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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盧布》第7章 妖鬼退治
  在桓武遷京後的千年裡,象征著日本國家的菊花王朝就一直臨禦於京都。盡管近代以來,首都的桂冠輪到了江戶頭上,而大阪、神戶與名古屋之間的工業走廊同樣耀眼,京都也仍然保持著它的獨特地位。

  可想而知,千年的歷史必然在這裡沉澱下星星點點,而京都上一次陷入戰火已是六百年前,很幸運,這些印記被很好地保存了下來。

  即使周圍的城市一頭扎入現代化的霓虹色迷彩裡,日本人也依然可以在京都城內數百間點綴其間的神社與佛寺中尋求安寧。

  全日本超過20%的國寶和名勝都集中在這裡,東西本願寺的參拜香火綿延不絕,金閣寺的輝煌依然垂映湖中,平野神社的櫻花如夢似幻……對於大多數遊客來說,對京都的第一印象就是翻不完的神社與寺廟介紹。

  夏洛蒂也是如此,她又一次坐在新乾線的座位上,用手機看了一頁又一頁京都的介紹,其中大多數都是旅遊指南,那些古樸的東方建築物看得她視覺疲勞。

  她忍不住開口發問:“不是,你就一定要和這些拜神燒香的地方過不去嗎?上次是埃塞俄比亞的大教堂,這次是京都的神社,就不能找個有趣點的地方嗎?”

  一時間沒有人回應她,只因她身邊的兩人正推杯換盞。伊凡霸佔了靠窗的位置,喝著北海道地產的酸奶酒;渡邊坐在靠過道的位置,喝著易拉罐裝的朝日純生。兩個酒鬼一見如故,這一路他們沒少隔著中間的夏洛蒂碰杯,她的存在還顯得有些多余。

  夏洛蒂側眼看向自己身邊的新朋友,還有他頗為惹眼的藍色挑染,他一頭黑色的半長發就這麽散在肩上,耳廓上的一串小銀環隨著他的仰頭吞咽輕輕搖晃。

  比起獵場時,他現在看起來潮流得多,光是那件不對稱剪裁的外套就算得上新銳。而他那條走起來時會和裙子一樣飛揚的武士褲,據說是某個知名的亞文化設計師的手筆。

  一言以蔽之,渡邊在夏洛蒂看來並不像個醫生,更像是在澀谷街頭追趕潮流的時代之子,沒準還會有個幾萬粉絲的推特天天更新穿搭照片的那種。

  而當這樣一個人加入到他們的隊伍裡來時,事情就變得有意思了。一邊是新潮前線的渡邊,一邊是驕傲古典的伊凡(雖然他現在還是那副女孩樣子)。而幾乎沒有自己風格的夏洛蒂就夾在他們中間,讓本來就存在的不和諧感整個又更上了一層。

  這樣一個隊伍能去幹什麽事呢?連夏洛蒂也不禁思索起來。

  “這次任務可不是我挑的地方啊。”伊凡把自己喝得微醺,臉上呈現出一層俄羅斯式的酡紅,“至於任務的具體嘛,你還是別打聽了,真的,對你不好。”

  “上次在去埃及的飛機上,你就是這麽故弄玄虛的。”夏洛蒂翻了個白眼,“最終我還是在那鬼地方走了一遭,說得好像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用受這苦了似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組織語言,不然我就把你的酒扔到垃圾桶裡。”

  “好吧好吧!真沒素質……”伊凡聞言急了攥緊了酒瓶,“我們要去一個鬧鬼鬧出人命的神社,還要把這個鬼給揪出來殺掉。”

  “渡邊,你讓一下。”夏洛蒂轉頭說。

  渡邊迅速起身:“你要去洗手間嗎?”在他也戴上了同款的同傳耳機後,隊伍中的三語無障礙對話基本實現。

  “不,我要在下一站下車。”夏洛蒂堅定地說,“打死我都不會去那地方的。”

  三個小時後——

  渡邊對著面前有些褪色的朱紅鳥居淺淺鞠了一躬,

這是進入神社的禮節。在神道教的觀念中,名為鳥居的門框是人與神的交界,踏過它就是進入了神的領地。  伊凡有樣學樣,還帶著已經臉色不妙的夏洛蒂。可想而知,她又一次被金錢捆扎著,不情不願誒被無良老板牽了過來。

  “歡迎,客人。”一個站在鳥居前,穿著白色上衣和天藍色下袴的神官迎了上來,“請問是……渡邊逐明先生嗎?”

