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 齋藤的身體向前水平彎曲,右手同時前伸與刀成同水平夾角,擺出了“牙突”的起手勢。
看姿勢,應該只是“牙突一式”而已。
“來挑釁的人是你吧?”
劍心眼神開始變的專注起來,同時左腳微微後縮,手按到了刀上——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了。
“這樣麽?好吧!”
齋藤的眼神一冷,身體已經前衝,手中的刀急速衝刺而出,“那我就不客氣了!”
果然,“牙突”的話,還是齋藤用出來的這種比較帥——至於揍敵客家的某個人……無視!
靠在道場的牆邊,我沒心沒肺得想著。
而劍心直接起跳躲避,手中逆刃刀反手以刀柄豎直下敲,目標是因為他的起跳閃避,而衝擊到了道場牆壁,身形有所停頓的齋藤的頭。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的過麽?”
齋藤不慌不忙地斜踏一步,手肘收縮了一下,隨後手中的刀再次以牙突的姿勢向上突刺,刺入無法及時變招的劍心的右胸……呃,不是,因為劍心的憑空扭腰的動作,僅僅只是擦傷了他的右肋。
但是就算是這樣,不算是非常濃重的血腥味也依舊在道館的空氣中蔓延了開來,讓我皺了皺眉。好在懷裡的小逆及時張開了結界,這才感覺好過了點。
攻方固然是攻擊得快速,但是守方的反應也差不到什麽地方去啊……攻守間的切換相當的流暢,果然是高水準者間的戰鬥。
齋藤憑借腰力將刀刃橫起回掃,隨後飛起了一腳踢在了因為閃避而姿勢僵硬的劍心腹部,踢退了他的同時也給自己爭取到了時間,再次拉出“牙突”的起手式,衝了過去。
剛才那招橫掃……應該是從“水平突刺”中修改改出來的吧?
無差別無死角的攻擊招數,以前總司教導我的時候曾經提起過——不過最初這招可是土方歲三的創意。
就我個人所觀察到的威力來看,還是齋藤這改進過後的這種招數威力比較強。
轉悠著無關緊要的思緒,我掃了眼周圍,確定了大家全都目不轉睛之後,就轉回來繼續觀看著戰鬥——當然,屋子角落的某個人是選擇性無視的。
剛勉強站起來的劍心出劍格擋住了這次進攻——看他采用的絞手姿勢應該是想進行刀器破壞。不過齋藤卻是在瞬間抽回了刀,然後借助旋轉身體的力道踢出了一腳,正好踢中的了劍心受創的腹部,再次將他踢飛了出去,撞到了牆壁。
話說齋藤這家夥的習慣一直都沒變啊……特別愛在戰鬥中踢人……
“雖然我這把愛刀算不上什麽名刀,但是它從幕末開始,一路陪著我,不知渡過了多少危難。”
齋藤的臉上帶著不屑,“豈是現在的你所能破壞得了的!”
也是……雖然逆刃刀可以憑借自身的重量和寬厚的刀刃對對方的刀具進行破壞,但是那也是要看對戰的對手是誰,並且還要計算武相互碰撞的時候,那施力點的位置和施力方向的。
對於戰場老手的齋藤來說,劍心這種程度的小伎倆,完全可以憑借自身化解。
只不過……
我皺了皺眉。
到底怎麽回事?劍心給我的感覺,為什麽會有一種比在幕末遇到他的時候還要弱的感覺?
剛才的幾次出手,他很明顯是在壓抑著什麽東西……
視線略過了他臉上的十字刀疤,然後看到了他身上的靈光色彩,我搖了搖頭。
原來如此……那個十字傷疤,封印起了劍心過去所有的凌厲麽?
劍心屈膝半蹲在地上,呼吸顯得越來越急促。
“劍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清醒過來的薰,掙脫了彌彥的懷抱大叫著奔跑了過去,然後攔在他的前面。
齋藤冷冷地看著她:“小姑娘,讓開。”
薰搖搖頭,一臉的堅持和不屈。
只不過,她的固執用錯了地方吧?
