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壯的犬形怪獸,體型堪比雄獅,總共有九條之多。
屍體分解成灰霧,隻留下項圈和魔核。
項圈上的銘文,表明它們生前都是訓練有素的軍犬。
中等魔核,表明這些怪物的實力相當於中級夢魘。
羅夏回頭看了奧娜一眼,對這位大姐的印象再次刷新。
他知道奧娜很強,卻沒想到她強得這麽離譜!
面對九頭中級怪獸圍攻,乾淨利落斬盡殺絕,以至於就在附近的自己和史蒂夫連一聲犬吠都沒聽見,可見女騎士解決這場戰鬥是多麽輕松。
史蒂夫似乎被怪物嚇到了,臉色發白,連聲催促羅夏和奧娜快回站台。
羅夏拾起地上散落的魔核和狗項圈,交給女騎士,原路返回。
在路上,史蒂夫忍不住壓低嗓音問羅夏:“奧娜女士與怪物搏鬥的時候,你有沒有聽見打鬥聲?”
羅夏搖頭。
“我也沒聽見,這可真奇怪!那可是九隻中級怪獸啊……就算是九隻流浪狗,被人砍殺,也不至於乖乖的一聲不吭!”
史蒂夫抹了把冷汗。
“羅夏先生,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可疑嗎?這裡的一切,都透出詭異氣息!”
“別擔心,我們這麽多人在一起,沒事的。”
羅夏拍拍史蒂夫的肩膀,安撫驚魂未定的工程師冷靜下來。
回到站台,羅夏向阿佳妮等人說明情況。
侯爵夫人立刻將包括列車司機在內的所有乘務人員都找來,問他們列車上次前往凡達林鎮是什麽時候?
“十天前。”司機回憶著說,“軍列沒有固定班次,需要出境的乘客得在騎士團駐地提前預約,攢夠人數才啟程,平均算下來,一到兩個星期出境一次。”
“上次出境的時候,哨所還很正常。”駕駛員補充道,“我們與哨所的工作人員交涉過後,就重新發動列車,穿過蟲洞抵達凡達林鎮。”
“當時凡達林鎮的情況怎麽樣?”羅夏問。
“鎮上挺熱鬧的,看起來一切正常。”司機回答。
乘務人員也都頻頻點頭,給他作證。
羅夏通過沙盤系統監控眾人的微表情變化,看不出有撒謊的跡象。
由此看來,哨所發生的變故,就在這十天之內。
“接下來怎麽辦?”奧娜問女主人,“先修複哨所的風塔,還是直接去凡達林鎮?”
“我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還是先去凡達林鎮看看情況吧。”
侯爵夫人的觀點,得到多數人支持。
奧娜拿著鑰匙,打開阻攔鐵軌的路障。
列車再次啟動,徑直衝向盤旋在鐵軌盡頭的那團濃霧。
扭曲而發光的蟲洞,出現在車頭正前方。
穿越蟲洞的刹那,大家不約而同感到一陣暈眩,意識變得模糊。
哐啷!哐啷!
伴隨一陣顛簸,車輪與鐵軌發出碰撞聲,而後平穩向前飛馳。
車廂裡,剛剛從恍惚中恢復清醒的羅夏,久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趴在車窗跟前,向後張望。
列車已經平安穿越蟲洞,出現在另一組鐵軌上。
列車身後,盤旋的霧團正在微微發光,迅速遠去。
蟲洞如同一道門戶,將分處與兩地的鐵軌連接起來,以至於給人一種錯覺,仿佛兩段鐵軌離得很近。
其實在穿越蟲洞的一刹那,列車在物理意義上,已經跨越了不知多少萬裡的路途。
羅夏掏出懷表,對照沙盤系統自帶的時鍾,前者比後者慢了六秒鍾。
穿越蟲洞的時候,現實中的時鍾靜止了六秒鍾。
包括羅夏在內的所有乘客,喪失了六秒的記憶。
羅夏失去意識的時候,沙盤系統仍然正常運作,所以自帶的時鍾沒有中斷計時。
滴滴——
“關於灰霧、蟲洞和空間遷躍的情報完備度上升,獲得400點經驗!”
列車行駛過程中,最危險的階段就是穿越蟲洞。
因為脫離蟲洞的一刹那,列車的輪子處於懸空狀態,倘若沒有對準蟲洞之外的鐵軌,就會發生脫軌事故。
為了解決這個技術難題,臨風城的鑲嵌師們花了不少心思,發表的相關論文就有上千篇!
