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威脅我!”陳明聽著陳越的笑聲,全身都不自覺得起了疙瘩。
陳越說的很明白,走夜路時候小心點,一個人走路的時候也要小心點,晚上睡覺得時候更要小心點,我現在面對面的乾不過你,我遲早陰死你。
陳越搖搖手說:“兄長說笑了,我哪有威脅你啊!不過,牛是我家的,我是不可能牽到你家,你要敢牽,你就去牽吧,我看著。”
陳越拿著木棒,指指陳明,又指指牛棚。
“你……”陳明指著陳越說不出話來,看著躲在陳越身後的陳苗咬牙切齒怒視著自己,陳越微笑著盯著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
特別是陳越看自己的眼神,就像一隻野蜂一樣,想在自己身上叮上一口一樣。
“等召開族會時,看你怎麽說。”
陳明丟一下句狠話,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陳明走出大門,陳越把木棒重新插回了原地。然後,拍拍陳苗的肩膀,讓其放松身體。
“知道,他為什麽走了嗎?”陳越問道。
陳苗想了想,搖搖頭說:“不知道。”
陳越語重心長地說:“對付這種人要狠,不僅面色上要狠,說話要狠,下手更要狠。但時,只是對我們有害得人才要狠,對我們好的人不能狠。記住了嗎?”
陳苗疑惑地點點頭。
陳越笑了笑說:“你現在肯定不懂,以後大了就會懂的。以後,有什麽不懂得的,可以問我,哪怕你我都已七老八十了,也可以。千萬不要擅自拿主意,憑意氣辦事。”
“哥,這事就這樣完了嗎?”果然,現學現用,剛說了不懂要問,這就開問了。
“肯定不會。”陳越走到水缸旁,洗了洗手,看了一眼滿是憂愁的陳伍氏,笑著說:“你們在家等著,我去一趟族長家,把這事完全解決了。”
“大郎,不如……”
“不行。”陳越打斷了陳伍氏的話,說道:“母親,這一次我們讓了,以後還有事還會退讓,最後就會一直退讓。您退讓、我退讓、小苗退讓,我們的子孫後代也退讓,他們不會感念我們的退讓,只會嘲笑和看不起我們的家人,從此讓我們的後人抬不起頭,只會對他們唯唯諾諾,到最後就變成了他們家的佃戶或仆人。”
陳越的話並不是亂說的,東漢末年到唐朝中期的門閥世家就是這樣形成的,當然門閥世家是撐權之家,放到普通的地方來說,就是後世的宗族,整個封建王朝兩千多年,皇權不下縣,就是指的這一個個宗族完全自治。
住在城裡的百姓被打殺了,官府還能過問一下。住在鄉下的老百姓,被打殺了,只要宗族成功給其安排一個違反族規某一項,官府可能都不會過問了。
陳越安撫了陳伍氏,帶著陳苗牽著牛向族長家走去。
他還是故計重施,準備一路上吆喝一群族人一起去。不過,他換了一種方式,之前他說的是送禮,現在他說的是去放牛。
“聽說,陳明去他家要牛,被氣走了,邊走還邊罵,嘿嘿。”族人甲說。
“那他牽著牛出來幹嘛?”族人乙問。
“放牛唄,還能幹啥。”族人丙說。
“放牛,還牽著走那快?明顯是去族長家的吧。”族人丁說。
“不會吧。”
“怎麽不會,你看他們兩兄弟,走得那麽快,還不讓牛吃草,明顯是去族長家送牛認錯的。他肯定是不想像上次那樣,讓我們看見,怕丟臉,
所以才說的去放牛。” 眾人認同這位族人的說法,紛紛表示一起去看看。大部份族人都是衝著看笑話去的,只有少部份族人對此不滿,認為族長太欺負人了。不過,這少部份人很快就被大部份人的壓下去了。
陳越剛走到族長家大門,就見族長氣衝衝的走了出來。陳越估計,陳明也才剛剛給給族長添油加醋地介紹了被懟回來的事情。
看看四周不遠的族人,陳越感歎剛剛好,要是再晚一會,半路碰見了,沒有族人見證,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
族長陳修看到陳越牽著牛在他家大門外,就停住腳步,冷冷地說:“你還是知道把牛牽過來啊!我以為你要硬氣多久呢?”
陳修換上茫然的眼神,用疑惑的語氣問:“族長,你說的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陳修語氣生硬地說:“你不是把牛牽到我家的?你是什麽意思?”
“族長,你要我家的牛?”陳越抓緊牛繩,退後兩步說,“族長,你這是要明搶我家的牛?”