“別礙事!”
齋藤的神色很冷。
薰沉默著,但是她身後的劍心已站了起來,一隻手搭在了她肩上。我清楚地看到薰回頭後,就愣住了,然後臉上明顯流出了冷汗。
也是,能讓我脖子後面的汗毛動彈起來的氣勢——或者說是殺氣——對與普通人來說,可是很難承受下來的。
然後劍心身形一閃,瞬間已經越過阿薰,快速向齋藤衝過去。臨到他身邊的時候卻沒有攻擊,而是猛一轉身,讓齋藤的一記猛擊落空。
但是齋藤卻是想也不想地回身抬腳,仿佛腦後長了眼睛一樣,又一次踢到了轉到他下方的劍心——話說回來,這就是所謂的“戰鬥直覺”吧?
我看著被踢得滑出數步的劍心胸口急劇的起伏著,再次抬起頭來時,一雙眼已經完全不複一開始的清澈乾淨——而他身邊的靈光,也開始滲出了陰鬱的死氣。
最後他的呼吸平靜了下來,隨後緩緩站直身子,向齋藤走去。
“要想知道答案……只有靠這個。”
而齋藤則是向前一步,再次手執劍柄,將劍身向後拉並且舉高至頭頂,而且身體也不再如一開始那樣平伏著了,“地地道道的牙突!我可不會再放水了!”
明明沒人叫你放水好不好?還有,什麽叫“地地道道的牙突”?那明明是“牙突二式”好不好?唬人沒見過你的招數麽?
我翻了個白眼。
話說回來,似乎這些劍士在打鬥的時候,都喜歡廢話一堆的樣子——連總司也是這樣。
但是這次劍心卻是利用了“神速”閃過了齋藤的直線攻擊,正手蕩開他的劍,再一個轉身,利用離心力甩出的逆刃刀砸上了齋藤的後頸,將他擊飛了出去——那你到將道場的牆壁撞出個大洞,整個人瞬間跌了進去……
真是多災多難的道館牆壁啊……這才多久就破了幾次了……
我輕輕歎了一口氣。
果然,身為“拔刀齋”的劍心,才是目前的他最強狀態。
但是如果沒有辦法脫離過去的束縛,劍心他就永遠都沒有辦法真正的變強啊!
劍心也不追,就站在那裡冷冷道:“不管你的牙突多厲害,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續施展四次,就算白癡也能想出一兩招對付的辦法。”
也是,我都想出了一點破解的方法了——不過我現在所能想到的方式卻是只有我能用。
“站起來!齋藤。相隔十年再度交手就這樣結束,未免太沒意思了吧?”
“呵呵……呵……雖然他們只是要我來試你的能耐……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齋藤躍身從那個洞中跳了出來,有血自他的眉間流下來,但是他渾若不覺,眼神陰沉如餓狼,“我要宰了你!”
“別傻了。”
劍心淡淡回答,“那正是我要說的。”
唔……不再用“在下”而是開始用“我”了麽?果然已經回去了……
兩個人身上並發出來的強烈殺氣讓我脖子後面的汗毛懶懶動了一下。
而剛才被我拖回來的阿薰睜大雙眼看著他們,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住手……誰……誰來阻止他們兩個……”
雙刀再次相交,這個時候,齋藤手中的刀終於斷了。
“嘖……還真是打到忘我了。”
我伸手夾住了飛向了我這裡的半截斷刃,身後的彌彥張大眼,似乎想說什麽又沒開口。
“沒用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來的左之助被惠扶了來,輕輕應了聲,“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我們所能組織得了的……劍心他們的靈魂已經不在明治東京,而是回到了幕末京都的戰爭之中了。不管你再怎麽叫,他們都聽不見。”
頓了頓後,他又道:“能阻止這場爭鬥的,只有經歷過幕末動亂的人……只有那些少數曾經嘗過……幕末京都激蕩滋味的人……”
我挑了下眉,看不出來這小子見識還不錯啊……
薰在左之助說完之後愣了一下,然後視線在轉到了我身上的時候立刻亮了起來。下一刻,她已經跑過來,伸手抓住我的衣服,她淚眼婆娑得嘶吼著:“阻止他們啊!那兩個不都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麽可以看著他們就這樣因為戰鬥而受傷!阻止他們啊!叫他們住手啊!這樣下去,劍心……劍心他……”
“Ne,真是麻煩呐……要知道,我最見不得女性哭了。”
搔了搔面頰,我無奈得歎了口氣,掃了眼刀光劍影的戰場,拉開了薰拉著我衣服的手,正要上前的時候,卻被左之助伸出了手攔住。
“喂,女人!不想死就別參合到他們兩人之中去。就你這樣子,不自量力的進去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惡狠狠的語氣,神色也不是很好,但是倒是能感覺出其中說蘊藏的好意。
“不自量力?你在說誰?”