最終的解決方案,是在車頭的車輪和緊貼蟲洞出口的鐵軌上鐫刻兩組磁力回路,兩者極性相反,一靠近就會產生強大的引力,促使車輪自動向鐵軌靠攏。
盡管有這項技術,也無法百分百保證每次穿越蟲洞之後車輪都能對準軌道,偶爾還是會有脫軌的事故發生。
所以每次穿越蟲洞,列車上的旅客都禁不住提心吊膽,祈求聖母保佑平安通過。
列車穿過蟲洞,平安著軌,接下來還要行駛大約五個小時,才能抵達凡達林鎮。
在此期間,鐵軌主要在峽谷中行駛。
鐵軌兩側是高聳的峭壁,加上灰霧遮擋,哪怕正午時分,窗外也是一片昏暗,難見天光。
五個小時的車程,三分之一要在隧道中穿行。
當列車在山腹中行進,窗外隧道一團漆黑,耳畔只有車輪碾壓鐵軌的單調聲響。
極度壓抑的氣氛,使羅夏不由懷念起列車行駛在荒原上,車窗外更富有生命力的野獸嚎叫,起碼不至於讓人犯幽閉恐懼症。
……
凡達林鎮,常住人口只有1000多,相當於半個幽谷村,整個鎮子只有一條街。
鎮上的情況,就像羅夏最擔心的那樣。
風塔不知何時罷工,眼前所見皆是迷霧,空蕩蕩的街道上連一條人影都看不到。
砰砰砰!
“請問有人在家嗎?”
普林斯的聲音,在空寂的街頭回蕩。
久久無人應答。
羅夏走到路邊一間店鋪跟前,試著敲門,也是無人應答。
房門沒上鎖,推開過後,裡面一片灰暗。
羅夏放出蚊蝠,飛入店鋪搜查了一圈,空無一人。
從家具和擺設來看,店鋪裡沒有發生過暴力衝突。
貨架上的商品,抽屜裡的錢幣,都沒有被劫掠的跡象,也看不出匆匆搬家的樣子。
上一秒還在正常經營的店鋪,下一秒從店主到客人仿佛就這麽神秘的集體消失了。
類似的情況,也發生在前面的哨所,恐怕不是偶然現象。
從哨所到凡達林鎮,居民集體失蹤的真相是什麽?
羅夏暫時還理不出頭緒。
在這座灰霧彌漫的詭異小鎮裡,無論多麽不合邏輯的怪事都有可能發生。
羅夏現在越來越擔心,兩個月前來凡達林鎮追查“迷霧之子”的馬洛大叔和麥考夫,之所以音訊全無,會不會與鎮民集體失蹤的靈異事件有關?
還有艾蒂,當初在鎮上遭遇魔女,以至於隊友全滅,隻身以靈魂形態逃離,與後來發生在鎮上的種種怪事,是否存在關聯?
如此想著,羅夏扭頭問背包裡的女嬰:“回到這個小鎮,你可曾想起了什麽?”
“嗯……這裡跟我的印象完全不一樣。”艾蒂輕聲細語,“當初我們來的時候,鎮上還挺熱鬧的,那邊糖果店的小餅乾很好吃。”
羅夏循著她的指向,走到一家店鋪跟前。
糖果卡通招牌,在霧氣侵蝕下已經褪色。
櫃台裡的點心,長出一層毛茸茸的霉菌,看上去很惡心。
循著艾蒂印象中的路線,羅夏背著她重走了一遍,好讓她回想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然而這個小饞貓,想到的都是鎮上好吃的土特產,有價值的線索一樣也沒想起來。
這時,眾人已經走到街道中央。
十字路口高聳的風塔,如同一尊孤獨的巨人,寂靜無聲,顯然是出了故障。
史蒂夫登上風塔,查看受損情況。
其余的人繼續在鎮上探索, 懷著一線希望尋找幸存者。
從鎮頭走到鎮尾,別說活人,連貓狗都沒見到一隻。
“有件事我一直沒問你,魔女奪取你的肉身之前,看起來是什麽樣子?”羅夏問她。
艾蒂沉默了好一會兒,嗓音變得好奇怪。
“親愛的,你信不信……我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羅夏有些詫異。
“輸給魔女,我不氣餒,大不了將來變強以後再贏回來,可我真的想不起她的模樣,仿佛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是……伊如蘭的模樣。”
“也就是說,與你在夢中搏鬥的魔女,看起來就像是你的雙胞胎姐妹?”羅夏問。
艾蒂輕輕搖頭。
“如果你看到一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肯定會覺得詫異,留下深刻印象,懷疑對方跟自己有血緣關系,對不對?”
“當然。”
“然而我完全沒有這樣的印象,仿佛魔女最初就應該長成伊如蘭的模樣,反倒是我在她的襯托下,像個冒牌貨……就像看到理想中更完美的另一個自己。”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古怪的感覺,所以當我投胎轉生之後,決定放棄從前的名字,就是不想回憶起那種自卑的感覺。”
羅夏聽她講述對魔女的複雜心態,莫名回想起前世記憶中的另一個自己。
“寶寶別難過,在我眼裡,你比魔女可愛一百倍!”
“嗯嗯!眼光不錯,保持住!”
兩人邊走邊聊,忽然聽見阿佳妮的呼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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