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哪裡? 睜開了眼睛,我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完全違背了物理定律的懸浮在半空中,入目所及的,全是柔和而不傷眼的七彩的光芒,暈暈地亮著,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混沌空間,超脫了時間限制的另類空間的存在,是法力高強者以自身力量形成的,屬於自己的領域。
腦海中突兀地蹦出了這樣一條定義,然後下一秒恍然明白了自己現在應該就是這個所謂的“混沌空間”之中。
也就是說,是不知道哪一位能力強到逆天級別的大人物把我弄到這裡的。
但是隨之而來的,又是一個疑問。
為什麽我會知道這個關於“混沌空間”的定義?
“影。”
乾淨如同水晶般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隨後的,伴隨著模糊的光影效果,一個人逐漸在我的視野中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個隻能稱為“女孩”的女性。
一頭漆黑的及腰長發的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力般,閃爍著幽藍光澤;而正看向我的那雙淺紫色星眸,仿若最上品的紫水晶般透明清澈;彎長的柳葉劍眉微微上揚著,溫潤如玉的白皙面容上透著淡淡的粉色,無法具體的形容出來,只知道是一種精致到了極點的美麗。
“翼。”
看到眼前的女孩,嘴仿佛不受控制一樣的自動張開,一個字音脫口而出。
然後,胸口無法呼吸的疼痛著,從左胸深處開始,彌散開來的,是一種混合著甜蜜的痛楚。
“影,你還好吧?進入這個身體後,我竟然失去了對你的感應……”
女孩急急地抓住了我的手,神色中帶著關切,“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我還擔心出什麽意外了……”
“我沒事。”
意識仿佛被抽離了身體一樣,我愣愣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嘴角輕輕扯出了一抹微笑,然後抬起了手輕輕拍了拍女孩抓著自己的手,輕輕道,“隻是,不是很習慣突然擁有的身體。”
“那就好。這個身體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和瑟蕾爾那家夥確定出來的,波長和你最吻合的身體。如果你出了什麽意外,那我一定會很後悔的。”
“我……不是沒事麽?”
“嗯,你沒事就好。”
女孩點了點頭,然後抬起了另一隻手,手掌上浮現出了兩個小巧的金屬裝置,“你這個身體裡的控制器和訊號器我都已經全取出來了。你和這具身體原本隸屬的東方家族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等你的意識回去後,大可以放心,不用怕有人過來找你麻煩。”
東方家族……
那麽,果然這具身體,和那個名字為“東方耀光”的男孩有所關聯麽?
“影……”
看見我沒說話,女孩微微低下了頭,低聲道,“對不起,因為我的關系,你才會從沉睡中醒過來。可是……可是律他……”
微微眨著的淡紫色眼中,隱隱孕起了水霧,分外的晶瑩與……讓我不舍。
“對我……你永遠都不用說‘對不起’。”
低下了頭,輕輕吻了下女孩的額頭,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因為,我是隻屬於你的影,是和你共用同一個精神印記的半身啊……所以……永遠都不用說……對不起。”
“影……”
女孩抬起了頭看著我,認真道,“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的。畢竟……這是我因受的懲罰。如果不是因為我的任性而強行創造出了這個世界,
也就不會發生後來那些事情了。律他也不用……不用……”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麽?我一定會盡快搜集到帝倫散落在這個世界中的其他6顆龍珠的。”
我微笑道,“我現在隻是想確定,我還有多少時間。”
“一年。我的結界隻能撐這個世界中一年的時間。超過的話,我就救不了他了。”
女孩低下了頭,“我去找過業和源那兩個死老頭了。他們說對此無能為力,畢竟對律造成傷害的是來自最初創世的初始者的靈魂碎片――‘初始碎晶’。還說一切隨緣,龍珠會自然因為吸引力而聚集起來,如果刻意去收集反而會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帝倫畢竟是掌控全部暗元素的神龍,如果他死了,那麽元素就會發生混亂。這絕對不會是那三個人會樂意見到的事情。所以,不要著急好麽?”
握著女孩的手,我以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我一定會在一年之內,找到6顆龍珠的。相信我,嗯?”