轉了半身,繞過了左之助,我微挑起了眉,隨後輕扯起了唇角,“沒有人告訴過你,看人不能光憑外表麽?”
那邊,手中刀已經斷了的齋藤氣勢卻絲毫沒有減弱,執著半支斷劍,又向劍心衝了過去,“新撰組家規第一條,臨陣脫逃,武士之恥。”
他跑到一半,突然將手裡的斷劍向劍心擲過去,劍心甩手打飛了斷刀:“為了新撰組的榮耀,你可以連命都不要嗎?好……我就成全你!”
已經放棄刀了麽?
我幾乎是在立刻看向了齋藤以牙突的姿勢放在腰間的手,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果然是這樣……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齋藤解開的製服皮帶,在齋藤的手一抖之後,就飛甩而出,正好抽在劍心握劍的手指關節上。
一定很痛……
關節被擊打,劍心手不受力,手中的刀也飛了出去。
而齋藤衝勢不減,直接貼進了劍心的懷裡,同時手上不停的擊出了數拳,最後雙手一反,身體一擰,整個人已經從製服的外套中脫了出來。而被脫下來的外套,則被他就勢一圈,準確的勒住了劍心的脖子,然後憑借著臂力抬起。
因為身高的差異,劍心被他勒住脖子脫離了地面,面色也因為窒息的關系越來越紅。不過他也沒有就此接受自己的困境,奮力一壓腰間的劍鞘,憑借著杠杆原理,讓劍鞘狠狠撞上了齋藤的下巴。
估計是咬到了自己,齋藤手上的力量一松,劍心則是趁機脫身,閃避到了一邊。
不過,現在這已經不是屬於劍客之間的戰鬥了,而是屬於幕末的,戰場上那殘酷無比,無所不及用的戰鬥方式。
這兩個人……已經完全回到了過去……這樣有什麽好?
皺眉,小逆跳上了我的肩膀,我在同一時刻滑入了兩個人之間,眯眼,抬手,準確扣住了兩人的手腕,以左足為指點旋轉,將兩個人前衝的力道向兩邊卸去,隨後松手,一記手刀砸在了齋藤的腰肋的軟骨處,破壞裡他牙突的施力點;另一記手刀準確敲在了劍心的手腕軟筋處,逆刃刀刀鞘應聲而掉。
一時之間,整個道場寂靜無聲。
“你……”
齋藤似乎正想說什麽的時候,一個響亮到讓人耳膜有些疼痛的聲音從道場的門口傳了過來。
“住手!”
所有人都看向門口,一個小個子並且留著胡子,穿警察製服的男人正站在那裡。
此刻他正瞪向齋藤,以那種讓人耳膜隱隱震動的發疼的聲音繼續道:“齋藤,你忘了你的任務只是試探撥刀齋的實力了嗎?”
齋藤停下了動作,眯起了眼,又恢復了初次見面時候的那個假假的笑容:“既然警察署長這麽說了,我就到此為止好了。”
頓了頓後,他轉頭看向了我,眼中閃過了一抹光芒,“為什麽?”
“你們兩個是劍士吧?”
雙臂環胸,我挑眉一點也不讓的回望他道,“身為劍士,竟然在最後開始貼身肉搏,不覺得太難看了麽?”
