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凜城。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城主府裡。
江無拘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蘇慕千雪坐在床邊,傷心的流著眼淚。嘴裡時不時說出一些大家聽不太清的話。
蘇慕烈和范步昭搖了搖頭,不停地歎氣。
崇蓮峰和顧錦南面露悲傷之情,到現在還不願相信眼前的這個事實。
大家都沉浸在悲傷之中,沒有人說話,空氣顯得異常的凝重。
良久,這裡的主人蘇慕烈才打破了沉默:“諸位,冬凜城遭此大難,沒想到還連累了江公子。他既然是為冬凜城戰死的,就讓他永遠留在冬凜城吧。”
這話是說給崇蓮峰聽的。如果崇蓮峰執意要讓江無拘魂歸故裡,那也沒有辦法,畢竟這樣的事情只有江無拘的大哥崇蓮峰能做主。
崇蓮峰也思慮了良久,這裡離重都城相去千裡,江無拘和蘇慕千雪誰都能看出來還有一些兒女之情,再加上江無拘本人生性無拘無束,不會在乎這些東西,相信將江無拘葬在這裡他本人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崇蓮峰同意的點了點頭。
次日,清晨,整個冬凜城城主府內,悲戚的氛圍籠罩著每個人的心。江無拘的離去給所有人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和傷痛。在府內的大廳中,擺滿了白花和燭光,莊嚴肅穆。
城主府眾人默默地站在大廳中央,面容悲痛而凝重。
城主蘇慕烈在蘇慕千雪的攙扶下站在眾人前,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悲痛和敬意。
眾人默默地悼念著江無拘,他們回憶起他面對大幻象境的隨天行時那種無畏和決心。
城主府四周,白銀騎士的頭盔上都系著白色布條,他們將城主府圍成數排,不讓任何人進入。
“江無拘,來自重都城的俠士,如今是我們冬凜城的英雄,是我們的光芒。你以勇敢和無畏守護著這裡。你的離去讓我們深感痛惜,你的犧牲將永遠銘刻在我們的心中。
你是冰雪中的戰士,堅毅而無畏,從不退縮。你用利劍守護著正義,用熱血書寫著傳奇。你的勇氣和決心將永遠激勵著我們,讓我們時刻銘記你的英名。
在這悲傷的時刻,我們向你致以最深的敬意和無盡的感激。你將永遠是我們心中的英雄,你的精神將指引我們前行。江無拘,願你在天之靈得到安寧,願你的英勇和犧牲永遠被銘記。你的名字將永遠在冬凜城中流傳,為我們帶來力量和勇氣。願你安息,江無拘。”
范步昭將軍念著悼詞,八風不動的范將軍,如今臉上也忍不住為之動容。
蘇慕千雪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淚人。
崇蓮峰用手輕輕撫摸著靈柩,像是在感受曾經那個歡快跳脫的江無拘的溫度。
這個視他為兄長,對自己無限信任,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舍身相救的弟弟就這樣走了。
靈柩沒有溫度,它是冰冷的,它告訴自己,江無拘離開了,永遠的離開了。
他本來可以無憂無慮的在重都城過著公子哥的生活,卻造化弄人,他還是踏入了江湖,江湖中人來人往,你死我活,本也平常,只是昨日還清晰可見的笑容,今日卻已飄散在雲中。
縱是自己看淡世間萬事,還是忍不住悲從中來。無拘啊,無拘,你在那邊一定要快樂,怎麽開心怎麽來,無拘無束就挺好的。
“報!將軍,外面來了一個人,他非要見江無拘。”
一名白銀騎士快步跑來。朝著范步昭單膝跪下。
“什麽人?給我轟出去,誰也不讓進。”
范步昭憤怒的吼道。他知道江無拘的親友基本都在這裡了,還有誰現在會見他,一定是月影島來趁機搗亂的人。
范步昭心裡如此想著。
“我們試過了,沒人能攔得住他,我們根本進不了他身前三尺。”
“什麽人如此霸道!帶我去會會他。”
范步昭大踏步向外走去,崇蓮峰和顧錦南緊隨其後。
來到門外,范步昭看見一位白衣男子從白銀騎士中間正踏步而來,他眼神一直盯著大門裡,恍如無人之境。
一些白銀騎士拿劍刺向他,剛到身前便被強大的劍氣震得退後數尺。
范步昭指著來者:“來者何人?我冬凜城今日有事,不見外人。”
那人冷冷的說道:“帶我去見江無拘。”
“你是他什麽人?江公子他已經死了。”
那人不知何時已來到范步昭跟前,范步昭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死了?他不會死的。快帶路。”
“你不說清楚你是何人,就休想進去。”
范步昭說著就要動手。
“風兄?”
顧錦南跟著范步昭趕了過來,見來人正是禦長風,便加緊了腳步。
“范將軍,快停手,他是江無拘的朋友。”
“無拘他怎麽了?”
