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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煥黎自傳》引狼入室
  四年級報名了,我從容的去。父親叮囑:“你不新要的學費嘀啊!不跟校裡嘀娃講嘚!”

  “哦。”我回答。

  妹妹已經讀一年級了,慧兒要讀幼兒園。上學報名那天,慧兒哇哇大哭!新老師不得不叫我,先送她先回去。

  回到家,在小么和奶奶的勸說下,我們又重新回到學校。

  折騰了兩天,慧兒總算留在學校裡了。

  堂姐輟學了,沒有和她們一起去讀完小。賴子伯伯只能舍女求子,弟兒倒是很開心!妹妹和弟兒的成績大概是我一年級的水平,不過弟兒開心就好。

  四年級的班主任是進老師,進老師兼教語文和數學。

  發下來的《圖畫》書我首先就看了,上面有個場面讓我極其厭惡,因為好多小朋友駕著宇宙飛船在地球上方太空裡飛行。我想,我家沒錢,你們滿星空飛舞,我還怎麽看星星?我難道喜歡看你們有錢人家的孩子駕著飛船在太空中得意?所以越看越厭惡!

  有個學生xxx,全班我和他最好,他最愛和我玩!我以為這是黑姐姐之後上天安排給我的又一個好朋友。有時候我和他欺負xx,激怒他,他就會追趕我們,我們尋刺激尋開心!我們的進老師脾氣越來越差了,他幾乎撕破臉了。

  下課了,xx拿了個飛機玩,飛機好高級,可以自動在一根筆直得鐵絲上飛。說是飛機,就是個飛機模型在上面舞動,我們一塊圍著他看稀奇。他收好玩具,我在外面,這時候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在外面。

  他哈哈大笑的對我說道:“姚煥霓,你猜……那麽打死嘀?哈哈哈!”

  我看他,讓我感到奇怪的不是“……怎麽打死的”,而是他居然笑的這麽開心!他看我疑惑,止住笑,他說:“俺哥哥……哈哈哈哈……”

  xx的哥哥當武警,所以知道細節。我卻聽得傻眼了。

  我不知道是該笑還是不該笑,反正笑不出來。他笑得簡直要昏過去了,捂著肚子!我看著他,他又說道:“……都……哈哈哈哈……用的電棒……哈哈哈哈!”

  他指著某處部位……我看著他,我沒有笑,他看著我,笑得抱著肚子。不過我感覺,可怕的東西應該離我很遠。

  地裡的花生熟了,有次我回家,堂屋裡“啪啦、啪啦”的響!原來是爺爺和叔叔在搭花生,滿堂屋都是花生。所以賣花生的日子就沒我的份兒,一點兒也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這個家除了么叔可以“分紅”,我這孩子沒稀!每每看見爺爺給叔叔錢,我眼饞。

  父親落屋裡也收割花生,我對父親耕田沒有印象,硬是缺乏他乾農活的印象。但是收割的季節有他勞作的印象。那天在朱浜上,兩父子一塊乾活。回來他推了一車花生,一共就那麽一雞公車,堆滿了,我懷裡還抱著一點。我們父親這邊通共就這麽多。路上回來,朱家浜的路到鄉鎮公路是一個直角,有點兒下坡,但一點也不陡,不會超過30度。然後進鄉鎮公路再下坡,下去就是木馬組。

  父親的雞公車快下小坡了,他不知道說了什麽?我抱著幾把花生往前跑,他說:“快跑,不讓爸爸趕上你!”

  我在前面,一來不想和他並排,二來自己也好勝。所以拖著懷裡的花生跑了下去。衝到鄉鎮公路往後一看,雞公車在朱家浜的路上才剛下坡。不過,雞公車竟也快,徑直奔了下來。我趕忙從鄉鎮公路上往前跑,我恐慌的不如說是往前逃!

  堆著花生的雞公車很快追上了我,

我記得沒錯,我是和雞公車並排跑了一段距離。我們還沒有下鄉鎮公路的陡坡,雞公車竟抵著我的肩膀往前衝!  我跑不動了,索性往前摔在地上,右手臂撲在石子路面上,我看見右手邊雞公車的車輪子從我的手臂邊兒上碾過!