齋藤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我笑了笑,眼角瞄到屋外的時候微微一頓,然後挑眉。
啊哈……那個家夥怎麽還在?
瞬間出了道場,正好看到那個家夥的背影,正要追上的時候,卻被人從後面拉住了。
不爽的回頭,看到的人卻是齋藤。
“什麽事情?”
嘖……被逃了!
我的語氣不是很好。
齋藤看向了那個黑影逃竄的方向,按在我肩上的手卻沒有放松,只是淡淡道:“這種人,不值得髒了你的手。”
我挑了下眉:“你不會還以為我的手上是乾淨的吧?”
齋藤眯起了眼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在我面前,還是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血腥。畢竟……總司在的話,也會這麽做的……”
我愣住了。
齋藤松開了手,隨後向著我身後道:“齋藤在此向你報告,緋村劍心只是個窩囊廢而已,無法勝任。以上。”
說完之後,他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了。
“真是一群笨蛋呐……”
一直到齋藤的身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我才回過了神來,“明明我沒你們想像的那麽脆弱好不好?”
、
歎息著搖了搖頭,然後眼睛眯了一下,低頭,側身,準確扣住了正砸向我的一記拳頭。
“Ne,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看著攻擊我的左之助,笑得雲淡風輕,“雖然我討厭血腥,但是並不代表我好欺負呐!”
“你和那個齋藤,到底什麽關系?”
左之助從我手裡把手抽了回去,又是一記直拳打了過來,“你想對劍心幹什麽?”
歪頭,扭腰避開了這一擊,隨後左手揚起,淡紫色的靈力線凝聚了起來,向側前方邁了一步後,抬腳踢到了左之助的腿彎,用力,然後手繞了上去,靈力線勒住了他的脖子——不過我沒太用勁。
“左之助!”
此刻才從道場裡的眾人驚呼著。
“你該慶幸你並沒有殺氣。要知道,對我有敵意的人,我一概都視做敵人。”
眯起了眼,我看著被我製住後單膝跪在地上的左之助,揚唇淺笑,“而對於敵人,我一向不會手軟的。”
“夜小姐,左之助沒有惡意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出來的劍心輕聲道,此刻的他,環繞在周身的靈光又是那種乾淨的青藍色了。
“我知道,不然他現在還能有命在麽?”
我聳肩,松開了手,“Ne,終於回來了麽?”
劍心尷尬得笑了笑:“是的,讓夜小姐你擔心了。”
“可是……劍心,這家夥和齋藤關系分明不一般……”
左之助不甘心得吼著,連其他的幾個人都點了點頭一臉的讚同。
“我和齋藤認識礙到你了麽?我以前還是新撰組的護理醫生呢!”
我直接翻了個白眼給他,“對你的救命恩人就這態度?早知道那天直接讓你流血過多掛掉算了!”
“你這個女人!”
左之助的額角立刻蹦出了一個通紅的十字架,摩拳擦掌地又要開始動手了。
“夜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劍心連忙上前一步插到了我和左之助之間,“抱歉了,左之助只是……”
“我知道,不然這家夥現在還有命在麽?”
我收回了靈力線,然後抬起了手按上了劍心的額頭,“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真是有夠亂來的。這麽多年還學不會教訓麽?”
劍心的神色黯了黯:“已經……很足夠了……”
是想到了雪代巴的事情了吧?
“劍心!”
那邊左之助明顯是想再衝過來修理我一頓,“但是這個家夥很可能是那家夥的密探啊!”
