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新吹來一股寒流,洛陽附近氣溫直接降到了十度以下,地面、草葉尖都結了一層的霜花,要是走路不小心很容易打滑栽倒。一乾人就在這樣的地面上不停地跑啊跑,許多人都不記得到底跑了多久,栽了多少跟頭,要是換在以前早就怨聲載道了,可看看跑在最前面的幾人,他們實在不好意思說堅持不住。 除了秦誼、曾榮、王建三人,陳公子他們最大的不過二十一,最小的陳到才十四歲,連人家都能跑下來不喊累,還在前面領跑,誰好意思喊停?要淘汰一半人啊,這第一天都撐不住的還想留在這?還能怎麽辦,跑唄,哪怕累死也比被人趕回去餓死強。
從晨光熹微一直到日行中天,一群人都跑的麻木了,不少人機械的邁著腿,雙眼無神,要是沒人喊停,估計他們會這樣一直跑下去,直到真的累死都不不知道。陳銳眼看已是極限,帶著幾人喊停。
“別坐下,都站起來,想死嗎?可以站著、彎腰,就是不能躺、不能蹲,都起來,再不起來就繼續跑一圈。”陳銳將歪倒在地的一個個拉起來,讓他們互相靠著。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大家才喘過氣來,隻覺的身體無比的酸痛,渾然不似自己的了,雖然餓的要命,卻都沒力氣吃東西。幸虧陳銳讓人準備了小米粥,一人一碗喝了都沉沉睡去。
韋寬臉色發白,哆嗦著嘴道:“我不行了,抬,抬我進去,我也要睡,睡一覺。”曾榮王建也好不到哪去,都告辭離去。陳到第一時間就暈了過去,畢竟還沒長大,此刻還在秦誼背上,倒是陳堅和秦誼,雖然也累得要命但還有些力氣。
秦誼這人不是太了解,還不清楚,陳堅倒是讓人刮目相看。“這沒什麽,都是乾活練出來的,以前農忙時經常幾天不睡覺,一開始受不了,慢慢就習慣了,嘿嘿。”傻笑著的陳堅方有以前質樸的憨態,讓習慣了他的沉穩的秦誼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大家都累得不輕,你們留心一點,別讓他們著了涼,今天先到這,明天看情況再說,你們也好好休息去吧。”兩人領命而去。
陳銳獨自來到後院,打開泡著虎皮的陶缸,果然,原本黑黃相間的虎皮被漂白成了純白色。這一缸水就是陳銳依著土法調製的漂白劑,沒想到效果這麽好,若不細看很難發現殘留的色澤。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它多泡幾天。
大家體力透支情況遠比陳銳像想的嚴重,第二天還能好好站起來的不到十個人,連曾榮、韋寬、陳到都不得不躺在屋裡,訓練計劃一開始就遭受挫折,陳銳臉色沉得可怕,看得幾人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公子,榮愧對您的厚望。”曾榮有些悶悶的躺在床上,不安的道。
長舒了口氣,陳銳打斷他的話:“這和你們沒關系,好好養身體,是我太莽撞了,我這練兵計劃本來就是首創,早點出問題大家正好一起商量解決,總比晚發現的好。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睡好吃好,我可急等著你們幫我做事呢。”
一個個的探完病天色已經黑了,陳銳對跟著自己的陳堅、秦誼道:“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走走。”秦誼望了陳堅一眼,陳堅示意沒事,這都是公子的習慣了,兩人退了下去。
“呼。”眼看周圍再無一個人影,陳銳長舒了口氣。
“啊——”無邊的憤慨和苦悶豈是一聲呐喊可以發泄的?陳銳的苦悶只因為他得到一個消息:何寧要嫁人了,男方正是夏育的兒子夏驪。
陳銳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何寧的,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何寧?但這都不妨礙他對此的錯愕與苦悶。當初韋寬的一句戲言卻在他心裡落地生根,私下裡他也不是沒臆想過:自己娶了何寧,接著何進的權勢打造自己的班底,然後出鎮一方……醒來後還會感到好笑,又對自己會這樣利用何寧而羞恥。可現在,自己就連臆想都不能了。何寧是怎麽想的?她對自己有好感嗎?自己會不會是單相思?
說起來丟人,陳銳前世活了三十年相親是有過幾次,可竟沒有像樣的談過一次戀愛!根子裡他還是非常的單純天真,也有著少年人的妄想,他決定無論如何明天要到何府一次,親眼看看何寧現在過得怎麽樣。
第二天何府門前,陳銳踟躕良久,才下定決心走向何府大門。此時,何府還沒有後來那樣門庭若市,排了一會隊就輪到他,陳銳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就是天然居的老板,隻說是故人之子,前來拜訪何舅爺。不料門吏見多了這一招,見陳銳語中含糊,斷定他是假冒的,死活不給他通報,偏偏陳銳沒帶多少銀子,結果就這麽僵持在那裡。
門吏煩不勝煩,威脅要抓他去見官,來往的人對他們指指點點,語氣裡滿是鄙夷,讓懷著為崇高愛情而來的陳銳滿臉羞紅。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是鬧什麽?有沒有一點規矩?”門後傳來一聲沙啞的訓斥。
陳銳看清來人,眼中一亮,一手甩開門吏,快步走到來人身前:“張管事,不記得我了嗎,我陳銳啊?住河邊客房的那個。”來人正是當初招待陳銳的何府管事。
“哦,原來是陳公子啊。”怎麽可能忘了,張管事自問這雙眼還沒看走過眼,在何府接人待物一向準確,唯獨陳銳那次可以算是他生涯上的汙點。為此他還擔心了好幾天,自己錯把貴客當寒客,老爺會不會怪罪自己?雖然後來沒事,但陳銳的相貌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了,“陳公子這是?”
“哦,承蒙何舅爺上次款待,在下無以為報,這不,這回尋了些稀罕物想獻給何舅爺。”陳銳拍了拍抱著的包裹。
“公子不早說。你們怎麽辦事的?一點眼力介都沒有,下次看到是陳公子,一律先通知我。”門吏還能說什麽呢?唯有諾諾而已。 倒是門口那些人掉了一地下吧,這誰啊,看著是白身吧,就那身衣服看著也不想是富貴中人,怎麽就能讓張管事親自迎接?何府門檻有多高,那可不是吹的,尋常一郡太守見了張管事都要陪著笑,這小子何德何能?
羨慕嫉妒的,憤憤不平的,當場就嗡嗡議論了起來。陳銳跟著張管事進了門去,卻沒留意人群裡兩道詫異、陰毒的目光。
“剛才那個是陳銳吧?”“公子,就是他,沒想到他還是個人才,短短時間居然名揚洛陽。”這二人正是趙融、趙范。按理說以他們的地位早該被何進邀請了才對,可何進把整個南北營請了一遍,唯獨漏掉了他們還有幾個同樣的世家公子。何進是吃夠了清流和世家的眉頭,自然不想拿熱臉去貼冷屁股。這下他們可慌了,被邀請和不被邀請的在軍營裡明顯就要分為兩個派別,別人才不會管何進是因為什麽不請他們。偏偏趙融他們還不好再用一些手段來對付這些有二心的,人家可是明明確確的投靠了何進,惹惱了皇帝的大舅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無論是要與何進打好關系還是安撫手下,這一趟還真必須來。
趙融若有所思道:“你說,何進不待見我們是不是因為他在其中作祟,你也看到了,他看來與何府關系不一般啊。”他們還沒搞清何進這麽做的原因。
“這個——”趙范也說不準。
趙融本就沒指望他能說什麽,只是盯著陳銳的背影,面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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