  父親掌握的雞公車總算停了。父親對著我又是一頓數落!

  我回憶起這個事情,父親究竟是怎麽想的呢?沒道理一個壯年男子竟然在那條轉拐路上拉不住一個裝著花生的雞公車。我猜他是有意用雞公車追過來的吧!我清清楚楚的記得雞公車的前端已經抵到了我的後背,我抱著花生使勁兒往前跑,可掙不脫後面的追兵。恐懼感使我乾脆摔在地上,當時我看見雞公車的車輪子幾乎要從我的右手上碾過去了!有研究這方面心理的博士您無法從人倫的角度對這一現象作出合理的解釋。

  我2012年打工,在租房裡看書,讀到過這麽一個觀點:父母最疼愛無知的小兒子,越是愚蠢的兒子越是惹父母的同情和熱愛;也有父母仇恨自己的子女的,子女得不到父母應有的尊重和關愛,反而還被仇視著。我在讀到這個篇幅,深歎作者敢於直筆!作者至少對這種現象,從社會的大范圍來看,並非個例,於是做出了一種大膽的文學解釋。

  又是和父親收割晚稻,說實話,只要不是父親的臉色充滿仇恨,我還是願意接受他落屋的。他那天殺了一個泡子(柚子),我和他吃了,然後去思啊灣裡割谷。兩人竟在田裡比起賽來了。我一會兒把他堵住,割到他的前面去;一會兒他割到了我的前面,把我堵住,所以谷子收割的都是橫一條豎一條。反正也割了不少了。

  應該到中午了,肚子也餓了。父親說道:“再割一點兒,就回去吃飯。”

  於是又割了一些。他說道:“日頭應該到中午了……再割點。”

  於是我垂頭喪氣又割。

  過了一陣,他說道:“日頭應該過了中午了,我先回啼,哦?你在咧裡接著割,我把飯給你端過來。”

  我說:“好。”

  於是他回去了,我繼續割。

  割了半天,我也休息了一會兒。他怎麽還沒來?

  我忍不住了,肚子在咕咕叫。我站起身來,從台溝上走路回去。剛上台溝,沒走幾步,竟支撐不住了,於是坐了下來,身子癱在地上,竟沉沉睡了過去。

  饑餓中,聽見父親喊我。我醒來,頭很暈,感覺沒力氣。他終於端著一碗飯來了,嘴上掛著笑!他表揚了我,我唯一感激不盡的就是此時的父親還不至於反過來暴虐。雖說難以理喻,也總算和諧了。

  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妹妹,看她在哪兒?我心裡面害怕她不在。

  有一次,不對,還是幾次呢?我記不清。我回到家,看見妹妹許久了還沒回來,我就有些害怕了,甚至感到無比恐慌!我害怕她也消失了,我便失去了一個也是唯一供我欺負取樂的人。

  我喊著,大聲喊著:“妹妹,妹妹!你在哪裡!”我就扯著嗓子喊個不停,又十分的懊惱,她出現了看我不使勁兒揪她!

  天快黑了,奶奶的身影從羅家路上轉拐進塌子裡了。後面跟著一個丫頭,不是妹妹是誰?我歡喜無限!但瞪眼看著妹妹,我罵道:“丫頭!你到哪裡去了?”

  奶奶說道:“她放學回來就跟著我去菜園裡噠!”

  一直以來,我從未叫過她“妹妹”,而是跟著爸爸叫“丫頭”,叫的長了這麽大,她又不是不應。開始是伯伯大么譏笑和叮囑,後來是奶奶的責罵,老人不停的責罵!我再叫她“丫頭”,她竟然不應了。那麽我隻好改口了,叫她“妹妹”了,從此,她也覺得高興。

  我幾乎是每天欺負妹妹,如同吃飯一樣不能少。怎麽欺負呢?沒有像一年級分成星期幾按節奏進行了,而是一個勁兒的自己把作業做完,然後在她寫字的時候把手指在她面前舞動。這樣她專心做作業的時候就會被打擾,她一生氣我就高興!她生氣的罵道:“不賤!”

  她也有大怒的時候,可她又太弱小了。

  我如果靠攏她,她稚嫩的小手就會用力給我一下,我當然不疼。我把手朝上一抬,她連忙眨眼,用手護住自己的前面,神色畏懼。有時候,我刻意的從她寫字的椅子前面走過,把個手刻意一招,她以為我要打她,連忙招架,我便哈哈大笑!