“嗯。”
女孩點了點頭,然後左手握起,片刻後張開,掌中原來那兩個金屬儀器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精巧的羽翼形狀的耳釘:“這個耳釘上附著著律的一小部分元神,隻要附近有龍珠,它就會產生共鳴。同時,它也是收集‘初始碎晶’的儀器。因為‘初始碎晶’的影響,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像真實世界轉變了。有了它,你至少是站在和瑟蕾爾同一個位置。拜托你了。”
“我知道。”
我點了點頭,接過了耳釘後戴上了右耳,“那麽,我走了。”
“關於這個世界的資料,我都已經傳給你了。保重……”
女孩擁抱了我一下,胸口的鼓動更劇烈了,隻是……感覺卻越發的沉悶與痛楚。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方才對女孩的舉動做出回應的那個人,又是誰?
我困惑不已。
但是,隨著女孩揮手,一道七彩的光芒將我籠罩起來後,我仿佛聽到了腦海中響起了一陣幽幽的歎息的聲音。
隨後,不受控制的記憶片斷,潮水一樣的湧了上來。
隻是,並不紛亂,而是極為清晰而有條理的,如同老舊的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劃過了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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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了眼,充斥於鼻翼之間的,是醫院裡特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入目的,則是病房的天花板。
白茫茫一片。
天尚未明,窗外幾許半透明的光線射入了房間,分不清是月光還是旁邊的燈光。
病房中的一切,曖mei不明。
“哈……哈哈……哈哈……”
張開了嘴,無聲地笑了起來,最後聲音無可避免地放大,直到……腹部因為承受不了這種激烈的舉動而隱隱疼痛了起來,然後,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嗆到連眼淚都出來了。
真的,隻是因為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所以難受得咳嗽了起來,咳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怎麽止也止不住……
我是誰?
哈哈……哈哈……
好可笑的問題。
我是影·翼。
創造了這個世界、這個空間的神――耶洛斐爾·翼的影子,與其共享同一個生命印記的半身。
我是東方光影。
這個世界的屈指可數的少數幾個超級財團之一的“東方集團”下任族長――東方耀光的影子,亦是其同母所生的雙胞胎。
這兩個人,哪一個都是我。但是,卻哪一個也都不是我。
我同時擁有著兩個人的記憶與經歷,但是我本身,卻是一片空白。
對於光影來說,最重要的人,莫過於東方耀光了。隻是,那個人,卻宣布了將她放逐出東方家族。甚至連造成她的身體目前狀況的車禍,其實也是東方家族負責“清理”的部門,針對她所做的行動而已。
對於影來說,最重要的人,莫過於耶洛斐爾·翼了。隻是,那個人,卻在送她來這個世界之前,親口對她說,希望她能放開自己,找到自己的人生。
已經不存在了,不管是光影還是影,那個讓她們無比向往留戀的“光”,已經徹底地不需要她們了――對於她們來說,那個讓她們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兩個渴求“光”的影子,但是最後卻同樣都被她們所認為的“光”所宣布放棄。
同樣都喪失了繼續存活下去的依托,於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靈魂,以某一相同的思維點而相互融合,最後就是我的出現。
不是自願,而是被迫出現,被迫代替她們出現的存在,承擔了她們的一切記憶。
嚴格算起來,我其實……什麽都不是啊……
什麽都不是……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像是一個冷眼旁觀的第三者,以另外的一個角度去看待著兩個人所經歷的一切,然後,為她們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但是,或許要感謝她們也說不定,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她們全部放棄了佔據思維主導權,那麽我也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啊。
我……到底算是什麽?
我其實……什麽都不是……
我該是什麽?
一個被迫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甚至……連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也沒有……
甚至連記憶也不屬於我。
我到底……算是什麽?
如果我是作為一個人而存在的話,那麽我的名字,又該是什麽?
影·翼?
東方光影?
這些似乎都不應該是我的名字。
我可以說是代替她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有義務幫她們完成她們最後的心願。
但是同時,我卻又是區別於她們的獨立個體,她們的名字,我無法使用…
因為在我看來,名字就像是一個無法抹去的印記一樣,將影和光影的一生,完全的束縛住了。
因為,就連她們最後的記憶片斷中,所展現出來的願望都……是那樣讓我有著一種強烈的無奈的感覺。
希望耀光可以永遠快樂。
幫翼找回龍珠的碎片,救回她最愛的人――帝倫。同時,幫她收集散落在這個世界中的,初始碎晶的碎片。
…………
我該怎麽說?
連最後的願望,都是為了對於她們來說最重要的人而許下的。
我是應該大笑還是應該罵她們的癡傻執著?
