教馬鈺門下,後學末進嶽華,領教黃島主高招。”
黃藥師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嗤笑道:“你師傅倒是不少。出招吧。”
嶽華施展金雁功,率先進招。他怕刺激黃藥師,並沒有一開始就用九陰真經,用的是全金發教他的開山掌法。
招式大開大合,進退之間頗有章法。
黃藥師心中暗自點頭,“這六個怪物教的徒弟倒是不錯。”
嶽華進掌,直擊黃藥師胸口檀中穴,黃藥師揮動玉簫隔開,順勢用玉簫在其肩膀一點,嶽華肩膀又酸又麻,幾乎都不能抬起手臂。
急忙側身,左手拍向黃藥師腋下,黃藥師腳下仿佛生根一般,動也不動,隻拿左手來擋。
二掌相碰,嶽華痛得齜牙咧嘴,一記撩陰腳就踢向黃藥師的襠部。
黃藥師雙腿一夾,嶽華踢在了他的膝蓋上,仿佛踢到了鐵板一般,感覺腳趾頭都快斷了。
“安達接刀!”
拖雷拋來一把彎刀,嶽華順手接過,反手就抹向黃藥師的脖子。
黃藥師往後退了一步,冷哼一聲,“全是這些下三濫的把式。”
嶽華哪裡會在乎他的評價,直將彎刀舞得密不透風,卻是他把韓小瑩的越女劍法融會貫通,運用到了彎刀之中。
他內功本就不低,這番施展起來,刀風呼呼,迫得人不敢逼近。
黃藥師武功雖高,終究也是血肉之軀,哪敢以身試刃?見他揮動玉簫左擋右隔,不知不覺間竟然與嶽華拆解了十多招。
黃藥師面具下的臉色發青,顯然動了真怒,側身避過嶽華之刀,食指在刀身之上一彈,彎刀不住嗡鳴。
這一指正是黃藥師的絕學彈指神通。
嶽華拿捏不住,彎刀就此脫手。
打到這時,他也顧不得許多,手掌忽伸忽縮,身子已如鬼魅般繞到了黃藥師身後,一爪揮下,直取其天靈蓋。
哪知黃藥師仿佛背後也長了眼睛,玉簫上舉,手腕一抖,玉簫就打到了嶽華的手背上。
“嗡~”恰似金鐵交鳴。
“咦?”這一番敲打黃藥師用了五成功力,原以為嶽華手掌定然保不住。不料嶽華攻勢不減,五指成爪,又向他的脖子捏來。
嶽華變招極快,往往一招余勢未盡,另一招便已遞出。再配合九陰神爪那虛無縹緲的身法,一時間居然和黃藥師打得有來有回。
當然這是黃藥師存了要看嶽華招式的原因,只是他越看越奇怪,神色不由鄭重了幾分。
瞅準空檔,一記蘭花拂穴手,拿住嶽華大椎穴,出聲問道:“你這爪法雖然詭異,但與梅超風所使出來,並不盡相同,到底是何緣故?”
黃藥師一代武學宗師,曾經仔細查探過被梅超風九陰白骨爪所殺之人的傷口,兩相對照,便發現嶽華所使爪法與梅超風之間的區別來。
嶽華想到苦練多年的武功就要被黃藥師廢除,內心悲憤交加。此刻他柯鎮惡附體,一仰脖子,大聲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嶽華絕不皺一下眉頭。”
“鏗鏘鏘鏘”,嶽華失手被擒,一眾蒙古武士抽出彎刀將黃藥師團團圍住。
拖雷撫胸行禮,“我願用一車金銀換我安達性命。”
黃藥師置若罔聞,提著嶽華的衣領,幾個縱躍就消失在鱗次櫛比的屋舍之間。
拖雷心中擔憂不已,卻又無計可施。帶著幾名蒙古勇士尋了一天一夜。哪裡還找得到二人的蹤跡。
卻說嶽華被黃藥師挾在腋下,只聽得耳旁風響,不知道奔出了多少路程。心裡不由感歎黃藥師輕功之高更在馬鈺之上。
少說走了半個時辰,黃藥師將嶽華摜在路旁,道:“自己走。”
嶽華被摔得七暈八素,回首遙望,臨安城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前輩要帶我去哪裡?”