  他看起來有些焦慮和局促,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忙不迭地把三人往裡迎,嘴上止不住念叨著,臉上也現出一副安心了不少的神情。

  看來伊凡說的沒錯,這座神社確實面臨著不小的麻煩。

  這地方給夏洛蒂的初印象還可以,鳥居旁的樹木稱得上蔥鬱繁盛,在深綠色枝葉的掩映中,一股屬於日本的寧靜神秘感撲面而來。

  經過鳥居後沒多久,就是一個飛簷的精致小亭,裡面是一個長滿了青苔的大石盆,有個時不時敲頭的竹筒往盆裡流著清水。伊凡說這叫驚鹿,是一種傳統的日式園林裝置,據說設計的初衷是為了驅趕偷食的鹿和鳥雀。

  在神官拿著長柄的木盛往夏洛蒂手上倒水洗手的時候,那竹筒又一次打在下面的竹架上,把幾滴水濺到她的臉上。

  盡管景色宜人,但夏洛蒂並不喜歡這地方——這裡的規矩真是太多了。長長的石子路只能走兩邊,因為據說中間是留給神明走的。伊凡又說,日本有八百萬神,夏洛蒂不禁想到這些奇形怪狀的神明像是擠地鐵一樣從路中間排隊走過的場景。

  “請各位自行參拜,我去請宮司接見各位。”帶他們到這裡的年輕神官滿口敬語地說,就快步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啊。”夏洛蒂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問道,“好像在你公司裡都沒人這麽禮遇我。”

  “你的情況不還是差不多嘛,在公司蹭我的威風,在這裡借別人的光。”伊凡一邊說,一邊看向她身旁的渡邊,“畢竟這神社還指望著全日本為數不多的退魔師來拯救呢。”

  “退魔……師?”夏洛蒂一愣。

  自平安時代開始,日本就不乏與妖怪和鬼靈有關的傳說和逸聞,可想而知,自然也少不了人與妖的衝突。弱小的人類想要戰勝強大的精怪,就只能仰仗能與之一戰的人類力量。

  一開始,並沒有什麽明確的定位,做這件事的有些人是朝廷的大將,有些是孤獨的遊俠,甚至還有吟遊緋句的詩人。他們身上唯一的共同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親手誅殺過妖魔。

  但,想要以脆弱並如夏花一樣短暫的人類之身來戰勝妖怪,需要的力量往往需要漫長的修行來交換,戰勝一些強大的大妖有時甚至需要傾注幾代人的生命。

  加上這種搏命的行為往往收入不菲,一系列共同作用下,專門以狩獵超自然生物的職業在日本產生了。在日語中,消滅與懲辦的行為叫做“退治”,所以這些人就被叫做,退魔師。

  明治維新後,新政府把一度繁盛的陰陽道視為“淫祠邪教”而廢止,其中流傳下來的部分被視為民間傳說的一部分,本就因時代發展而逐漸衰微的獵魔師職業更是江河日下,最終隱於大眾的視野。

  當發生了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時,日本人會去神社和寺廟參拜以求得平安。但如果是發生了神社也無法解決的麻煩事……那些有門路的神官還是會依仗這些退魔師的能耐。

  而渡邊逐明,就是目前全日本為數不多的退魔師之一。就是在伊凡找上他的那天,他在本行當的暗網上接到了京野神社的委托。

  預言之書找上的人果然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夏洛蒂看向他的眼光頓時多了幾分敬意:“渡邊桑,你是不是會畫符咒,或者召喚一些妖怪什麽的啊,就那些很炫酷的大妖怪!”