  兩兄妹打架,她又何嘗打得過我?每次她吃虧,我使勁兒地捶,她禁不住哇哇大哭!被奶奶聽見,我又是一頓好罵。

  這個老嫗罵我們有個特點,就是連我那死去的娘也一塊罵!要不就是連那個活著但不歸屋的爹一塊罵,罵的又難聽。怎麽難聽怎麽罵!我害怕這點,其實我不欺負妹妹,她也每天罵,罵的還是一樣難聽。

  有一回,我耍了點小聰明。放學後和妹妹過孽,這次不一樣,我故意被打輸了。妹妹完全佔了上風,我裝作無可奈何的被撩翻在地上,妹妹按住我,她勝了一回,我躺在地上仿佛用手掙扎著。慧兒進來了,看到我躺在地上,她覺得好笑!難得一見哥哥他打輸了,我心裡暗自高興,我乾脆躺著不動了。

  慧兒勸道:“三姐姐,你不打地哥哥噠!”

  妹妹松開了,我高興的站起來,去找嗲嗲。

  嗲嗲從台溝菜園裡往大隊部那裡走上來,我跑過去,告訴她:“嗲嗲,妹妹打我,這次是她不對!慧慧看見了,慧兒她可以作證。”

  慧兒在後面好笑,但她的確站在我這邊的,她說道:“三姐姐把哥哥打翻在地上噠!”

  奶奶回到家,她朝妹妹喊道:“打麽嘚架啊?書書書不讀!”妹妹一臉的委屈,我見了哈哈大笑!

  現在想起來……

  秋高氣爽的日子到了,樹葉被風撩得沙沙響,絲絲涼意拂過人的脖頸。這時候,溫暖的陽光照耀我們,把我們捂熱乎。

  梧桐樹下,在塌子裡,我家塌子現在是難得熱鬧一回了。在座的有秋姐、有小華,奶奶和我也坐在塌子裡。不記得是秋姐還是小華,誰先問,問我:“弟兒,給你弄個後媽要唄嘚?咧個後媽個兒要嘚嘢!”

  我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便說道:“不。”

  秋姐小聲說道:“就是xx嫲嫲,弟兒?你麽噠讀書哪麽搞嘀?您老家夥又一個人麽一搞起!”

  其實她們說這個話之前,奶奶還是葉伯伯就跟我說過,說給我找個後媽。我回答:“不。”

  她們說道:“弟兒不同意,咧娃不同意就搞不好。”

  這樣造成了一個結果:就是父親續弦的前提,竟成了我這個兒子同意還是不同意!

  當時在塌子裡,秋姐和小華把話剛問完,父親竟大白天的從塌子裡回來了。

  他從塌子裡經過,鐵青著臉!看我的眼神,如果那不是仇視,沒有其他的解釋。我認為不可能有其他解釋,這不是責備的一般程度。

  秋姐說道:“弟兒,你看,你不同意您爸爸就不喜歡!”

  放學回家,我看見爸爸的房裡多了一副嶄新的桌子,桌子的四方各有一個小抽屜。父親告訴我:“弟兒!你看,這是爸爸定做的麻將桌,四邊抽屜鬥裡是裝錢的……你看好不好?你看。”

  他像是換了手表或是保溫杯什麽的,要嘚瑟一番!我不高興,但還是點了點頭,很不情願的擠出一個“好”字。

  父親之前應該有一副麻將,但我記得後面的一副麻將是嶄新的。這副新麻將的質量確保到今天仍然在使用,沒聽說父親更換過。

  自從有了這一套賭具之後,被剝奪的睡眠雪上加霜!就連白天乾農活的奶奶也搭進去了。

  那時候,每天晚上,很晚了之後,已經電視劇都演完了。房門打開,進來的不止父親一人,有羅書記、朱老三、還有……記不得很清楚了,一共就那麽幾張人臉。羅書記和朱老三我記得很清楚。

  搓麻將的聲音一遍一遍地把我們吵醒。

  半夜,我能聽到上頭床上妹妹發出的“哼、哼”聲,這是人在睡熟之後被吵醒會發出來的呻吟,而且是孩子的呻吟。

  我痛苦不堪!可無可奈何,淚水一遍一遍地打濕了枕頭。濕了這邊,轉過頭去濕那邊,結果枕頭兩邊都濕透了。我把頭朝上,臉頰就不會挨著被打濕的枕頭,打濕的枕頭已經冰冷了。

  夜夜如此,我心裡呼喚著爺爺,可兩位老人都快給自己的親生兒子跪下啦!我心裡又呼喚母親,可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呼喚著菩薩,可菩薩不應我。我連鬼都求了!

