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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詭異人生》四百零六、拜為家老的儀禮(一/二)
井上家的莊園內外,皆有武士巡守四下,

 莊園內,中堂的空地前,更有諸多武士排好隊列,聚集於此地。

 當下僅是中堂前這片空地上聚集的武士人數,都已遠遠超過前幾日井上家所有的武士數量。

 借助‘拜祭家主’之名,

 井上晴子與其家老‘井上燭照’將散落伯耆國各地,佔據伯耆國大量田地,宣誓效忠於井上家的各莊園主聚集起來,

 對這些莊園主進行了一番大清洗。

 大清洗過後,

 許多莊園主被除名,

 亦有武士借勢而起,被井上家派駐為新的莊園主。

 展露出‘叛逆之心’的舊勢力們被清洗一空,井上家用了最短的時間,控制住了伯耆國的局勢,將舊勢力門下效忠的武士,收編在井上家的門下。

 而在這次大清洗事件當中,

 家老‘井上燭照’的影子總是若隱若現。

 在無形之中,

 他已經憑借殘酷手段,以及壓倒性的力量,奪回一個個叛離的莊園,在一次次的行動中,

 逐漸獲得所有武士的忠誠與敬畏。

 此時,

 眾家臣、武士矚目的中堂內,

 前家主井上俊雄的靈壇尚未撤去。

 在靈壇以前,

 一場儀禮正在進行著。

 井上家僅剩的唯一一位有名望的老者,戰戰兢兢地推進著各項儀禮的進行。

 晴子小姐在其父親的靈壇前上香禱告,

 焚燒祭品,

 將一柄裝飾華麗的太刀示於靈壇前。

 那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上近前,捧著一張絲絹,將絲絹上長長的祭文,以一種蒼涼悠揚的語調念誦出來。

 那祭文暗合音律,念誦起來卻也是朗朗上口,有一分禪機蘊在其中。

 祭文的意思即是告知九泉下的‘井上俊雄’,如今井上家已經有了新的家主,新家主將秉持他的志向,將井上家發揚光大。

 為了更好地完成父輩的期望,

 如今,新家主‘井上晴子’將為家族正式立下家老,

 今日即是‘拜家老’的吉日,萬望‘井上俊雄’在泉下能夠同意此事。

 老者把祭文念誦了一遍過後,

 就將絲絹放入火盆中,

 任由熊熊燃燒的大火將絲絹燒成灰盡。

 灰盡完全冷卻後,

 他找來一個錦袋,將灰盡收入其中,供奉在了靈壇前。

 直至此時,這老者終於松了一口氣,緩聲道:“先祖同意晴子小姐立燭照君為本家家老!

 晴子小姐,請為‘燭照君’奉上‘傳家之刀’!”

 老者話音落下,

 在旁默默無聲、一身素服的晴子躬身向父親的靈壇施禮,

 隨後取下供奉在靈壇前的那柄裝飾華麗的太刀,

 她站起身,輕輕挪動腳步,

 裙裾下的小腳每一步都隻邁出很短的距離,

 小碎步走近盤腿坐在蒲團上,面向中堂外武士的蘇午面前。

 晴子小姐眼睫毛輕動,甜美秀氣的面孔上浮現溫潤的笑意,她一手托著那柄可以被看做是‘禮器’的太刀,一手小心翼翼提起裙擺,在蘇午面前跪倒。

 行‘土下座’之禮!

 堂外的武士嘯叫起來,

 振奮的聲音響徹莊園內外!

 “家老!家老!”

 “燭照家老!”

 “晴子小姐!”

 在堂外武士的歡呼聲中,晴子將那柄太刀捧過頭頂,請蘇午接下。

 她快要貼在地板上的臉孔上,眼角悄悄滲出淚水。

 蘇午完全未想到晴子會安排這樣的儀禮,

 他從未想過要在一個失去雙親家人的少女面前逞什麽威風,所行所為只是為了盡早將伯耆國納入掌控中,而後開始對‘玉色山殺生石礦脈’的挖掘!

