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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作證》第19篇章 電影院裡
  新泰市職工中專大門右轉直走,過第一個十字路口,再直走一段距離後,彎向左的方向,有新泰市電影院。

  牽著手,去新泰市人民醫院斜對面左下方的農貿市場,買上一點兒麻花或其它的吃食兒,於農歷三月初八她生日的那個黃昏,或其它的任何一個日子,去新泰市電影院,然後用兩元錢買了兩張電影票,便能連著看一整個晚上至少十場電影。

  一元錢買一張票,一張票看一整夜,一整夜看十場電影,是1997年至1998年,我們大家在新泰市實習點實習時,於黃昏後經常去幹的一個件事兒。

  在電影院,你和她坐一起,他和她坐在一起,頭可以靠著頭,手可以牽著手,身子可以緊貼著身子,看《白發魔女傳》《五朵金花》……。每一個晚上看十場電影,似是欲將之前看過的電影再重新看一遍、將沒有看過的電影給一次性全看完了一樣。在那段日子裡,大家真是看了很多很多的電影,有的電影也真是看了很多很多遍。

  電影院有包間,可是包間的價錢不菲。所以,在大都數時間間裡,人們只能去大廳。雖然錢只夠去大廳,但一對對小情侶們依然可以臉貼著臉,手摸著手,或一起看,或你靠在她的身上,或她靠在你的身上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一元錢能買一張票,一張票能看一整夜,一整夜能看十場電影,那是真的好!而且有她徹夜地陪著你,有你徹夜地陪著她。

  2019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聽說1997年至1998年我們當時去看電影的那家電影院,依然還在運營,整體包括外觀都和二十五年一樣子。聽到這個信息的時候,我感到無比驚訝。我想像不出一個東西特別是一家縣裡面的電影院二十五年後是個什麽樣子,我想像不出一個東西特別是一家縣裡面的電影院二十五年前是個什麽樣子。二十五年是一代人的光陰,而一代人的光陰能一直沒有變樣,該是一件多麽讓人感到無比驚訝的事兒呀!於是,我很好奇,也多半有些不敢相信。等到對方用二十五前自己包括周邊很多人都沒有用上的這個年代的手機,拍來新泰市電影院的外景,我始相信有些東西就像這家電影院的外景包括整體一樣沒有變、不會變。經不起我一再的不信,對方後面又說,其實變是變了點,但是變的只是電影院的裡面,裡面經過重新裝修變得更為時尚、青春了些。

  變得更為時尚、青春了些,變得更有活力了!我在想,如果這是那家電影院從1997年及其之前能生存發展到今天的密訣的話,那麽,我們用一元錢買一張票、一張票看一整夜、一整夜看十場電影的那些個數不清的夜晚,使我於今天還仍然忘不了甚至似乎是被刻在了腦子裡一樣的密訣,便是因為那裡有我們的青春,有她在愛他,有你在愛她!

  從電影院出來,天兒常常才亮了一丁點兒,似是一個剛給披上了一層面紗的羞羞澀澀的小姑娘。往右,斜上直走回新泰市職工中專我們住的那地兒。在回的路上,行人極少,車子當然也很少,只有路邊的早餐攤會時不時地聚過去三五個人兒。那冒著熱氣的早餐攤,最能吸引著人去到那裡了,去到那兒的人常常會買了早餐再拈著回到自個兒的小家。

  我們在那些個乍暖還寒的清晨,常常用尚嫩的兩隻手攥了衣領往裡緊了緊衣服,也時常會去到那些早餐攤兒,把身上略微有些冷的冷氣用攤點的熱氣給逼走些。也有等老大爺或老大媽把已經揉捏成喻意為秦檜夫婦樣兒的“油條”放進油鍋裡,