“能夠不屈不撓和環境抗爭的人,是英雄;能夠順應時代發展改變自己的人,是俊傑;但是有一種人,不管環境怎麽樣變化,時代怎麽樣發展,他始終是他自己。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強者。齋藤就是這種人。他是正義感很強的男人,從以前就是,現在也是,大概也後也不會改變,這樣的人值得相交。”(作者注:這段話引字風魂大人的《無字拚圖》,特此聲明。)
劍心感慨道,但是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麽,頂著一滴冷汗道,“也因此,我們永遠無法成為好朋友。”
“哧……”
看著劍心瞬間變成了包子臉的模樣,我輕笑出聲。果然還是這樣的劍心比較可愛呐……
“但是劍心……”
左之助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劍心擺了擺手:“我相信夜小姐的為人,況且如果不是她,當初齋藤的那截斷刃,應該是會擊中在旁邊觀戰的彌彥的。況且,如果想對我不利,以夜小姐的身手,絕對可以全滅我們這裡的人。”
“原來你知道啊,我還當你打到忘我了。”
我撇了撇嘴。
劍心看著我笑了笑:“有你在怎麽可能忘我,這純粹就是氣機的感應。有你在,戰鬥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分出一部分心思去注意你的動向。畢竟……你的實力不管對我還是齋藤來說,都是非常大的威脅呢……”
“怎麽會?這女人難道可以和劍心你相比麽?”
彌彥終於插了進來問了一句。
“當然。”
劍心若無其事地笑著丟下了一顆炸彈,“當年我還是拔刀齋的時候,可是隻一招就被當時的夜小姐製住了……”
“劍心……”
我頂著一腦袋黑線得看著嘴巴張的幾乎可以塞下兩個雞蛋的薰、惠、左之助還有彌彥,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這下別想消停了……
“哦咯?”
劍心此刻又是那一副讓人看了忍不住想蹂躪一下的包子臉。
==============================我是時間流逝的分割線=========================
大久保利通的話我沒興趣也不想去聽,只是抱著小逆坐在院子裡看風景發著呆,一直到劍心出來叫我下去吃飯為止,我一直都是倚在樹上看著雲。
阿天,你什麽時候才能來接我呢?
真感覺很無聊啊……
大概是經過了下午的那場一鬧,薰他們雖然在劍心的干涉下沒對我再多說什麽,但是明顯能感覺到他們的疏遠。
不過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就是了——我那麽在乎別人的眼光做什麽?
晚上,依舊是睡不著,所以乾脆打算出去走走。
走到道場的時候,卻看到劍心正抱著刀坐在門口發著呆,神色很凝重。
我出來的時候,他耳朵動了下,隨後向我這裡看了過來,然後微笑:“是夜小姐啊……睡不著麽?”
“嗯,所以想出去走走。”
我點了點頭,“還在想和齋藤的戰鬥?”
劍心看著自己的手:“我以為我可以壓製住他……但是,似乎是失敗了……”
頓了頓後,他握起了拳頭,“在我的心裡,蟄伏著一個瘋狂的殺手。我一直知道,但是以前都會刻意忽略這個問題……”
“你自身的意志,薄弱到這種地步麽?”
我抱著小逆冷冷看著他。
劍心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跟在我身邊的人,都會被卷入麻煩之中……”
他抬起了頭,看向了夜空,“我不喜歡齋藤,一點也不喜歡他。因為我和他是同一類人。”
“不是。”
我搖了搖頭,“齋藤永遠都會是齋藤,但是拔刀齋不會永遠都是拔刀齋。”
劍心沒有出聲,似乎在想著什麽。
我聳了聳肩,隨後越過了劍心向外面走了出去:“晚上不回來了,不用給我留門。”
、
雖然出來了,但是卻不知道應該到什麽地方去……
抱著小逆走在街道上,感覺著風冷冷的吹著,然後心裡空空的寂寞著。
真的……很想念阿天呐……
算了,反正睡不著,乾脆去騷擾下齋藤好了。
閉上了眼,感應了一下先前下在齋藤身上的追蹤符後,然後意外得發現他的位置竟然距離我不遠?!
順著感覺拐過了一條小巷,然後正好看到齋藤從對面走了過來。
見到我,他顯然很驚訝:“你怎麽在這裡?”
我微微擰了一下眉——齋藤身上的血腥味好重……
“抱歉……”
看出我神情有異,齋藤看了下自己的身體,然後聲音中帶上了歉意,“剛才收拾了一些垃圾。”
“沒什麽……我說過討厭血腥味只是本能的反感,並不是無法忍受。”
我歪了歪頭,“我沒你們想的那麽嬌氣好不好?至於麽?”
