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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玄令:陰山寒》第1章 ―― 叁陸 ――
  不過才是傍晚時分,這村子竟已沒了充斥著熱鬧與煙火的光亮。

  這裡本就缺少光照,到了夜裡,也未能見到月光。而村裡的人,吃飯吃得早,節省慣了的老人,家裡的燈,也便早早就熄了。

  雖然早就是二十一世紀了,一部智能手機就能佔據一個城裡人的全部娛樂時間。但在這天枕村裡,大多留著的還是老年人,他們依舊保留著每晚準時收看《新聞聯播》的習慣,也依舊沒能愛上玩手機。

  村裡又多是老舊而破敗的房屋,盡管這裡與兩旁的鄰居隔了些距離,但從其家中傳來的聲響,還是能被聽個大概。為了讓自己母親能夠睡得好些,沈初一照例,將其依舊神志不清的媽媽移到了深處靠近角落的房間裡。而長期都沒能好好休息過的關清垚,在匆匆吃過晚飯以後,便也縮在原本那老婦人躺過的床上,沉沉睡下了。

  在房裡百無聊賴的蘇不忘,內心再三猶豫之後,還是輕聲來到了院子裡。

  在四處打量之後,她終於在瓦片堆砌而成的房頂上,發現了顧南之的身影。於是,她順著倚在牆邊的木梯,來到了那上面……

  只見,正盤腿坐在瓦片上的他,正眯著雙眼,仿佛在凝神思考著些東西。

  而那依稀還閃耀在村裡的燈火,此刻卻都儼然似是匍匐在他的腳下一般。那燈火並未在他身上沾染過絲毫,也便未能在他身上留下過任何光亮——這個神秘而冰冷到了極點的男人,任憑蘇不忘再是仔細打望,卻能不能被其再能清晰地瞧出一絲的容貌與輪廓。

  她只能憑借其裸露在衣物之外的,那儼然是要白過皎潔月光的肌膚,才能斷定其的身份與位置。

  而很快,那似乎是早就發現了對方存在的顧南之,便就冷冷質問到:“你在看什麽?”

  那一刻,出於本能,蘇不忘並不樂意接近對方。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這周遭實在太過安靜。於是,她隻得硬著頭皮,小心謹慎地走到了顧南之的身邊,“我說……下午的時候,院子裡的雞,不是因為我才……的吧?”

  要知道,她再是一個門外漢,她也不會認為,那老婦人不過只是被連連的噩夢纏身罷了。她看出了其中的不妥,但她卻無法當著沈初一的面,直截了當地說出那些話來。

  她知道沈初一會對他們言聽計從,是因為他迫切地想要治好自己的母親。

  但作為一個仍在遭受那些東西迫害的受害者,她十分清楚,那些只會平添心中擔憂與恐懼的真相,絕不應該是出自她這個,無法將他們從水火之中拯救出來的家夥。

  因此,即便是在這時,她也隻敢小心翼翼詢問,就生怕讓旁人聽了去。

  而聽了這話的顧南之,則不禁緩緩翕張了雙眼。又稍事思忖片刻後,他這才開口說到:“如果不是因為沈初一的堅持,我們是不可能進來這個村子的。”說罷,他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天空,“而其實,他貼在門上的符籙,並不是假的。”

  蘇不忘則急忙追問到:“你的意思是,之前進來這裡的先生和天師,並不都是騙子?”

  顧南之則一改往日冷漠的模樣,或者說,再對蘇不忘沒了敵意的他,倒頗有耐心地解釋起來:“回字形布局,一向都是用在古時陵墓之中的。這裡的風水本來就適合陰宅,要再加上人為的乾預……這裡幾次三番出事,恐怕可不止有單純的邪祟之物在暗中作祟。”

  要知道,這樣的布局,在他眼中,

本就已是荒唐至極了。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其中竟還牽扯到了所謂的「陰兵借道」。作為身領冥府編撰的「牛頭馬面」,他當然知道,在上面偶會發生的「陰兵借道」,的確是真的。而有些不知其中緣由,誤入了道上的人,也是的確是有概率會被陰兵一同羈走魂魄的。但不過只是例行公事的「陰兵借道」罷了,怎麽可能會有幾戶人家,同是暴斃在了自己家中?