“誰要搶你家的牛?”陳修氣得雙眼瞪起。
“不行的,族長就算你要買我家的牛,也不行啊,我家沒有勞力,正靠這牛乾活呢,不行不行。”陳越還是搖搖手。
陳修氣得兩三步走到陳越面前,大生厲喝道:“不搶你的牛,也不買你的牛。是讓你把牛交到族裡作為族產,以後族人都可以使用,再說你只有一頭牛怎麽耕地,放到族裡來,就能讓三頭牛換著耕地了。”
偷偷打量著四周,發現族人隔得遠遠的,都躊躇不前。陳越決定加一把火,就大聲質問:“這是我家的牛,憑什麽要給你家?”
陳修氣得把手舉起了,就想把巴掌落在陳越的臉上,看四周有族人,又放下說:“我沒有說讓你把牛給我家,是讓你把牛交到族裡,大家都可以使用。”
看見族人靠近,陳修又和顏悅色地說:“讓你把牛交到族裡,有了三頭牛後,族人的耕地既有了牛力的保證,還可以將空下的牛去拉磨,牛拉磨可比你家那手推磨快了不少。”
靠近的人群,點點頭認為族長說的正確,雖然大家沒有見過牛拉磨,也不知道牛能不能拉磨。
他還說道:“多了一頭牛,我們換著耕地,肯定比別家族人快一點完成,族人們就沒有那麽辛苦,早種早收,必然收成更好。再說,這都是為了族人,不是為了我一個人。我們是一家人是一族的人,所有對族裡有用的都應該上交給族內統一管理和分配,再說你用族裡水車之術幫助人家,別人才贈你耕牛,所以,無論如何也應該把牛交到族裡。”
他還環顧四周問了一句:“你們說對不對?”
丫的,還學會了綁架民意,這不得不服。
“你把牛放在家裡養著,不僅讓族裡少了一頭牛,而你家也沒發用一頭牛耕地。”陳修此是完全是以長輩訓誡晚輩之語氣。
這邏輯完全讓陳越無法去反駁,他隻得乖乖的遞上韁繩。牛進了族產,優先使用的肯定是族長家,同時族長家到處為他人修建水車,肯定會獲得不菲的收入,這樣族長家將會越來越富有。
當有一天,突遇天災之類的,以目前陳氏族人大部份的收成看,基本上都要受困,或賣地賣兒女或餓死家中,此時族長一家肯定會拿出錢財收並土地,購置奴仆,不用說,族產一定會馬上變成他家的了。
封建地主,就是這樣養成的。
那之後,族人不是他的佃戶就是他的奴仆,整個族內只有他一家是主人。當財富聚集到一定程度,完成了原始積累後,遇個小災或小難,他們就會出來主動施粥做好事,然後再膨脹到一定程度後,他們還會辦學之類的,然後贏得身前身後名。
陳越當然不會慣著他們,當陳修快速地伸手抓住韁繩時,他也準備綁架民意了。
陳松沒有松開韁繩,而是轉頭對著族人說:“族長既然這樣說,我也是比較認同的。”
陳修暗笑,眾人無以為意。
陳越接著又說:“那像族長這樣的說法,我們所有族人的收獲的糧食是不是都該統一上交給族裡,由族長統一分配啊?畢竟族長每到時節,都會通知我們下地播種或收獲,還將耕牛借給我們使用,大家說對不對啊?”
這一說,族人搖頭了,還有人喊出了“不成”。
“像族長說,有重要東西都要交族裡,那族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送點東西來,是不是也該交給族裡統一分配啊?大家都是受族裡照顧的哦!”陳越看見族人們都在指指點點的,有說不行,有說陳越這種想法是錯誤的,他又接著說,“我最近在研究一頭牛就能耕地的方法,當然,一旦成功,我家的牛也不可能只有我家使用,也會借給族人們耕地的。”
不能光是挑撥離間,還是要給大家好處的。
他又回過頭,對陳修輕聲地說:“聽說,陳明兄長到各村修建水車,可是獲利不少。我在王家莊時,聽他們莊主說過,要不要也給各族人說說,也交到族裡來公平分給各族人呢?”
其實,陳越根本不知道,只是嚇嚇陳修。
不過,陳修還是被嚇住了,松開韁繩說道:“不願交族裡就算了,說這麽多幹什麽。”然後對族人大聲說:“沒有這會事,族裡也不會強要家的東西,願意的就上交。”
走的時候,還不忘對陳越說:“研究好一頭牛耕地,記得先給族裡用。”
他知道,如果此時強性把陳越家的牛充了族產,陳越就鼓動族人找他家分配最近修建水車的所得,那筆錢財可比一頭牛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