  渡邊扶額:“你這都在哪看的啊。“

  “大概是夏目友人帳吧。”伊凡說。

  “倒也不會。”渡邊托著下巴,“其實我一般就是拿著刀上去與之格鬥,打贏了就好了。”

  在妖怪退治的傳說裡,最出名的莫過於源賴光退治鬼王酒吞童子的故事。據說酒吞童子曾在大江山修築鐵皇宮,率眾鬼大肆作亂。它不僅茹毛飲血大啖人肉,還常於夜間潛入京城的貴族府邸偷竊珠寶錢財,而且喜歡化作英俊少年,專門勾引附近的少女,將她們折磨殺害並吃掉。

  這樣的事傳遍並震驚了整個平安京,就在這時,一個高官的女兒也失蹤了。安倍晴明對此事佔卜的結果是——被大江山的鬼怪捉去了。

  奉天皇之命,大名鼎鼎的豪傑源賴光率領一支小隊去討伐酒吞童子。最終,他用毒酒讓鬼王動彈不得,用一把上好的寶刀割下了它的頭顱。之後,他還曾砍下另一隻大妖茨木童子的手,殺死了一隻名為土蜘蛛的凶殘蜘蛛妖怪,這讓他成為了日本傳說中最為著名的退魔師之一。

  從這些故事裡也可以看出來,妖怪退治的活動並不局限於陰陽術式的較量。只要身體足夠強健,刀刃足夠鋒利,其實也有與妖怪一較高下的資本。

  “你就是這麽……退治的嗎?”夏洛蒂瞪大了眼睛,轉瞬又盤算著別的事情,“要這麽說的話,能打贏你的我是不是也有當驅魔師的可能?你乾這一行大概能賺多少錢啊,我看看要不要跳個槽什麽的。”

  “喂喂喂,現任老板還在旁邊呢好不好?”伊凡哼唧唧地抗議。

  渡邊無奈地笑了笑:“不,妖怪退治並不只是依靠體術的工作,其實……”

  “連個會接待的人都沒有了嗎?也難怪這神社越來越蕭條了。”一個尖細的聲音闖入了眾人的耳朵,只見一個美豔的女人從鳥居的方向走來,隨手拉著一個行李箱。

  她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披著一頭棕色的長卷發,耳垂上掛著誇張的大耳飾,好像是某個奢侈品牌的標志。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兩瓣烈焰一樣的紅唇更顯潑辣。

  這女人身上穿著一件頗顯身材的米色連衣短裙,外面披著一件黑色皮衣,腿上套著一雙過膝的棕色長筒靴,足有十厘米高的鞋跟敲在石板路上科科作響,看得夏洛蒂十分擔心它會不會卡在路縫裡。

  “非常不好意思,佐藤小姐!”一個穿著紅袴巫女服的女孩從渡邊他們身後匆匆跑了過來。

  她看起來不過初中生的年紀,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夏洛蒂剛才看見她時,她還在拿著比她都高的大掃把掃地,掃那些永遠也掃不乾淨的落葉。

  “我說啊,今川。”佐藤把行李箱順手遞給女孩,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你在這裡幹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麽還這麽不靈光啊?”

  “對不起,對不起……”今川連連稱是,一副懦弱的樣子。她轉過頭來,終於注意到渡邊一行人,“你們也是新來的客人嗎?很抱歉招待不周……”

  “這地方到底是神社還是賓館啊。”夏洛蒂對同伴咬耳朵。

  “我也不知道了,神官一般都是拽拽的,目中無人的樣子啊。”伊凡小聲說,“這怎麽比獵場旅社的招待小姐還謙卑呢。”

  “沒事的,我們剛到這裡,正好先參觀一下。”渡邊微笑著說,示意今川放輕松。在三人眼裡,這女孩就像是隻被驚到的兔子一樣。

  “哦哦哦,好的……佐藤小姐,我送您去客房。”今川對一行人點點頭,拉著對她來說不算小的行李箱往神殿後走去。佐藤跟在她身後,嘴裡並不算很乾淨。

  “這都什麽人啊……”伊凡嘖嘖著,一副頗為反感的樣子。

  “各位。”之前那個年輕的神官回來了,“請隨我去會面宮司。”