禦長風一路走來,看著四處掛著的白幡上寫著江無拘死了的文字,他不敢相信,他認出了顧錦南,連忙問道。
顧錦南低下頭:“他被那月影島暗月忍宗宗主隨天行震碎了五髒六腑,打斷了七經八脈,已經死了。”
寒風吹動了禦長風的白袍,他感受不到寒冷,因為此時他的心更冷。
顧錦南不會騙他,江無拘真的被人殺了,短短幾月未見,那個喜歡笑,喜歡捉弄自己的江無拘竟然就這樣走了。
禦長風跟著顧錦南緩步來到江無拘的靈柩前。
禦長風撫摸著冰冷的靈柩,他緩緩解下背後那個布包。將它放在了靈柩上面。
他看著那個東西,像是在對顧錦南說:“此劍名重禍,把這把劍和他一起葬了吧。”
然後問道:“那隨天行現在何處?”
顧錦南見他面若冰霜,不寒而栗,不便多問,隻好回道:“應該還在東城邊的海上。”
禦長風轉過身去,沒有說話,突然,他的身子一閃,像是空中閃過的一道道白光一樣,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只見他身影掠過的地方,白幡翻動,有一杆白幡上的白布不知何時缺了一塊。
禦長風將白布纏繞在帝皆劍劍柄之上。
他就這樣踏空而來,到了東海上空。
遠遠看見一艘船隻正朝冬凜城相反的方向駛去。
東方顧在船頭呆呆的看著冬凜城的方向。
“師父,冬凜城抓了他們會如何處置?”
“還能如何處置?最多關上幾年,然後就會給放了。對於冬凜城來說,他們並不重要。”
“他們跟了我這麽多年,就這樣把他們扔在冬凜城平真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這雪魂真能鎮神,你還有機會再回來,到時候,不管是和冬凜城交涉也好,劫獄也罷,你都可以救他們。”
“雪魂,冬凜城數百年來都沒有人能破開它,平真實在沒有信心。”
“你去拿來為師先看看。”
東方顧回到船上小心翼翼把雪魂捧了出來,交給了隨天行。
隨天行打開包裹著雪魂的綢布,一團冰體般的東西擺在自己的面前,這個東西外面浮動著像是一層結界的氣體。
隨天行仔細端詳,隨後拔出身上的佩劍,遞給了東方顧。
“平真,你試著砍向它。”
東方顧半信半疑的接過劍,使了三分力氣朝雪魂砍去。
雪魂外面浮動的結界將劍彈開,結界並沒有什麽異樣。
東方顧又使出七分力,劍雖然進去了一點,但還是無法傷到裡面的冰體。
“誒!你使全力,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東方顧站起身來,全力一擊,劍似乎砍到了裡面的冰體。
他看到了冰體上的一個缺口。
“你看,這根本就是假的,這外面是人施放的結界!”
隨天行搖了搖頭,對東方顧說道。
“假的!怎麽可能?”
東方顧捧起結界已經消失後冷冰冰的冰體,寒徹入骨。
“這就是一塊寒冰。你被他們給耍了!”
東方顧還不甘心,他奮力一劍,寒冰應聲而裂,被砍成了兩瓣。
真的就只是一塊寒冰,沒有任何神跡出現。
東方顧絕望的扔下手中的千年寒冰,轉身看著遠處的冬凜城。
“江無拘!虧我如此相信你,你竟然如此耍我。”
“你現在恨他也沒用了, 那小子應該已經活不成了。正好,就算是為師替你報了這恥辱之仇。”
東方顧並沒有顯得很高興,江無拘的死,他內心是複雜的。
江無拘並不是什麽壞人,對自己也多次手下留情。他本不應該死。
可他又耍了自己,用假的雪魂欺騙自己,他又該死。
東方顧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冬凜城,腦海裡想起了很多很多。
自己的宿命,蘇慕千雪的天真,江無拘的死,還有那顧錦南的眼神。
這次來冬凜城,雖然沒有找到真的雪魂,但卻經歷了很多很多。
現在再回去,冬凜城肯定防范甚嚴,再找到雪魂已經幾乎不可能。
還有,那江無拘死了,冬凜城正在憤怒之中,自己此時去,無異於飛蛾撲火,自投羅網。
可是,真的就這樣回月影島嗎?
回去的命運已經注定,沉入海底,鎮神,數百年來,歷代鎮神的人無一人活著回來。自己也不會例外。
自己精心籌劃十幾年的計劃終於還是失敗了。
“江無拘,很快我就會去和你作伴了,到了那個世界,希望我們能做朋友,不要成為彼此的敵人。”
東方顧正要轉身回到船裡。
突然,他看到了空中那道白影。
東方顧定睛一看,對師父說道:“師父,還記得我們經過城南時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嗎?”
“什麽白衣男子?”
“就是長得和神仙一樣的那個男子。”
“怎麽了?”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