黃藥師從懷裡掏出一個面具,丟給嶽華,“戴上它。兩日內趕到歸雲莊。”
說罷幾個兔起鶻落,飄然而去。
嶽華舒了口氣,一身武功總算暫時保住了。歸雲莊他不敢不去,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要是爽約,惹惱了黃藥師,還不知道他會對自己做什麽。
從臨安到宜興不下三百裡。嶽華晝夜兼程,總算在第二天黃昏,來到了歸雲莊所在江蘇宜興。
他找了一間客棧倒頭就睡,第二日一早,洗漱一番,找來一個舟子,要他載自己前往太湖歸雲莊。
舟子三十來歲,瞧著嶽華戴的人皮面具有些瘮人,本來想要拒載。但見嶽華出手闊綽,也就麻著膽子接了這趟活。
太湖襟帶三州,東南之水皆歸於此,周行五百裡,古稱五湖。
嶽華立在船頭只見長天遠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蒼翠,挺立於三萬六千頃波濤之中,不禁仰天大嘯,胸懷大暢。
舟子見他一時笑,一時叫,心中驚懼更甚,將船槳搖得飛起,隻想趕緊將他送到目的地。
小舟在湖中行了數裡,來到一個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碼頭上停泊。上得岸來,只見前面樓閣紆連,竟是好大一座莊院,過了一道大石橋,來到莊前。
嶽華正想回頭向舟子致謝,一回頭就見他已經劃出了好遠,不由啞然失笑。
“甚麽人?這裡是歸雲莊地界,閑雜人等勿要在此逗留。”
兩個仆從上來驅趕嶽華。
嶽華也不知道郭靖到了這裡,還是已經離去。拱手笑問道:“請問郭靖是否在貴莊盤桓?”
“郭靖?不認識。快走!快走!”
這仆從不認識郭靖,那應該就是他還沒有來過。
“那陸莊主可在莊中?”
那仆從見嶽華雖然長得瘮人,但頗為知禮,不像是來找茬的,當即狐疑道:“你識得我們莊主?報之姓名,我去通稟。”
“小兄弟見了你們莊主,就說桃花島故人來訪。”
兩個仆從聽了,留下一人看守嶽華,一人飛快跑去稟告。
不多時歸雲莊正門大開,一個瘦高中年人,被人推了出來。後面還跟了烏泱泱的一群人。
那瘦高者正是陸承風,他坐在輪椅上四處張望,見只有嶽華一人,不由大失所望。
嶽華知道他在找誰,笑道:“令師不日就到。陸莊主不必心焦。”
陸乘風聽了嶽華的話,悲喜交集,忘了自己腿上殘廢,突然站起,要想過去,卻是一交摔倒。
“師傅他老人家果然要來?”
嶽華扶起陸乘風, 點了點頭。
陸乘風又是欣喜又是緊張,一心想著和師傅重逢之後的情景,倒把嶽華晾到了一邊,待人接物大失往日水準。
還是兒子陸冠英在旁咳嗽了兩聲,這才醒悟過來,急忙拱手致歉,將嶽華請進莊內擺酒接風。
席間觥籌交錯,陸乘風向他探聽黃藥師的消息,嶽華隻以不甚清楚,到時自知推托。
嶽華問起郭靖,陸乘風倒是知無不言,隻道在江上打漁,與郭靖、黃蓉聊得甚是投契,已經邀了二人明日來莊上做客。
嶽華心中大定,黃藥師那邊總算可以應付過去了。
筵罷隨著莊丁來到客房之中。
客房中陳設精雅,枕衾雅潔。莊丁送上香茗後,說道:“這位爺台要甚麽,一拉床邊這繩鈴,我們就會過來。晚上千萬別出去。”
說罷退了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嶽華根據後世書中記載,知道陸冠英要在今晚勾當大事。他無意去湊這個熱鬧。
趁著現在黃藥師還沒到,好好休息一晚再說。
睡到半夜,忽然遠處傳來嗚嗚之聲,嶽華被驚醒了,側耳聽去,似是有人在吹海螺,過了一陣,嗚嗚之聲又響了起來,此起彼和,並非一人,吹螺之人相距甚遠,顯然是在招呼應答。
嶽華本來無意去湊這個熱鬧,奈何他睡眠甚淺,醒來再想入睡就千難萬難了。
他從沒有看過這個時代水上如何戰鬥,心想著與其枯坐到天明,不與去看看長長見識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