 但眼下在無形之前,

 自身的行為似乎已然對晴子這個失去家人的少女產生了凌壓。

 他深深皺緊了眉頭,

 伸手抓住那柄太刀,另一隻手同時扶住了晴子小姐的手臂,而後從蒲團上立起身,

 被他手上迸發的力量承托著,

 晴子亦不由自主地跟著站起了身。

 門外的歡呼聲更加響亮。

 垂著頭、眼角微微滲出淚水的晴子,此時順勢把腦袋靠在了蘇午胸口,她淺淺的、細細的聲音越過人群的歡呼聲,傳入蘇午耳中:“謝謝你,阿布。”

 ……

 靜室之內。

 日光從窗靈投射進來,點點光塵灑在蘇午的肩膀。

 蘇午盤腿坐在蒲團上,身前橫著一張矮腳條桉,

 條桉後,是端正跪坐著的晴子。

 晴子低垂眉眼,從身後的大箱子內,取出了三件東西,將它們擺在了條桉上。

 即‘百想之龍入墨儀軌-封押’、‘嬰石-玉色山殺生石礦脈秘鑰’、‘疑似鑒真大師贈送的鎖鏈’這三件物品。

 條桉的左右兩旁,

 還放著兩把太刀。

 都是裝飾華麗的‘禮刀’。

 一把刀為家老蘇午所持,一把刀為家主晴子所有。

 晴子將一張絹布放在那條綴著諸多符牌的鎖鏈上,對蘇午說道:“這張絹布上寫了這條鎖鏈的用法,是從大唐東渡來的鑒真大法師送給阿熊叔叔的東西。

 阿熊叔叔已經遠走,

 現在我將它物歸原主啦。”

 說完後,她又低聲提醒了蘇午一句:“絹布上說,這條鎖鏈會對掌握有鬼神之力的人產生殺傷,阿布,你要小心接觸這件東西。”

 “好。”

 蘇午點了點頭。

 他伸手拿起鎖鏈上折疊好的那塊絹布,

 將之打開,

 也就看到了其上內容。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今知地藏真意,

 願以此身永鎮地獄。”

 “今煆得‘縛詭索’一副,贈於飛熊小友。

 小友行走東流島,

 可以此鎖鏈釘縛厲詭,聊以防身。

 鎖鏈以‘殺生石’鍛造,

 以貧僧所冥想‘地藏王菩薩相’七七四十九道手印為令咒,鍛刻於符牌之上,尋常駕馭厲詭之人切記不可與此物接觸,否則必為其所縛。

 小友有‘生人甲’護身,

 只要能夠壓製厲詭力量,運用此鎖鏈並不在話下。”

 ……

 絹布上寫的多是‘鑒真大師’對修行的一些體悟心得。

 在不知多久時間以前,

 這位東渡日本,被封為‘大和尚’的僧侶,於戒律修行的過程中,懷抱‘殺生石’,以自身抵禦著那塊殺生石散發的無盡惡念,

 終於一朝頓悟,

 識見了‘地藏王菩薩相’,

 照破了塵牢,

 由此開始進一步去推行、實踐自己的大宏願——‘永鎮地獄’!

 這道‘縛詭索’就是他實踐得來的產物。

 據其描述,

 鎖鏈兩段的尖錐,可以釘穿厲詭,固定住厲詭真形,

 而後以鎖鏈纏繞厲詭,

 可以起到暫時鎮壓厲詭的作用。

 蘇午看過了鑒真大師寫在絹布上的一些字跡,也不禁怎舌,這位鑒真大師在‘阿熊’看來,只是一‘凡人之身’,並不曾在自身紋刻入墨圖,或是運用‘生人甲’的力量。

 wcxsw/62714/《劍來》

 但這樣一個凡人,

 卻懷抱著一塊品佚絕對不低,甚至可能是‘殺生石母石’的石頭,用自身抵禦這塊石頭散發的惡念殺意,恐怖氣息,最終還在這般惡劣的環境裡頓悟了。

 ——由此可見,鑒真縱然身是常人,但秉性精神絕非常人所能有。

 就是不知道,

 這位大師如今是否還在世上?