  在這其中,最令他在意的是,這樣古怪的村子,那些此前來過這裡的同修,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其中的端倪?除開其中坑蒙拐騙以及道行不夠的家夥,那麽,那些不肯出手的同修,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可無論是當年村子裡的傳言,又或是前段時間種種發生在同修身上的事情,他都很難有辦法去確認與得知了。

  對於目前的顧南之來說,只有親手捉住那東西,一切的真相才能大白。

  而在他眼中,即將油盡燈枯的老人,必是不會被當作有價值的對象。因此,沈初一的媽媽不會成為那東西上身與蠱惑的對象——但就她的狀態看來,她一定是長期接觸過那東西,才會持續出現那樣的症狀。

  可據沈初一所說,她在一年前經歷了一次高燒以後,便就此臥床不起。那麽,既然門上一直是貼著避邪的符籙,久病不愈而以至於足不出戶的她,又怎麽可能與那東西長期接觸呢?

  而那東西對於磁場的影響,甚至無法引起羅盤上指針的波動。

  也就是說,即便是遲暮的老人,也不會因為被其陰氣衝了一次身子,而整日渾噩又胡言亂語。

  沈初一是有幸得了同修的符籙,這才讓其母親至少保下了一條性命。但其他老人家,有些身子骨弱的,有些八字生來便輕的,長此以往,甚至都相繼丟了性命。

  對於這種查找不到蹤跡,卻實則有著巨大能量的東西,饒是是他顧南之,都從沒見識過。而同樣,即便是他,也無法通過手中的令牌,從冥府再得知一些有用的東西。

  所以,他不得不推斷,讓這天枕村不得安寧的,並非是當時因拆遷與動土而被重開了棺槨的孤魂野鬼。而事實上,要以“鬧鬼”一事,徹底斷了外界進入村子念想的家夥,真正想要保住的,就是這個在幾代之前,便按照回字形重新布局與修葺的村子——那家夥一定是想要憑借這村子得天獨厚的“優勢”,在這裡完成它的目的。

  而無論是亡魂還是精怪,它們總善蠱惑人心。

  盡管顧南之沒有任何證據,盡管這不過只是猜想罷了,但他還是會認為,那個曾讓村裡的布局成為這樣的陰陽先生,不會與這一切,不會與那家夥的目的,毫無關系。

  但令他感到頗是棘手的是,莫說是蹤跡了,就連那家夥的存在,在這村子裡,他竟都感知不到絲毫。

  因此,為了印證他的猜想,或者說,要趕在李青木回來之前,替他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必須要那樣去做了。

  而當他徹底回過神來時,他這才錯愕地發現——

  那個不知在什麽時候就湊了上來的蘇不忘,此時此刻,竟正在距離他十分近的地方,打量著他。仿佛忽然便對他好奇極了的蘇不忘,借著微弱的光亮,望著他,竟也失了神。

  在顧南之眼中,她似乎也在想些什麽。

  很快,他眼底的錯愕與戒備,也便消失不見了。可一向對其充滿了敵意的他,卻沒有向後退上半分。只見,他微微垂下眼眸,破天荒地彎了嘴角,“你到底在看什麽?”