  有一回,我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了。這打擾了他們的麻將局,羅書記問父親:“您的娃兒怎麽在床上哭喔?”

  “哭哭哭,捶死他!”父親充滿怨毒的聲音像尖刀撕破了寧靜的夜晚。

  我實在受不了,既然無處可藏,索性把頭伸出來,望過去,看見了羅書記、朱老三、還有……(隱)

  父親在賭桌上輸了牌之後,除了總結經驗,還會發出這樣的歎息:“嗯——完嘀咧嘎屋裡吆!我講(缸)啊嘀,完嘀咧個屋裡就麽清白噠。”

  所謂“清白噠”翻譯成普通話就是“完蛋了”。年輕力壯的父親,早已把這個家的未來盡情輸在賭桌上了。

  可憐的奶奶半夜也不得安寧,為了聽從父親嚴厲的吩咐,為了不得罪他們,也為了支撐這個家的體面和熱情好客——老人家在白天繁重的農務勞動之後,奉獻了自己最寶貴的休息時間。半夜,她端來了茶葉雞蛋,奶奶為了我這個孫子也能吃上雞蛋,她硬是推醒了我。我堅持不肯起來,她就不停地推,“你起來,你起來,吃蛋!”我不動,“你起來!你起來!不答應沒吃都!”她的孫兒孫女苦不堪言哪!我迫不得已,掙扎著精神,翻開滾燙的眼皮,看著碗裡的雞蛋。我是愛吃雞蛋的,可我半夜沒有胃口。平時根本吃不上雞蛋,這是半夜沾了父親牌友的光,所以我還是努力端著碗吃了下去,並記住雞蛋的味道。

  老人的痛恨無處發泄,面對如此大兒,她除了拿我和妹妹出氣之外,別無辦法。而我幾乎精神失常!

  我奮命的思考著!我奮命的用思考逃避現實,我奮命的用思考試圖解釋這一切。半夜裡,我在想,如果世界上沒有鬼魂,那麽就意味著母親確確實實離開了我們,母親的確是不存在了。奶奶純粹騙我們!她說:“媽媽會保佑你們!”

  如果世界上有鬼魂,母親或許該看得見,她的兒子都要被活著的丈夫虐成白癡了。為什麽她還不來拯救自己的兒子!我疑惑不解,想不通。

  每天放學回家,只要他們沒在家,我到了爸爸房裡,放下書包,對著相框裡面的四張1寸黑白相片,痛哭不已!我仿佛這樣求救,我相信母親有心救我,她無能為力了。

  某天晚上,我看到電視台的節目,講述了有關孩子的事情……有孩子的處境與我們相似,他們甚至小小年紀輟學……我們兄妹還不是特例,只是散落在不同的空間裡。我以為自己的悲催是獨一無二的,原來我只是其中之一。而父親這樣的賭徒也不是獨一無二的,他也只是其中之一。究竟賭徒能把腦子輸成什麽樣?這只有科學研究之後才能得出結論。科學家需要對賭徒的大腦進行科學的剖析才能下結論。

  人言虎毒不食子,想起母雞對子女的關懷……

  我躺在床上,翹起頭,看完了報道,灰心喪氣的側過身子,心想:我們是沒得救了,真羨慕孤兒!

  沒爹沒媽的孩子,可以想象著他們的父母在的話會有多麽的愛他們,這是一種憧憬,一種希望,可以在想象中完成幸福的感覺!可我們呢?