待滋滋地在油鍋裡炸成油條,然後起了鍋,用刀把那起了鍋的油條攔腰切成好幾段,然後送到我們的桌子前。看著被攔腰切成了幾段的喻意為“秦檜夫婦”的油條,我們便用筷子使勁地夾起一段看一看後,送進嘴裡,再把它咬碎了吃進肚子裡。我看著滿嘴冒油的他的嘴,她看著滿嘴冒油的你的嘴,頓時,我們的臉上都能露出幸福的笑。那笑的因由,也許是吃了喻意為秦松夫婦的油條,便為嶽王爺報了仇;也許是一根油條分著吃、一起吃也算是秀了一回情侶間的恩恩愛愛,同學間的友情友愛。待再喝上點兒熱騰騰的豆漿,然後繼續走,心裡便熱騰騰的了,身上似乎也已經沒有了剛出電影院時所感受到的那股冷氣兒。  在回住地的路上,陸陸續續又能見著路邊的早餐攤兒。陸陸續續又能見著去到早餐攤兒買了油條或包子或饅頭、豆漿,然後拈著走的人。這,在北方的早晨,算是一道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兒了。但那“平常”裡,我覺著裡面透著關心和親情。北方人常常會說,我出去買早餐,我出去買了早餐,這些是我這個南方人常能聽到的;而南方人常會說,我出去吃早餐,我出去吃了早餐,這些又是我這個南方人常能聽到的,我自己便常那樣說。北方人的早餐,常是一個人出去買了回家來,然後全家人圍在桌子前一起吃;常是一個人出去買了油條、包子、饅頭回來,加上家裡熬製的玉米粥、小米粥和醃製的鹹菜,然後全家人圍在桌子前一起吃;也常有或在家裡蒸了包子或饅頭,加上家裡熬製的玉米粥、小米粥和醃製的鹹菜,然後全家人圍在桌子前一起吃。

  這,於我這個南方人看去,是真真地其樂無窮,而且裡面帶給我最主要的印象是家庭的親情味十足。

  而南方人的早餐,常常是一個人出去吃了便出去吃了,在外面該上班的就上班,該幹什麽的就幹什麽了之後再回來;也有兩個人或更多的人一起出去吃早餐的,但終究很少能見著全家一個不落的全體去一個地兒吃早餐的光景兒,也很少能見著一家人把在家裡吃早餐當成習慣,真的是少了北方人買早餐回到家裡去吃早餐的那個味道兒。

  或許,這還真不能從親情、道德等等層面,去評論北方人就一定比南方人懂味兒。因為飲食習慣的不同,北方人的早餐多是油條、包子、饅頭等等,多是能帶的。買了,帶著回去家裡,從空間上、時間上都能允許,也變不了樣兒,變不了味兒。南方人的早餐,多是用大米做成的粉條,比如說:米粉、米線、綠豆粉、豆花面、蕎面條等等,多是不能帶的,或湯湯水水的帶著很不方便。即便帶著回家去,從空間上、時間上也的確是不能被肯定被允許。而且,甭說變冷了,是常有的事兒;就是變了樣兒,甚至變了味兒,也是常有的事兒。所以,南方人常常是一家人一個一個地出去,買了早餐在賣早餐的地兒吃。一個一個地去,一前一後地去,自然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了。整個大家庭的裡人吃早餐,看著家裡人吃早餐,的確是在南方不能經常見得上的。

  雖然,因為飲食習慣的不同,而不能去評論南方人和北方人吃早餐的上面言及的的那些樣子,孰是孰非、孰優孰劣。但,北方人於早晨,去離家近一點的某一家攤點買了早餐回到家裡,加上家裡的粥、鹹菜、或什麽的,全家人圍在桌子前一起吃早餐的那個樣子,我還是很羨慕,或者說很喜歡。

  所以,在新泰市實習點實習的時候,特別是用一元錢買了一張票,在夜裡看了十場電影,於清晨從電影院出來在回往住地的路上,見著在早餐攤買了早餐拈著往回走,特別是在住地見著新泰市職工中專老師從外面買了早餐拈著上樓,和見著對面樓房裡的某一家傳來叫其家裡人吃早餐了的呼聲的時候,我常常憧憬著自己以後的生活也能過成他們那個樣兒。

  在回往住地的路上,還能見著打太極拳和練太極劍的人。回往住地的那段路上沒有公園、花園,多是居民小區或機關單位及學校。所以,見著打太極拳和練太極劍的人多是在樹蔭下的寧靜的道上或空地中的某一個個體,不像我後來在新泰市平陽河公園裡見著的群體打太極拳和練太極劍的那般熱鬧。起初,我見著的時候,是因為那個人會“武功”,即:會武術和功夫,而心生敬佩。後來,我是因為見著的是30歲左右的女青年或60多歲的老漢或老太太也在那兒打太極拳、練太極劍進行健身,而心生敬佩。再後來,我是因為一個青年人或一個老年人,在樹蔭下的寧靜的道上、空地裡,於微風裡、水露中,伴著鳥鳴蟲叫的聲兒,起舞弄劍了,便有天人合一般的那一種靜好而心生羨慕。