  聽了這話的蘇不忘,則立即回過了神。

  她一邊下意識眨巴了一下雙眼,一邊如夢初醒般喃喃問到:“所,所以呢?你一定想到辦法了,需要我做些什麽麽?”說罷,她這才後知後覺地退到了一旁。

  但事實上,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她原本,只是在詫異顧南之今天難得一見的耐心啊。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這一次他們將要遇見的事情,一定十分棘手。因此,顧南之一定也需要可靠的幫手——要不是沈初一當時令人動容的話語和神情,她發誓,她才不會這樣自告奮勇。

  準確說來,就因為沈初一,就在她決定上來的那一刻,她與顧南之之間的個人恩怨,她便已是全部拋在了腦後。

  而從她眼中又偶然看見了些什麽的顧南之,則從兜裡取出了一塊令牌。緊接著,他便將其拋向了蘇不忘,“拿好,回去睡覺。”

  可真在接過了對方的令牌之後,蘇不忘的心裡,忽然又泛起了一陣異樣。

  她忽然意識到,這樣一個同樣會令她感到無比可靠的家夥,原來也是先後幾次救過自己的性命。

  不禁對此心生了一絲感激與愧疚的她,那一刻,鬼使神差之下,就要逼迫自己,努力嘗試與顧南之緩和一下關系。她當然還不至於想要成為那家夥的朋友,但她知道,這會是她請求對方相信自己的一個機會。

  盡管急於想要表明態度的她,再明白不過,對方必不會如她所願。

  可她到底,還是小看了自己心底的高傲——那話分明都到了嘴邊,她卻始終都沒能順利將其說出。取而代之的,竟是這個本應天地不怕的女人,儼然做賊一般的逃跑。

  而等她灰溜溜回房後,很快,一陣難以抵禦的困意,便就迅猛襲來。

  恍惚之中,她躺在了關清垚的身邊。而她的腦袋剛沾上枕頭沒多久,她便也跟著沉沉睡去。

  當蘇不忘從睡夢中醒來時,在伴隨著蟲鳴的四下,她依稀又聽見一陣陣輕緩而又斷續的呻吟聲。與其說是呻吟,倒不如說,那聲音像極了鬼魂的低語——聽起來,那聲音就像是沒有舌頭的人,僅是憑空嗓子囫圇出的話語。但對於早已經歷了許多的她來說,那一刻的她,十分篤定,她的頭頂上,正有一隻鬼魂在用“殄文”與她交流。

  於是,本還在半夢半醒的她,驀地睜開了雙眼。

  即便周遭再是漆黑,但她卻依舊能清晰地見到,一個年輕的男人,正站在她的枕邊。只見,那周身泛著微微光亮的男人,正向前平舉著自己的雙臂,其垂下的腦袋裡,那其中的雙眼,正死死瞪著躺在下方的她。

  見了這一幕的她,盡管心裡有了準備,但她還是險些沒徑直嚇暈過去。

  她下意識大叫了一聲,可下一秒,她這才驚恐而絕望地發現,她的喉嚨裡,壓根就沒能發出任何的聲響來。而在拚命嘗試動彈身體無果後,她這才不得不承認,自己這是被“鬼壓床”了。

  情急之下,她隻得趕忙又緊緊閉上了雙眼。

  在不知心裡已經默念了多少次的“惡靈退散”以後,她嘗試著又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這一次,她欣喜地發現,她終於重新獲得了自己身體的控制——她急忙跳下床,摸索著打開了燈。緊接著,腎上腺素急增的她,又衝到了灶台前……

  而幾秒之後,她便一邊瞪著那飄動到了角落處的鬼魂,一邊猛將掛在牆上的菜刀,砍在了砧板上——伴隨著巨大的聲響與動靜,那本是仍舊平舉著雙臂的鬼魂,便一溜煙兒,躥出了窗外。

  在反覆注視那窗台好幾秒之後,蘇不忘才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又猛然想起了什麽的她,急忙焦急地喊到:“關清——”

  可這再簡短不過地三個字還未落地,她的視線,便凝固在了床鋪的角落——蜷縮在角落裡的關清垚,正歪斜著腦袋,饒有興致地凝望著她。但其披散下來的頭髮,掩住了她的臉龐。盡管蘇不忘看不清此刻那丫頭臉上的神情與容貌,但她卻能立即明白,關清垚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只見,關清垚就在蘇不忘的注視之下,開始緩慢而僵硬地用掌心擦拭與搓揉起自己的嘴唇與臉頰——原來,她正在狼吞虎咽著什麽東西。而很快,蘇不忘便發現,那丫頭大口吞咽著的,竟然是一節節蠟燭。