  “宮司是什麽啊?”夏洛蒂問。

  “就是神社的頭頭,嗯……方丈懂嗎?”伊凡解釋道。

  “懂了。”夏洛蒂點點頭。

  他們跟著神官在精致的朱木黑瓦間穿行著,像是傳說裡跟著野鹿走出森林的樵夫。這裡的空氣潮濕而新鮮,四周都是樹林,腳下的小石子路縫隙間滿是青苔。

  神殿的後身是一個大院子,中間的主道通向宮司的居所。兩邊另有輔道,連接著左右兩廂幾間用於居住的神官宿舍,其中還有一些閑置的客房。而在石板鋪設的道路之間,則是精心鋪設的枯山水,層次堆疊的白色石子猶如海潮。

  在這裡夏洛蒂再次見到了那個叫做今川的女孩,當她們對視時,小巫女怯怯地揮了揮手向她問好。

  這麽說來……那個囂張的佐藤小姐也在這裡了?夏洛蒂本想看看她在不在附近,但卻被伊凡催促著走進了下一扇門裡,也就是宮司的居所。

  年輕神官恭恭敬敬地推開門:“師傅,渡邊先生到了。”

  一個全身著白的中老年男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對他們微微一屈身。他的白袴上繡著八藤丸紋,這代表著他頂級神官的身份。

  一旁的木桌上放著個黑漆漆的關西鐵壺,上面刻著日本傳說裡的妖怪,壺嘴湧出白氣,連帶著醇厚的抹茶香味。

  “幸會,渡邊閣下。”老人平和地說,臉上看不出悲喜。在他說這話的同時,那個年輕的神官已經離開了房間,臨走時還沒忘記把門關上。隨著吱呀一聲,房間瞬間昏暗下來。

  “幸會,京野宮司。”渡邊也微微鞠躬,“對於先宮司的事我深表遺憾。”

  京野宮司微微擺手:“家父那個歲數的人,什麽時候去世都是正常的。古語說死生無常,神道正在其中。”

  “這說得什麽啊。”夏洛蒂小聲嘀咕,“我怎麽感覺耳機翻譯出來的東西我也聽不懂呢。”

  “這位是?”宮司略一側目,看向鬼鬼祟祟的夏洛蒂,那一刻她驟然感到一種壓迫感,像是問題學生在走廊見到了面癱臉的教導主任一樣。

  “這位是久菜小姐,還有神崎小姐。”渡邊一一介紹道,“是我新結識的朋友,關於您說的麻煩,這次將由我們來處理。”

  “失敬失敬。”宮司說著客套話,卻完全沒做出動作,“關於這次的事,還是要多多拜托諸位。”盡管他這麽說,眼睛卻始終落在渡邊身上。

  在京都眾多的神社中,京野神社算不上出眾,但也不至於籍籍無名。雖然規模小,但依仗著歷史悠久和古色古香的建築,每年的參拜遊眾倒也不少,神社也得以繼續維持下去。

  但就在幾天前,一個信客在這裡借住,這本來不是什麽值得留心的大事,但他早上卻離奇的失蹤了。後來有人發現了枯山水上的血跡,跟著它找到了樹林中的信客,或者說他剩下的一隻手。

  可想而知,這件恐怖而離奇的血案必然引發軒然大波。即使神社方面嚴格控制了消息,但真相還是不脛而走。

  對於日本的神道教信仰來說,死亡雖然被人以釋然的態度解讀,但其本身仍是不祥之兆。如果這種消息走露出去,無疑會對神社帶來巨大的打擊,甚至影響到冬季祭典和新年大祭。

  神社就像其他旅遊景點一樣,格外依賴這幾次大型的遊客參拜潮來獲取財富。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讓風波平息下去,本就艱難的神社很可能最終難以繼續為繼下去。

  “我明白了。”渡邊接過宮司親手敬來的茶,輕輕把茶杯轉了兩圈,將小碗舉過頭頂又重新放下,稍微抿了抿就微笑起來:“真不愧為京都茶啊,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

  “非常感謝,渡邊閣下。”宮司點了點頭,臉上終於現出一絲放松,“關於酬勞的問題……”

  “啊,這部分事宜請您和我的……經紀人說吧。”渡邊抬起手來。

  宮司一愣,對上伊凡笑吟吟的臉:“私密馬賽。”

  “……神崎小姐,是嗎?”宮司審視著“她”的臉,“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您謬讚了。”伊凡仍然微笑著,略略一低頭就當做鞠躬,“容我直接一點,這次任務成功後,我們不打算要任何金錢上的報酬。”

