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永遠不會明白，她的存在是多麽令人無法抗拒的蠱惑。
　離珩毫不客氣地抻長臂摟住陸青斐的肩膀，把人摁懷裡，一塊倒在床榻上。
　陸青斐縮在他懷裡，覺得師兄偶爾也挺口是心非，言行不一的。
　屋外，春雨絲絲如煙從淡青天空飄搖落下，恰似銀珠墜瓦，流蘇掛簷。
　屋內，兩人偎著對方的氣息歇覺。無論六界多麽混亂，此刻他們的心都很純粹。
　細水安然的相擁。
　夢裡淅瀝雨水漸消，取而代之的是夢外越來越大的冬雨。
　雨水聲在耳畔匯成一片兵戈錚鳴，陸青斐悠然醒來。
　狂雨過後開始下大雪，像碎米的殼。
　江熾非常注重儀式感，但今年生日她拒絕宴會，隻拉上陸青斐和褚潼去鸞鳳會所。
　會所坐落於步行街，外形透著渾金璞玉，凹處暈散出光芒，有一種金碧輝煌的奢氣。
　車子駛進步行街，街道燈光輝煌，路人模糊的身影映在有防窺塗料的車窗上，車裡的陸青斐輕垂眼睫，刷著手機。
　她到包間時，褚潼正坐在高腳椅上，雙手扶著麥克風，沉醉唱歌。
　她唱歌的嗓音跟平時說話不太一樣，帶點好聽的啞，是很獨特的煙嗓。
　而主人公江熾正端著筆記本電腦盤腿在沙發上，專注地敲鍵盤，耳邊掛著耳機，聽起來像在跟誰通話。
　“引言寫的很好，我感覺我已經被引迷路了。”
　“你去知網或科學論壇看看，誰這樣寫分子量化分析，天上地下僅此一份。”
　“你好小氣，連個主語都不給它。每個論點還只寫一句話，多兩句是怕它撐死嗎?”
　“沒句號啊沒句號，讀起來真奇妙，米奇妙妙屋也不過如此。”
　滔滔不絕的江熾瞧見陸青斐，方才止住進攻，掛掉電話。
　研究院上任部長被怪物新人江熾以專業素養咄咄逼近，半夜驚醒，都忍不住擦汗水。
　起初他認為這是江熾跟他的秘密，不會被別人知道，但脊梁骨本能發涼克制不住。
　秘而不宣…個鬼！
　褚潼一曲收尾，跟陸青斐打個招呼，起身走向沙發。
　“剛開始看緋聞的時候，我都想發火了，可是看到最後，居然把我逗樂了。”江熾剛放下電腦，又拿起手機發了條語音，“你吃菌了?玩的這麽癲。”
　聽起來是發給周京淮的。
　陸青斐和褚潼對視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褚潼摸出手機給陸青斐發了則消息:
　小情侶經常吵架，分分合合，第n次，n大於5。
　陸青斐唇角輕輕扯了扯隨意回了個懂。
　不插手的意思。
　陸青斐對別人的感情本就不感興趣，坐在沙發吃桌上切好的水果，聽江熾吐槽。
　周京淮這回鬧得可謂是沸沸揚揚，不似先前一帶而過。有圖有真相，跟名模出入酒店，且名模前兩日還在社交平台發兩人的合照。
　營銷號實錘他們正在熱戀中，按耐不住寂寞，給狗仔鑽空子的機會，拍下出入酒店的照片。
　陸青斐認真聆聽，拋出個問題:“他什麽解釋?”
　“說是朋友的親戚，朋友讓他把人送到酒店，不小心被拍了。”江熾神情懨懨。
　褚潼驚道:“這是什麽神奇的洗白方式?他是洗滌靈成的精嗎?”
