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征大軍浩浩蕩蕩開進了薩古裡草原,除了途中小股蠻軍偷襲,一切順利。
只是這如同蚊蠅瘙癢的偷襲,卻也成功遲緩了北征軍的行軍速度。
一個月後,大部隊才抵達薩古裡海的海岸線。
但令人意外的是,薩古裡草原腹地,竟未發現一個北蠻部落,就如同蒸發了一般。。
草原上,除了星星點點的牛羊,就是無邊無際的草原。
姬闊聞聽,心中疑惑“孛額蘇跑了?”召集眾將商議,聞勢潰逃成為主要論調。
魏無忌默不作聲,緊鎖眉頭。
會後,魏無忌呈上奏折:
臣魏無忌誠惶誠恐,頓首吾皇,自大軍初春馳擊北境,居此方七月。
然孤軍深入腹地,支援難繼,敵軍更不知所蹤,臣擔心此乃北蠻“堅壁清野,疲軍誘敵”之策。
戰法雲:機不定,意不明,乃兵家之大忌。
臣觀氣象,轉眼便至秋雨,我軍士身著輕衣,不足與拒北境嚴寒,軍械、糧草愈發見肘。
固臣鬥膽再奏請吾皇,就此罷兵回撤南境,厲兵秣馬,來年再戰。
臣魏無忌恭請聖裁!
姬闊閱後,更是對魏無忌畏手畏腳顯得不耐煩。乾脆把他晾在一邊,連軍事會議都不喊他參與。
最終,趙若虛等將領一致認為孛額蘇因擔心周軍勢大,裹挾民眾逃離,極可能逃往莫素城去了。
數日後,斥候在西北抓獲幾名北蠻人探子,逼供下,也證實此猜測。
隨即,姬闊下令再派快馬,疾馳兗州,命洪道元速派軍隊押運糧草、冬衣支援前線大軍。
大軍休整三日後,繼續開拔挺進莫素城。
正如魏無忌所說,草原的秋天,陰雨綿綿,寒風瑟瑟。
雖陸續收到兗州的部分補給,但周軍不適適應草原氣候,許多軍卒感染風寒、痢疾等疾病。
趙若虛見患病士卒越來越多,隻好啟稟姬闊,暫停行軍。
士兵也隻好躲在帳篷裡,相互依偎取暖,抵禦風寒。
姬闊很擔心,如此行軍速度,即使到了莫素城,也將是滿天飛雪。
隨即再下令,所有部隊,丟下生病和體弱士卒,全部留在後方,重新整頓後再次出發。
入夜,沱耳丘陵。
天空繁星點點,月如鉤弋。駐守軍卒早早躲進烽堡,抵禦刺骨寒風。
輪值的甲士張七和王虎,搓著手,弓著背站在烽堡外的木柵欄前。
“這鬼天氣,真是凍死人了,眼看就要下雪了,都怪那狗日的蠻子,害的老子在這鬼地方挨凍。虎子,你說北征軍啥時候能回來。”張七躲躲腳,問道。
王虎口呼白氣,甕聲道:“仡佬子恁知道,俺們皇上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孛額蘇老家給端咯,聽說那鍋薩古裡老大的呢。我瞅著,沒有一年半載,準時回不來了哦。”
張七咳咳兩聲,點點頭,示意對王虎的話表示認同。
後山腰,數百條黑影,清一色黑衣勁裝,裹著夜色悄悄靠近烽堡,只有那明晃晃的鋼刀,以及拉滿弓弦的軍弩,露出寒森森的白光。
“嗖”的一聲,一支火箭劃破長空,數百條人影如利箭般衝向烽堡。
率先察覺異樣的張七,瞬間反應過來,大喊一聲“敵襲”。
未等嘴上的骨哨響起,一支箭矢刺穿了他的咽喉,鮮血咕咕的從喉嚨處冒出來。
他瞪著眼睛, 看著逼近的人影,
怒目圓睜,手中戰刀緩緩掉落。 烽堡內守軍,被廝殺聲驚醒。紛紛呼喊著,拿起戰刀,欲往外衝去。
而烽堡大門早已被火焰覆蓋。尖叫,嘶吼,絕望響成一片。
噗、噗、噗。衝出火海的士卒,還沒看清外面的情況,就被密集的箭雨覆蓋。駐扎在沱耳丘陵的 400余人周軍,轉瞬間被屠殺殆盡。
寒風襲襲,余煙了了。
一位黑衣人,把箭弩遞向身邊隨從,輕輕摘取面巾,看著燒焦的周軍屍體,嘴角發出冷冷的哼笑。
他拍了拍手,命令道:“稟報主公,一切順利,薩古裡再也看不到一輛兗州的運糧車。”
隨從道:“偌,將軍。”
翌日,兗州城內,鷹隼飛向天空,徑直往北蠻而去。
蒼天如同自弈的高手,左手持黑,右手拈白。
他不斷淬煉著姬闊那烈火熊熊的雄心壯志,又似乎總是阻礙著他前行的腳步。
十月落雪,百草枯黃。
北征軍終於踏過了陰雨連綿,泥濘不堪的薩古裡草原,抵達艾索不達山脈。
而迎接他們的,則是遮天蔽日的漫天風雪。
通常十一月才至的暴風雪足足提前了一個月,還比以往更加的猛烈。
周軍艱難緩慢的在風雪裡蹣跚,猶如受傷的巨龍。顯得緩慢而蒼老。
數日後,雪漸漸停止,遠處的山脈峰巒疊起,白雪皚皚。
當第一縷金色的陽光投射在地面上,透過白色大地的反射,炫出五彩斑斕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