  可望著眼前這再真實不過的一切,蘇不忘卻再不見絲毫的驚慌。

  取而代之的,或者說,在她此刻腦中回蕩著的,正是久違了的興奮與歡愉。畢竟,她終於可以借著這猶如天賜的機會,名正言順地收拾一頓那個臭丫頭了啊!

  愈想便愈是興奮的她,急忙一腳踢翻了橫亙在她們之間的方桌。

  緊接著,她便用挑釁的口吻問到:“是你過來,還是我過來?”

  而事實上,就在顧南之告訴她,那被沈初一貼在門上的黃符並非是假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顧南之這是要將房裡的人,作他局中的餌。而為了償還他之前對她的恩情,為了至少能夠幫上沈初一一家,無論是棋子,又或是誘餌,她都甘願成為。

  只是,令她感到詫異的是,顧南之竟將他的令牌留給了她。

  在那之前,她以為,顧南之會趁著夜色最濃的時候,以冥府「牛頭馬面」的身份,提喚出村裡墳山的孤魂野鬼。畢竟,對於這村子數代以前發生過的樁樁件件,不會再有家夥,比那些東西更加清楚明白了。

  因此,蘇不忘不得不推斷,顧南之所要布下的誘餌,事實上,是為李青木替前布下的。而他之所以要將自己的令牌留給她,估計,是顧南之擔心丟了魂魄的她,會再被輕易蠱惑了心神。

  想到這裡,蘇不忘倒不禁對身前不遠處的家夥,心生了一絲擔憂。

  與此同時,她的視線,也跟著落在了遺留在床鋪上的令牌之上——對於那個竟然絲毫不會畏懼冥府令牌的家夥,她可倒真是徹底沒了想要與之一戰的興奮與衝動。

  徹底冷靜下來的她,此時此刻,隻想著要如何拖延時間。

  於是,儼然不敢讓對方瞧出了任何端倪的她,隻得硬著頭皮,又開口叫囂到:“或者,你也可以再用一次你蠱惑人心的本領。”說罷,她便直勾勾地又望向了那家夥。

  直到真正與其共處了一室,或者說,直到她親眼見到了對方的存在,蘇不忘這才得以確認,之前的自己,的確被其蠱惑了心神——但好在,它是藏匿在關清垚的身體中的,這才沒讓丟了一魂一魄的她,因為其強大的陰氣而徑直暈厥過去。

  而聽了這話以後,那東西則立即笑了起來。

  蘇不忘只聽到,關清垚的喉中響起了一陣陣嘶啞而歡快的笑聲。那笑聲乍一聽去,難辨雌雄,更是會令人不受控制地頭皮發麻。很快,蘇不忘便感到,自己整個人倏地被揪了起來——就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死死揪著她的頭皮。她不得不掂起雙腳,而因頭皮上巨大的牽扯之力,她的雙眼竟也跟著眯作了一條細縫。

  漸漸模糊起來的視線中,她依稀見到了,關清垚臉上的神情——

  只見,其原本立體大方而又盡顯無辜的五官,正誇張地扭曲與抽搐著。她的臉頰上沾著大量的口水與蠟燭碎屑,而一團清晰無比的青灰色霧氣,正在她的印堂之上,來回盤旋著……

  但當蘇不忘試圖再仔細查看的時候,她這才又驚愕地發現,那個儼然是將關清垚的身體當作了衣服的家夥,竟已來到了她的跟前——關清垚的兩隻眼球,在她的眼眶中飛快地轉著,直到最後,它們穩穩停在了某個地方——她的右眼正看著上方,而左眼,看著的,竟然是她自己佝僂著的身體!