　江熾也覺得這理由過於敷衍，比小叔叔還敷衍。
　周京淮頻繁鬧緋聞，每回都第一時間跟江熾解釋，但這次沒有。
　江熾接過陸青斐遞來的酒，茫然道:“上回吵架還是兩年前，我在課題組，為論文發愁，他找人幫我寫。”
　自作主張幫寫論文，自以為是替她減輕難題，卻不知道，如果被發現是會毀掉她的。
　周京淮做這麽沒有腦子的事情，江熾居然原諒他了。
　不可思議。
　褚潼還有點難以置信:“周京淮腦子被驢踢了吧。”
　江熾篤定說:“他的不會害我的。”
　青梅竹馬，在這方面她對周京淮的了解還是很清楚的。
　褚潼卻道:“他的良知不會害你，但他的無知會啊。”
　江熾:“……”
　好有道理！
　我竟無法反駁。
　江熾思起周京淮狐朋狗友跟她說，周京淮從小受歡迎，要接受他是天之驕子，以後還會很多泥濘的人仰望他和各種緋聞，這就是現實。
　陸青斐聽完，慢條斯理道:“當人們想讓你做一些他們覺得不對的事情，他們就會說那是現實。”
　褚潼讚同地點點頭:“別理他了。”
　褚潼調試包間的音樂，叫人把蛋糕拿進來，“吃吃喝喝，唱歌跳舞才是今晚的正事。”
　褚潼和褚濯的同桌組合正事解散，十年心血付之一炬，她倒是無所謂，自立門戶，專心最音樂。
　江熾呢，她跟周京淮一塊長大，也知道他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搞個花花公子人設，但她還是生氣。
　氣他沒提前告訴她。
　陸青斐挑著奶油慢慢吃，聽褚潼唱歌，跟江熾閑聊。
　敲門聲響起，遂後三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整齊有序地走進來，站在陸青斐和江熾面前，彎腰喊道:
　“兩位大小姐好！”
　陸青斐:“?”
　江熾:“?”
　氛圍到了極點，妙不可言的詭異啊。
　褚潼拿著話筒走到她們身邊，挑眉笑道:“不是搞緋聞嗎，誰不會搞，我們搞它三個！”
　濃重的男士香水味撲鼻而來，陸青斐以手掩鼻。
　雖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但他們不是臭皮匠，周京淮也不是諸葛亮吧?
　江熾驚呆了。
　褚潼什麽時候這麽會玩了?她可是熱門歌手，被拍到就毀了啊！
　說話間，三位男模已然解開襯衫紐扣，展露健美肉體。
　陸青斐抬眼入目既是賁張的肌肉，視覺和嗅覺雙重衝擊，讓她的胃有些不適。
　欣賞不了一點。
　“這會所還有男模?”江熾回過神，問褚潼。
　“沒有。”褚潼驕傲地說，“外面點的健美操。”
　江熾張了張嘴:“你門路可真多啊。”
　她頻繁跟實驗器材打交道，並不懂外面的花花世界是多麽迷人眼。
　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
　也再度刷新對褚潼的認知。
　陸青斐低頭， 認真吃蛋糕和零嘴餅乾，用味覺拯救嗅覺和視覺。
　但還是好奇地問了句:“脫衣舞嗎?”
　“加錢可以。”中間的男模說。
　陸青斐恍然，然後在男模期待的目光下，面不改色說:“沒錢。”
　男模見著漂亮的三個姑娘，瞥了眼蛋糕，討好地笑道:“今天有人生意，可以免費。”
　“世界這麽大，每天都有人過生日。”江熾抬頭問道，“照你這個說法，你們每天都免費?”
　科學家嚴謹的風格冒出來了。
　褚潼悄咪咪拍照，跟陸青斐謀劃:“我發個朋友圈，僅周京淮可見，讓他溺死在濱江水裡！”
　陸青斐目光讚賞:“你很有想法。”
　江熾跟三位男模辯論免費的問題，陸青斐偏頭看去，忽然問:
　“錢給夠，你們是不是什麽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