齋藤笑了笑,然後岔開了話題:“這麽晚,你怎麽還在外面閑逛?東京晚上的治安並不算好。”
“沒辦法,睡不著。加上今天晚上月色也不錯,想找人喝酒聊天呢……”
我挑了挑眉,“不會打擾到你吧?”
“不會。”
齋藤似乎人輕松了不少的樣子,“那麽到我現在住的地方來吧。我去買酒。”
“嗯。”
輕撫著小逆的皮毛,我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我是切換場景的分割線============================
齋藤其實是個挺心細的人,比如說現在,他買的是兩中不同的酒。
一壇是清酒,另一壇是桂花釀(作者注:我不知道日本是不是有這種酒,就當有好了,黑線。)。
“在看什麽?”
將木桌移到了院落中,齋藤大概是覺得我四處張望的樣子很奇怪吧?
“在想,這麽大地方就你一個人住麽?感覺上你並不是劍心那種居家型的好男人類型啊。”
打掃得挺乾淨的。不過很難想像齋藤這家夥做家務的樣子啊。我感歎了一句。
“不是,家務都是由內子負責,不過最近局勢比較亂,所以我讓她回北海道的娘家去了。”
齋藤面色如常得丟下了一個炸彈。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咳……齋藤你……你結婚了?!”
(作者注:相信我,當初看到齋藤結婚的那段,我真得是一口水噴到漫畫書上去了。那刺激……真是……黑線無數……)
齋藤似乎很習慣這種反映得看著我:“嗯,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感歎竟然會有女的會嫁給你……”
我喃喃著。
齋藤瞪了我一眼,我直接一個鬼臉回了回去。
“在拔刀齋那裡見到你,我還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
小插曲過後,坐在有點空曠的院子中,齋藤舉起了酒盞。
“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我淺酌著桂花釀。
“畢竟我是對他動手了不是麽?”
他睜開眼看著我,“而你……一向很重視自己的朋友。”
“Ne,說真的,齋藤。”
我靠在欄杆上懶懶道,“要說認識的話,認識你和總司可是在劍心前面。要幫也是幫你們好不好?”
“似乎是我想多了。”
齋藤喝了口酒,然後聲音變得有些恍惚和惆悵,“說起來,已經……很久都沒喝酒了,沒想到再次喝酒,竟然是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喝酒,讓你覺得身份降低了?”
我白了他一樣。
“不是……”
他微微扯了下唇角,“只是突然想起來,和你認識到現在,轉眼也是十多年過去了……發生了好多的事情。近藤局長死了,土方次長死了,總司也死了……到最後,就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而已。”
晃了晃酒盞,我被齋藤語氣中的那種遙遠的味道所感染:“很久沒喝酒,是因為沒有可以一起喝酒的同伴了吧?”
齋藤點了點頭,清冷的月輝灑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線條柔和了不少,也多了幾分飄忽的感覺:“我常想,如果當年和同伴們一起死去,而不是苟活下來,此刻會不會更幸福一點?”
“但是事實是你已經活下來了。所以,新撰組的信條,應該由你承傳下去。”
我笑道。
“嗯。”
齋藤淡淡得應了一聲,然後不說話了。
輕輕抿著桂花釀,我也同樣保持著沉默,只是靜靜看著齋藤淺酌著清酒,雖然他的眼中映著我的倒影。但是我想,他真正所看到的說不定是更深更遠處的東西。
沉默了片刻後,齋藤開口:“能聽你吹笛子麽?”
“可以啊。想聽什麽曲子?”
翻轉了一下手腕,幻出現在了我的手中,然後齋藤的神情似乎呆滯了一下:“這隻笛子怎麽會在你手上?”
“幻一直在我身上啊。”
我聳肩。
“它不應該是在……”
齋藤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張了張嘴後卻只是轉成了微笑,“算了,這種事情如果是發生在你身上,真的一點也不奇怪。”
大概是想說幻應該在總司那裡吧?不過既然他不追問,那我也樂得節省口舌了。
幻在指間翻轉了一圈後落入了掌中,我看向了他:“想聽什麽?”