 他沒有‘生人甲’,活到如今的概率很小。

 以東流島目下情況來看,

 其‘永鎮地獄’的宏願,

 應該也未有實現。

 蘇午將絹布折好,收進懷裡。

 轉而伸手去拿條桉上的那道‘縛詭索’——他的手指尚未觸及到鎖鏈,那條鎖鏈就似蛇一般聳立起半身,頂端的尖錐照著蘇午的掌心扎了過來!

 這個瞬間,

 縛詭索感應到了蘇午自身所容納的厲詭氣息!

 “阿布!”

 晴子見狀連忙出聲提醒。

 好在,也不用她提醒什麽,蘇午自己就反應了過來。

 他循著‘天蓬-威臨印’帶給自身的某種觸動,在那道鎖鏈扎過來以前,手掌五指連動,結成了一個手印——手印一成,天蓬肅殺的威勢就自蘇午周身湧現,

 那刺向蘇午的鎖鏈頂端尖錐,

 在此刻忽然‘垂下頭’去,

 鎖鏈猶如遊蛇一般盤繞上了蘇午的手掌,

 環繞五指,

 化為淺淺的紋路,聚集在蘇午左手五指之上。

 隨著蘇午收回手掌,

 手掌上盤繞的紋路也漸漸變澹,消失無蹤!

 ‘天蓬-掌刑印’已經吸收了這道刑具!

 鎖鏈釘縛厲詭的能力並未因此消失,

 只要蘇午需要,它隨時能出現在蘇午手中!

 “鎖鏈消失了……”晴子不知內情,當下一臉緊張地看著蘇午。

 直到蘇午笑著搖了搖頭,對她說道:“鎖鏈被我收起來了,並沒有真正消失,晴子小姐不必擔心。”

 聽到他這般言語,晴子才松了一口氣。

 她指著條桉上的第二件東西——‘百想之龍入墨秘儀-封押’,向蘇午說道:“這是比鑄劍所的入墨圖更加強力的入墨圖,

 阿布如果需要就拿去吧,

 裡面還有一瓶鬼神之血,

 配合著‘大上嬰石’身上的脈絡,紋刻百想之龍,能最大限度地讓自身與入墨圖契合,

 發揮入墨圖的力量!”

 說完話,

 她就默默地坐在那裡,看著這道封押秘儀,等候蘇午將它拿走。

 “百想之龍麽?”

 蘇午將那長條形的殺生石鐵盒拿起來,

 打開蓋子,便顯出了其中一道獸皮卷軸。

 在這道卷軸的尾部,

 有一個嬰兒拳頭大的小鐵瓶。

 瓶上貼著布條,

 上面寫著:鬼神之血——取自玉色山殺生石礦脈‘九心石第七孔’。

 九心石?

 九顆心石聚集成的殺生石?

 蘇午腦海裡轉念,

 擰開鐵壺,

 一縷澹澹的詭韻就從中漂浮了出來。

 這縷詭韻確實出自厲詭之身,

 但詭韻卻都處在了‘沉睡’的狀態,

 它能引動厲詭的力量,

 卻又對人無害!

 諸多厲詭的詭韻,常人接觸愈多,愈會出現‘瀕死感’,身體虛弱,甚至因此陷入昏厥,此種詭韻簡直是一種毒藥!

 但是,

 此刻從小鐵壺裡飄出來的詭韻,

 因其好似陷入‘沉睡’的特質,而導致它喪失了對活物的殺傷力。

 人身接觸此物,

 會因之氣息獨特而恐懼,

 但卻不會真正因其而受到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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