  父親的精神狀態不可思議。

  那天趕場下午,伯伯一個人在塌子裡和奶奶聊天。伯伯哈哈大笑!她說道:“弟兒長得不像他爸爸……”

  奶奶搖搖頭,笑著說道:“不像,兩姊妹和她媽媽像,和他老家夥不像。”

  我覺得沒什麽,像母親是我的自豪!像父親光想想都可怕。

  我往父親房門口走去,趕緊停住了腳步,嚇了一大跳!

  父親居然就坐在房門口,只是悄無聲息,像隻陰森的蛇一動不動,一雙猙獰的眼睛盯著前方。椅子和腳都靠裡面,怪不得伯伯她們沒發現。他臉色鐵青,怎麽就青成那樣?青的像是藍墨水!他的臉繃直了,緊繃到了極限,世上的人臉又怎麽能繃成那樣?繃得像是塑料袋快要拉破了!

  我害怕,退了回來,往堂屋裡走去。伯伯和奶奶仍然自顧自地開著這種玩笑,她說道:“咧和他老家夥不像,像他媽媽……哈哈哈哈!”伯伯的笑聲和父親的表情,完全就是白雲和烏雲。我在堂屋裡偶爾瞧一下父親的後背,我真擔心他會衝出來把他姐姐暴打一頓!

  父親完全成了一名賭徒。這名賭徒已經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家庭和他自己擁有的一切奉獻給算計他的牌友。有一回放學回家,陰天,上坡走進塌子裡,家裡奇怪的安靜,這種安靜更加可怕。大門敞開的,這屋裡仿佛已經沒有人的聲息了。我充滿疑惑的走進屋簷下,看見了堂屋裡還是有人的。有父親一個,羅書記一個,還有誰誰,記不清了。

  他們圍成一桌,正在打牌,打的是麻將。可怕的是父親的臉……原本父親的臉型是三角,所以兩側的臉包不是很顯眼,但那次臉皮都扯平了,看上去分外顯眼!兩邊臉頰繃直的像是瀑布,各有一條龍(淚痕)貼在上面。我驚懼!心裡懷疑他們打父親了嗎?

  我走到灶房屋裡,奶奶平時總是破口大罵,她是一定要號喪的,可這緊閉著嘴巴。我小聲問奶奶:“嗲嗲,爸爸哪麽嘀呦?”奶**也不低,臉也不側,隻縮緊嘴巴,非常小心翼翼地擠出來三個字:“不作聲。”

  “做不得聲,不作聲,咧一作聲就……”她非常小聲地警告我,然後刻意地閉緊嘴巴,氣兒從鼻孔裡出來。

  某月的某一天,我終於和父親發生了衝突,當然是我被打。當天的下午,天晴,父親的朋友又來了,其中羅書記是少不了的。他們在房門口圍成一桌,父親面朝房門口,羅書記是側坐的還是背朝外,不記得了。這次不是搓麻將,而是跑胡子。我從房門口經過,父親看見了我,他嘴巴向內一抿,罵我:“你們看那個xxx的,和老子將起軍來噠!”

  羅書記幫父親說道:“咧哪麽將的軍嘀嘢?”

  父親自打小就教育我:“……你要喊‘羅伯伯’,聽鬥沒嘀?”他又不忘叮囑我要喊曹家衝的xx喊“xx伯伯”,意思是我這個兒子還得親熱的稱呼他們,生怕禮節禮貌不到位!

  木馬組的xxx也會賭,但沒有賭成父親這樣。聽說是招郎過來的,我聽到他被老婆扯著嗓子罵的。這人……道聽途說不足為信,但跟老實巴交的農戶不一樣,他與村幹部有著某種合得來。就是他在的這一次,同樣是在我們家,在父親的房門口,父親難得在哥們兒的賭桌上贏一回,這十分罕見!不過這回輸的就是這位xxx。下午,天氣晴朗,秋高氣爽,房門口洋溢著父親歡悅的氣氛!他只要贏了會喜形於色的。我過去看了一下,父親都笑歪了嘴,羅書記和另外一位顯得很含蓄。我判斷有一種深藏不露的城府。唯獨xxx輸的扭捏可愛,但見他沮喪著臉,眼眶裡濕潤,兩枚圓圓大大的眼珠子閃動著,看上去活像剛被老師訓斥的小學生。

  “xxx會打掉棒!”父親呵呵的笑著說道!

