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車緩緩停下,天子意猶未盡的結束了和林平之的談話,開口道:“愛卿,你到了,此處是北鎮撫司,朕已經讓劉伴伴安排好了,你只需要進去辦理相關事宜便可,然後替朕趕赴寧夏府,務必將事情處理好。”
林平之再次跪倒叩頭,這次天子沒有扶他,只是歎了口氣道:“愛卿珍重了,此事辦妥,朕自會封賞愛卿。”
林平之也不說話,只是磕了個響頭,隨即轉身下車,天子悵然的看著林平之的背影,口中喃喃道:“這個林平之,他真的行麽?唉,但願如此吧。”說罷坐在車廂中閉上了眼睛,車子緩緩離開了北鎮撫司。
大明軍隊建制中,每個衛下面還設有鎮撫司,負責本衛內部的刑名(司法事務)。明太祖改設錦衣衛後,欲辦大案,往往不經刑部,直接交給錦衣衛鎮撫司,鎮撫司一時權勢赫赫。明成祖繼位後,又倚重錦衣衛來監察、刺探官員,還新設北鎮撫司,專治詔獄。明憲宗成化年間,北鎮撫司更直接向皇帝負責,錦衣衛長官也不能乾預。所以,錦衣衛中真正具有特務機構功能的是北鎮撫司。錦衣衛與永樂帝設立的特務機構“東廠”(明憲宗、明武宗年間還增設過西廠)並稱“廠衛”,這就是人們印象中作為特務機構的錦衣衛的由來。
北鎮撫司,大明錦衣衛的重要機構,大明負責偵緝刑事的錦衣衛機構是南北兩個鎮撫司,其中北鎮撫司是成祖朱棣添設。北鎮撫司“專理詔獄”(皇帝欽定的案件),且擁有詔獄,可以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不必經過刑部等司法機構。
所以,錦衣衛中誰的權力最大,不是看誰的軍階最高,而是看誰掌管北鎮撫司。例如明英宗被俘時“不離不棄”的錦衣衛校尉袁彬,在英宗複辟之後,被任命為都指揮僉事理錦衣衛事(一般來說,衛的最高長官是指揮使,都指揮僉事與指揮使同為正三品),但因為袁彬本人“畏滿好避”,不想攬事,所以大權先是掌握在兼理鎮撫司的逯杲手上,逯杲被殺後又落到了兼治鎮撫司的門達手上。
此時,在北鎮撫司正堂上,一向鮮少出現在錦衣衛衙門內的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這會兒正面色難看的看著剛剛傳來的旨意。
這石文義也是弘治時期的官員,自當今天子登基,石文義便一直想著如何能夠討得天子歡心,畢竟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他能否坐穩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天子的意志才是第一要素。在兩年前,他好不容易搭上了劉瑾這條線,然後就投向了權勢如日中天的劉公公,畢竟誰都看得出來,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天子逐漸掌握實權,所有的重要部門都要更換為自己的心腹。
石文義下注在劉瑾身上,賭劉瑾未來必然青雲直上對他也有所庇佑,但卻不曾想到,劉瑾的行事太過激進,短短三年多的時間,居然得罪了滿朝一眾大佬,特別是內閣的幾個大學士,三天兩頭懇請天子宰了這個司禮監掌印大太監。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現在自己已經是劉瑾這條線上的人了,改換門庭是想也不要想了,但是看著劉瑾駕著大船向漩渦裡面猛衝自己有不甘心。
前些時日自己治下的一個小旗膽大包天,居然敢直上六尾羽檄,差點把自己嚇得小便失禁,見過害人的沒見過這麽害人的,你不怕死別連累上官好不好?萬一有什麽問題,自己這個指揮使是別想幹了,搞不好還會出什麽別的破事兒。
好在有驚無險,天子似乎對那個小子的呈報沒什麽態度。
自己也是連夜調檔案卷宗,連這個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個遍,把所有的情況都上報給劉公公。 本想著這次事情了解了,自己要好好炮製一下這個小子,就算皇上饒了他,自己也饒不了他,非讓他好好嘗嘗錦衣衛的家法不可。
沒想到,昨日劉公公親自相召,讓自己去內廠,結果給了自己這麽樣一封旨意,看起來這小子走了狗屎運,居然因禍得福,連升三級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區區一個百戶更不算什麽,關鍵是這小子是在發了六尾羽檄後升的官兒,這看起來弄不好他還要簡在帝心了。
朝中大佬和劉瑾谷大用這些人能揣測皇上的用意,石文義能夠坐穩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這麽多年,自然也不是傻子,要是連這點政治敏感度都沒有的話,恐怕早就是死人一個了。
正是意識到林平之極有可能會成為錦衣衛中的一顆新星,看著那放在面前的旨意,石文義越想越是氣苦,忍不住暗罵一聲:“走了狗屎運的愣頭青,誤打誤撞的竟也有這般的造化。”他自然也知道林平之必然不是誤打誤撞,但是氣惱之下這麽說說總歸能讓自己的心情愉悅那麽一點點。
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見一名錦衣衛校尉恭敬的道:“大人,林平之來了,正在外面等候大人召見。”
石文義聞言霍然起身,大步向著大廳門口處走去,原本陰沉著的一張臉瞬間浮現出笑容,行至大廳門口處,石文義就看到一名身著銀白色飛魚服,腰間束著鑾帶,挎著繡春刀,英氣勃發的少年,正是林平之,林平之剛剛到北鎮撫司衙門後,自然有人給他拿來錦衣衛的正裝換上,然後把之前他換下的衣服雜物奉還, 隨後林平之就被帶來了這裡。這是石文義第一次見到林平之,不過也不奇怪,之前的林平之不過是一名外派的小旗,無論如何也沒機會見到錦衣衛中千戶以上的大人物,更不用說石文義這個錦衣衛的一把手了。
石文義看著林平之,心中即使惱火又是嫉妒,要知道世人都道錦衣衛的標配是飛魚服和繡春刀,但是真正有資格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也就是那麽寥寥數人,林平之能穿飛魚服,不用問是皇上的恩寵賞賜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暗讚一聲,單單是這一副容貌氣度,難怪能夠為天子所青睞。
“哈哈哈,本官就說今日枝頭喜鵲叫,咱們錦衣衛必有喜事,不曾想竟應在林兄弟身上,兄弟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真是可喜可賀啊。”
林平之對石文義並不了解,也不知道其性情,但是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這個笑臉人還是和自己從未有過節得頂頭上司?石文義既然這般客氣,林平之自然更不會給臉不要臉。
躬身一裡,林平之對石文義道:“屬下林平之,見過大人,托大人得洪福,屬下才能有如此際遇。”
石文義一副熱情得模樣道:“本官可沒什麽功勞,都是林兄弟自己得造化,來來來,咱們兄弟廳中敘話。”
走進廳中,二人分別落座,石文義笑道:“說起來還是本官失職,竟然不知道我錦衣衛中居然有兄弟你這般得少年英才,否則的話本官定然會大力提拔,委以重任,不至於讓兄弟在野這麽久得時日。”
林平之笑道:“大人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