  於是,心裡想著,待自己實習結束了,畢業了,參加工作了,於春、夏、秋、冬的早晨,自己也能在那樣的地兒起舞弄劍,強健身體,陶怡性情。如能那樣,便真的是極為美好的了。

  於那樣,本來不是什麽難事!但終究因為“自己沒有遇著能教自己太極拳、太極劍的人,和自己又沒有真正地去學或緣於天賦不夠,而沒能學會”等等方面的原因,使我直至今天也沒能像我在回往住地的路上見著的那個青年、那個老年人那樣的一個人天人合一般地起舞弄劍。

  在回住地的路上,能見著人行道上的牆根旁、樹蔭下,有石製的、水泥鑄製的象棋桌子和凳子。每每走過一段路或轉過一條道的一個角什麽的,便能見上一處。後來,我在新泰市平陽河公園裡也多有見到。見到一處,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待見到不少的時候,我就真真地意識到它的特別了,或真真地意識到它在告訴我什麽了。

  告訴我什麽了呢?它在告訴我,在山東泰安讀書那三年,包括在山東泰安下面的新泰市實習點實習的那一年,自己是真真地沒有見過麻將等等賭具,自己也真真地沒有見過有人玩過麻將等等賭具,同時,也真真地沒有見過有人談論過打麻將、賭牌什麽的話兒和事兒。

  它在告訴我,山東人特別是山東新泰人去平陽河公園,去小區、機關單位外面的人行道的某一牆根下、樹蔭下的象棋桌子前下象棋,或坐在象棋桌子前“拉拉瓜”說說家常等等什麽的,便是他們的業余生活裡的於印象方面常見的樣子,而那是極為文明、健康向上的生活的樣子;它在告訴我,老家常常見到的、遇上的山裡人打紙牌玩錢,甚至工作人員、青年人打麻將、紙牌玩錢等等什麽的,跟我在山東新泰見到的相比是多麽的落後、俗氣和不文明、不健康、不向上的了;每每想到這裡的時候,便有一個聲音站出來,然後大聲地告訴我。說是新泰市的生活氣息,我喜歡!

  在回往住地的路上,也能見著我後來去買的1979年印刷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46上、下冊和楊再春著《行草章法》那三本書的小書店。於小書店見著《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上、下冊,甚是驚喜。其實際上,在當時甭管是看得懂,看不懂,都不要緊。為什麽不要緊?因為,我總算是見著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了,而且見著的還是泛黃了的。等到急急地買下它,一字不落的讀完它,裡面雖然有更多的好多的看不懂,好在我能認知“市場是買賣東西的地兒”和“貨幣與資本”“價格與價值”的區別,算是我於其中看得的最初的好處吧!

  等到認真地看完“在回往住地路上的”小書店裡買來的楊再春著《行草章法》,照著練了手,雖然自己於寫字在章法方面仍然還是手高眼底,但寫字首重重心,講究寫出來的字立得起、站得住,然後再去講究字間筆畫與筆畫、字與字、句與句之間的疏密、大小、長短、粗細、濃淡、乾濕、縈帶、連綿、遠近、向背、虛實、顧盼、錯落、肥瘦、首尾、氣運、偃仰、起伏、款識、印章等方面的要求和變化,的確也算得上是我於其中讀書所習得的成果。

  寫到此處,抬望眼,我看見那《馬克思恩格斯全集》46上、下冊和楊再春著《行草章法》仍然還在書架上,我看見我在那家小書店買書的場景兒,我看見我和她於清晨從電影院裡走出來回往住地的場景兒,我看見路邊的早餐攤人來人往的場景兒,我看見一女青年於樹蔭下的小道上天人合一了起舞弄劍的場景兒,我看見了我們用一元錢買一張票去電影院看一整夜十場電影的場景兒,我看見她看你的眼神和你看她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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