不明白……不明白她們為什麽要那麽執著於她們自己所愛之人的幸福?
明明,帶給那人幸福的對象並不是她們自己啊……
我有些困惑於來自於光影和影的記憶中所透露出來的內容。
無法理解……
看到所愛之人幸福,這樣,就已經足夠了麽?
人,難道非要尋找到自己心裡最重要的一個人,才能生存得有意義麽?
如果找不到的話,會怎麽樣?
如果找到的那個人,並不是屬於自己的,該怎麽辦?
如果那個最重要的人,先自己而去,那又怎麽做?
……一連串的疑問,卻都沒有解答,隻能盤亙於心中,化成了一塊無形的巨石。
果然,人是很難理解的生物呢……
隻是有了重要的人,就可以為此豁出一切了麽?這樣的舉動,不管怎麽想都覺得很傻氣啊……
那麽我自己呢……也會變成像光影和影那個樣子麽?
我自問著,然後為自己的想象打了個寒戰。
沒有辦法想象那種場面呢……因為不想被任何人束縛住,如果沒有可以掛念的人,那麽就算是寂寞又為什麽不能以享受的心態去接受呢?
我寧願做一抹在夜空下獨自穿行的陰影,也不想成為某人的附庸,或者是成為某人的替代品。
影,為什麽不能是單獨存在的呢?
我是影,但是絕對不會屬於任何的人。這就是我存在的方式。
因為代替了光影和影而出現的我……完成她們的願望,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找不到,或者該說是我似乎沒有……幸福的權利呢……
不過,這樣也好吧?
畢竟誰也無法肯定,當我像她們那樣有了重要的人之後,會不會再遭遇到她們那樣的狀況不是麽?
我是影,夜獨影。
不屬於任何人的影。
、
站起了身,披衣下床,我坐到了窗台邊上,注視著已經泛出了些微白光的深色夜幕。
晨風吹在身上,帶著涼意,隻是我恍若未決,隻是愣愣看著窗外的景色。
因為整個醫院的大樓是呈現“H”型,所以我視線隨意得遊移著,然後無意中看到了正對著我住的這間病房的另外一邊的病房裡。
那個房間中,一個有著紅色長發的男孩正彎腿坐在窗台上,視線是注視著房間中的病床,臉上隱隱含著擔心和憂慮。
微微眯起了眼,然後清楚地看到了那張床上,躺著一名中年婦女。
是那個紅發男孩的親人吧?
看起來,男孩和她的關系很好呢。隻是……現在才是凌晨時分而已,不是還不到探病時間麽?病房裡是不允許留宿的……
那麽,那個男孩是怎麽進到房間裡去的?
正疑惑著的時候,那個男孩卻突然抬起了手在發間一捋,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多了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他小心地跳入了房間, 將花插在了床頭的花瓶中,替換掉了原來的那束已經有些枯萎了的粉色玫瑰花。手一轉之後,那有些枯敗的花已然不見了。
我微微皺起了眉。
這肯定不是魔術,難道那個紅發的少年是有能力的人麽?
正思索著那個少年的真實身份的時候,那個人卻已經撐窗從窗戶跳了出去――要知道,那間病房和我是平層,而我這裡可是9樓啊!
尚來不及喊出聲,我就看到少年的四周仿佛出現了一陣風,帶動了氣流急速流動,連帶他降落地面的速度也慢了下去――一直到他平安落到了地面上。
果然是有能力的人……那個“翼”究竟是把我放到了一個什麽樣子的世界裡來了啊?!
搖了搖頭,正想關上窗子的時候,那個少年卻像是感應到了我的視線一樣,猛得抬起了頭,和我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不管怎麽說,偷看人家畢竟是我不對。
歉意地對著那個少年微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身在地面的他能不能看到我的笑容,我抬起了手關上了窗戶。
不過,是我的錯覺麽?
怎麽覺得,那個少年看到我的表情,似乎是……驚喜?!
錯覺吧?
我甩了下頭,重新躺回了床上,閉上了雙眼。
我記得,在送我回來的時候,翼曾經說過,她已經把這個世界的資料都傳給了我。
反正距離天完全亮起來還有一段時間不是麽?
趁這個機會把資料整理一下好了,盡早熟悉這個世界之後,我才能出發去找四散的6顆龍珠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