  那樣的一刻,蘇不忘不得不承認,她徹底慌了神。

  她隻覺得,她的心臟,終於開始在胸腔裡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而很快,她又見到,關清垚漸漸站直了自己的身體。但就儼然好似還沒有辦法好好運用這副身體一般,關清垚又來來回回地活動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所有關節——

  但那一瞬間,蘇不忘只能將眼前的關清垚,看作是一個提線木偶。

  是的,沒錯,關清垚在她的面前,竟就能將自己整個身體,生生對折了一次又一次。而但凡是再多做一個動作,她那身體之上的關節,就又會發出巨大的響動聲來。

  見了這一幕的蘇不忘,不禁後退好幾步,險些沒徑直跌倒在地。

  而下一秒,令她再次瞠目結舌的一幕,便又出現了——

  當她眼前逐漸又清晰起來後,她這才發現,她的面前,站著的,是關清垚——那是,如假包換的關清垚。只見,再沒了猙獰與扭曲的她,高傲而挺拔地站在蘇不忘的身前。她一邊若無其事地擦拭著臉上的汙漬,一邊笑望著自己眼前那個儼然已是狼狽不已的女人。

  蘇不忘則錯愕地眨了眨眼,她下意識認為,這就是對方蠱惑她的手段。

  可她剛想再做些什麽,便又驟感一陣隻讓人覺得天旋地轉的眩暈襲來。情急之下,她伸出手來,試圖想抓住什麽。可下一秒,她便被關清垚單手舉到了半空中。

  盡管她不是被對方扼住了咽喉,但她還是愈加感到呼吸困難。

  於是,蘇不忘掙扎著朝關清垚踢出了一腳。誰知,那被鬼上了身的身體,簡直硬得跟鋼鐵沒什麽兩樣。蘇不忘那正正朝關清垚臉上招呼過去的一腳,非但沒能讓其動彈半分,反倒是讓她自己吃痛不已。

  她隻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驟然從腳上襲來,並又直直衝上了腦袋。

  分神與恍惚之際,她便又被關清垚一把按在了一旁歪斜的桌上。不過一瞬之間,她身後的木桌便“哐當”一下,四碎開來。被一起埋在了其中的她,剛掙扎著想要起身,那家夥的臉, 便又猛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而這一次,再無猶豫的蘇不忘,一拳擊在了關清垚的鼻梁之上。

  只見,關清垚的口鼻之中,旋即就噴湧出了大量的鮮血。不多會兒後,那赫然裹挾著惡臭的鮮血,便染紅了她鼻梁以下的整個臉部。見狀,儼然已是殺紅了眼的蘇不忘,便急忙用一旁碎落在地的桌腿兒,拚了命般往關清垚頭上招呼過去。

  但很顯然的是,這樣的攻擊,對那家夥說來,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被惹怒了的關清垚,一把又捉住了蘇不忘的雙腳,並向外猛地拽去——死命捉住牆角櫃子的蘇不忘,不過多時,便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即將就會被生生撕作兩截兒。

  她隻得拚命地掙扎著,並儼然再忍不住一般,大聲呼喊到:“沈初一!顧南之——!”

  卻不等她再多嚎上幾嗓子,她便連人帶櫃一起,被拖到了那家夥的跟前。

  可更加令她震驚與詫異無比的是,在腳上的拉力突然消殞不見以後,她竟再也,沒看到那家夥的身影了!?

  她開始焦急地尋找,而忽然,從屋外猛地射進了一樣東西……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那破門而入的東西,便已穩地插在了這間房子的牆上。緊接著,一陣極為尖銳的聲音,便又在她的耳旁炸開——下一秒,關清垚的身體便從天花板上,猛地摔落在地。

  而在蘇不忘的余光之中,她看見一團鮮紅色的光影,慌亂地從木門的縫隙中,躥了出去。

  再沒過多久,趕回來的顧沈二人,便破門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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