  想必xxx的賭資輸幹了,由此我判斷他老婆對他還可以。

  父親笑歸笑,居然慷慨解囊主動為xxx借了300塊錢(也有可能是xxx要的)!

  繼續再賭,後續的細節我就記不清了。300塊錢究竟是又輸了、輸還了父親、還是進了別人的腰包,只有當事人知道。

  又過了一段時間,xxx的老婆找上門兒來了,對著房門口罵開了!她的聲音盡管使勁兒,比起奶奶還屬小巫的,四個男人沒搭她的腔。她轉過頭來對著奶奶嚷嚷,奶奶:“哎呦……”其實奶奶的淒苦勝她十倍!

  我在乎的是那300塊錢。我當時心想啊!父親會不會慷慨解囊給自己的兒子借300塊錢?由兒子保管或者開銷,我要買新衣服、我要買書看、我要買牙膏和洗發水等等,可以買很多東西了!記得上次我借用了一下奶奶的洗發水,就一次,洗過之後,我的頭輕了一個星期,舒爽了一個星期,我在床上忍不住摸著輕飄飄的頭髮一個星期!這個時間我記得很清楚,一個星期過後恢復沉重和頭癢。

  爺爺有香皂、奶奶有洗發水、么叔有牙膏和牙刷、我常看見父親大人能為自己購買5毛錢一包的瓜子和皮蛋作為零食,他絲毫不介意在公路上邊走邊吃。我呢?爺爺教育我們:“人要知足。”他是用教育的口吻對我說的。可這“知足”兩個字孫子體會起來——總不是個滋味兒!么叔的用度主要用來擺弄錄音機啊、收音機啊、磁帶啊什麽的。奶奶賣蛋有錢,好像與我的乾系不大。爺爺的皮帶自從婚變之後就談不上皮帶了,老人的表情看上去不知道要訴說什麽?父親計劃……他沒有計劃。

  同志們,這個家雖然沒了我母親,但從勞力上來計算其實並不差。而且這個家的財政能力我認為在那時候算好的,而且我沒估計錯的話還很厚實。可惜啊!可惜了爺爺的理財治家,和他的雄才大略。

  有件事,先開始是陰天,第二天好像也是陰天,第三天是雨天了;記不清是去了三天呢還是第三天回來的。父親和他們去旅遊了!

  在今天父親桌子玻璃的底下,有幾張照片,有的老化的比較嚴重。有一張是合影,其中有羅書記、xx,還有其他的村幹部(組長沒去),基本上都去了。 父親有兩張單獨的照片,有一張聽他說是在黃山,還去了***故居。兩三天的時間應該還是過了把癮。

  回來的那天,雨剛停。我站在大門口,看見父親笑嘻嘻的帶著把傘,猴著腰,一身軍裝,從塌子裡走上來。他給我包回來一個禮物,是兩隻海螺,吹起來“嗚嗚”響!學校裡羅x也有一隻,他爸波兒也去了。

  他們把父親當人脈?是當傻子!

  那天天氣晴朗,下午時候,有三人從我家塌子前面路過,去往羅家組的那條路上,上去的。我當時站在房門口,望著外面火辣辣的太陽,頭一個是父親,我看見父親走了上來。我以為他回來了,結果他沿著羅家組的路上上去了。他低著頭,神情頹喪,都不看這邊家裡。父親後面跟著的是姚x,家住在曹家衝,他和父親保持著距離,而羅書記在姚x的背後。他們與父親頹喪的神情不一樣,二人顯得漫不經心,羅書記顯得胸有成竹,姚x笑得很外露,他很得意!我懷著不滿的眼神,看著這路上。姚x看見了我,越發把嘴裡的煙翹得高一些,笑得眼睛眯成了縫兒!

  休怪外人,甚至親友們對這個家的態度,還論證什麽呢?相信孩子的目光,一名兒童僅憑感覺就能察覺到外人的心態。何以這個家的主人們就這般不曉事?我真的難以解釋和理解父親為什麽虐子毀家的引狼入室!奶奶為什麽喜歡在親戚們面前數落自己的孫兒孫女?惹來外人們的陣陣哄笑聲!

  有後人讀到筆者的《回憶錄》,此家可引以為鑒。

  (這一年,有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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