  宮司什麽也沒說,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大家都是老江湖,都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不要錢的生意往往最昂貴。

  “我們有另外三個要求。”伊凡說。

  “請講。”宮司又捏起茶杯,卻遲遲不肯動口。

  “第一,在調查期間,我們要最好的住宿條件和最好的飲食供應。”

  “這是必然。”宮司抿了抿茶,臉上若有若無地出現一點蔑視的表情。

  這倒也自然,連夏洛蒂都嫌他的第一個問題太小家子氣,根本拿不上台面來,像是在菜市場和小販討價還價似的。

  “第二,我要一套上好的黑振袖,要大正風格。還要一套手工的十二單,裳唐製式,越快越好。”

  宮司把眼睛眯了起來,對面前這貌似得體的“女孩”更加不放心了。振袖是和服中一種比較華麗的製式,一般是未婚女子的禮服;而十二單則是最為華麗的一種,一般由五到十二件和衣組合而成,其中的唐綾二重織更是奢侈的配置,價格不菲,更何況是京都的傳品。

  但不論如何,“她”張口就是兩套和服,到底把這場委托當成什麽?宮司越發摸不著頭腦,眼前笑吟吟的女孩不再像是算計著自己的生意對手,而像是女兒節前纏著自己給買漂亮衣服的任性女兒。

  別說他了,連伊凡的隊友們都沒搞懂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夏洛蒂眼睛瞪得像銅鈴,要不是她不會說日語肯定要出來“解釋”了。

  渡邊雖然面無波瀾,但心裡同樣搞不明白。這家夥說報酬交涉全權交給他的時候看起來那麽信誓旦旦,結果現在提的要求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而且也讓人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麽。

  “最後。”伊凡自顧自地說著。他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樣,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似乎他剛才提的要求只是玩笑,“我們想要供奉在神社裡的禦神刀。”

  夏洛蒂雖然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但她能感覺到這最後一個要求與前兩個鬧著玩的東西絕非同等。就在他說完的那時,宮司和渡邊都下意識看向他的臉,一瞬間他們的眼裡都帶著清晰的驚訝。

  所謂禦神刀,就是供奉在神社中的刀。因為一般不會用於實戰,所以很多都沒有刀鐔(也就是東方刀,如唐刀和日本刀的扁平護手)。但這不意味著這些刀的質量不好,相反,其中不乏無堅不摧的精品,也有不少名刀最後被當做禦神刀,送到神社裡接受供奉。

  可想而知, 禦神刀屬於神社的一部分,而且大多數禦神刀都有屬於自己的典故,不是刀匠的心血絕唱,就是家族與歷史的傳承。伊凡提出這個要求,就像是要求宮司把神殿中的神像送給自己一樣。

  渡邊低著頭,但仍在觀察著宮司的反應,他生怕對方會直接把桌子掀了——這要求也太……大膽了。

  同時,渡邊的思路也理清了。如果涉及到禦神刀,倒也能解釋伊凡為何甘願放棄所有的金錢報酬。對於煉金術來說,這種刀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貴材料,巫師為之殺人越貨的事也屢見不鮮。

  但,眼下還得看宮司的態度。

  京野宮司面無表情,就只是小口品著碗中的抹茶,發出嘶溜嘶溜的聲音。他的眼睛似乎就只是看向茶水,看向鮮綠的、像泥潭一樣的茶水。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點了點頭,保持默許已經是他最後的體面。

  “多謝宮司大人,還請您原諒我的狂妄。”伊凡深深彎腰,“請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將這個問題徹底解決。”

  “那樣的話就太好了。”宮司終於把茶喝完了,“不多耽擱神崎君了,諸位自行參觀吧,晚些時間我會叫人把那些禮物送過去。”

  “非常感謝。”伊凡率先起身,再次鞠躬以後就帶著夏洛蒂和渡邊一起離開了房間。又一次關門,昏暗的房間裡又一次只剩下宮司一人。

  “父親……你是對的。”他喃喃自語,“黑色的天照自北而來,她將求生得死,向死得生,在黃泉枯骨上築起新的葦原中國,直到石頭上再無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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