“你常吹給總司聽的那一首。”
“《藍染》?”
齋藤眼睛微眯:“那天我的感覺果然沒有錯,你在總司的院子裡。”
那天?啊……是指我身為“幻”的時候那次吧?(作者注:忘記的人請去看本文第四卷第66章《夢回——劍塚(上)》裡面齋藤去見總司的那段。這個伏筆終於寫到了啊,撒花。)
我笑了笑,眯了眼揶挪道:“我都不知道齋藤你有聽人牆角的習慣呐!”
齋藤微微別過了臉,似乎有些發紅:“只是那之後有一次去找總司的時候,在圍牆外面聽到了而已。”
難怪會知道這首曲子。
我點了點頭,緩湊到了唇邊,輕輕吹了起來。
悠揚,空靈的笛聲響了起來,仿佛來自天外雲中,來自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帶著深深的悲哀,流溢出無法言語的哀傷。
夢徘徊,曾經華顏成滄桑,莫聞歎息聲。
月華冷,遼空孤鴻行影隻,皎皎映我胸。
花絢爛,漫天紅焰燃清冷,指我歸路程。
歌纏mian,夢魘破碎成謊言,獄蝶縈心中。
河忘川,手入逝水無窮盡,身逐水飄零。
對無言,千年清寂未擱淺,藍染愛之傷。
心滄桑,幾度摩肩回眸望,喧囂燭影殘。
風凜冽,茫茫人世渾無依,風過空淒涼。
淚闌珊,步履沉沉血色路,暗夜無邊長。
路不歸,輪回軌跡默吟寒,人世哪堪望。
命無茫,此生宿命指尖奏,愛染舊情傷。
花絢爛,幾度歲月盡渲染,長夜又幾重。
河忘川,手入逝水無窮盡,身逐水飄零。
愛短暫,一池波光化落紅,藍染愛之傷。
一時之間,似乎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風停、雲止、月輝……
一曲終了,齋藤似乎就那樣定在了那裡一般,只是握著酒盞的手微微顫抖著,似乎是在克制著什麽東西一樣。
“心滄桑,幾度摩肩回眸望,喧囂燭影殘。風凜冽,茫茫人世渾無依,風過空淒涼。淚闌珊,步履沉沉血色路,暗夜無邊長。路不歸,輪回軌跡默吟寒,人世哪堪望。”
他喃喃念著這幾句,隨後像是要抓住什麽東西一樣,收起了一隻手,最後,撐住了自己的額頭:“我不後悔,即使是已滿手血腥的現在”
“我知道。 ”
我輕輕道。
齋藤現在所要做的,只是發泄,僅此而已。我所要做的,只是聽,僅此而已。
“我討厭現在大部分的維新政客。”
“我知道。”
“我不喜歡拔刀齋那個家夥。”
“我知道。”
“我已經近十年沒有再沾酒了——自從大家都不在了以後。”
“我知道。”
“我……”
齋藤的聲音突然哽了一下,隨後話語漸漸弱了下去,“懷念大家……”
“我……知道……”
我頓了頓後又繼續道,“不過這樣,可不像你呐。”
齋藤沒動,良久後終於放下了手,抬起了頭看著我,然後笑了笑:“我知道。”
“而且我前面就說過,我相信即使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也會將那‘惡即斬’的信念的發揚下去。因為如果放棄曾經堅守的信念的話,那麽齋藤就不是齋藤,新撰組也就不是新撰組了。”
我放下了酒盞,輕撫著小逆看著他說出了自己的感想,“壬生狼就是壬生狼,即使只剩下一頭,也都是最驕傲的存在。這……才是我所認識的新撰組的三隊隊長——齋藤一不是麽?”
齋藤沒有說話,只是片刻後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了解我……”
我微笑,重新拿起了酒盞和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所以,我才會在這裡不是麽?”
“啊啊,也是啊。”
就這樣,我和齋藤對月淺酌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一直到東方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