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點她也這些人落得一個下場了……

　　“謝，謝謝小道長救命之恩。”少女強定心神，從腰間摸出一錠黃金捧在手裡，“這個，算我孝敬您的香火。”

　　她也不知道妖怪喜不喜歡金子，可她身上也沒別的東西了。

　　只希望那幾個人夠他吃，能夠放自己一馬……

　　“幫忙。”

　　明雲撓了撓頭，完全沒看那黃金，只是面無表情地拖起一條馬腿，往旁邊的山崖處走去。

　　師父平時吃剩的“藥渣”沒多少，最多半條胳膊半條大腿，但這些人和馬要埋起來可太費勁了，他可沒力氣挖坑。

　　“好……”

　　少女壯起膽子走了過去，吃力地推著沉重的馬屍，一點點往前挪動起來。

　　稍稍靠近了一些後，少女才敢偷偷打量那小道士。

　　他看上去年齡和她差不多，身材很瘦，一雙眼睛乾淨而淡然，像是一灘凝冰的湖水。

　　他真的是妖怪嗎?應該不是吧?不然怎麽放著好好的肉不吃，要扔到山下去?

　　兩個小小的身影在懸崖邊忙活了好一會，才終於把那些屍身全推下懸崖。

　　之後明雲便若無其事地吹著口哨，開始往山上走去，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則始終遠遠跟在他身後，剛剛明雲沒對她做什麽，這少女似乎也開始大膽起來了。

　　“別跟著我。”

　　明雲不耐煩地扭過頭，少女急匆匆躲到了一塊石頭後面，頭上的發髻卻傻乎乎地露在了外面。

　　“下山去！這裡是我和師父的清修之地，不許你們凡人攪擾！”

　　“我……我沒地方可去。”

　　少女從石頭後探出腦袋，粉雕玉琢的小臉上寫滿委屈悲傷。

　　她咬著牙，聲音弱弱道:“我爹爹被他們殺了，我沒有家了……他們到處在追殺我，我下山就會被逮到的。”

　　她心中忐忑地看著明雲，盡管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人，但她知道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他，至少留在這山上，那些追兵會有所忌憚不敢上來。

　　盡管剛剛他出手殺了那些追兵不是什麽仗義相助，可這也是她現在唯一的依仗了，只要不去動那些花，這小道童似乎也對她沒什麽敵意。

　　“這關我什麽事?”明雲撇了撇嘴道。

　　“你就別在意我就好，讓我在山上躲躲，過一陣我就走。”少女連連擺手道:“我可以幫你乾活！我雖然沒乾過什麽活，但是我從小練武，很有力氣的。”

　　“誰用得著你……”

　　明雲沒多理會她，無視了那少女走回自己在山上的小屋。

　　之後他便劈柴打水，照例做著自己往常已經做習慣的事情。

　　少女只是遠遠跟在他身後，似乎只有能讓她感覺安心一些。

　　會殺她的人，和不會殺她的妖怪，還是後者要更好一點，也是……還有什麽壞得過人心呢?

　　之後的幾天兩人都互不干擾地過著，明雲每天照舊是修煉、乾活、去照顧師父，少女則一直遠遠跟著他，除了師父的山洞他絕對不讓她靠近以外，其他時候他都已經習慣這個小尾巴了。

　　少女平時就睡在明雲屋外的稻草堆裡，每天聽到明雲打水做飯的聲音，她便也跟著醒來，趴在窗口眼巴巴看著他。

　　兩人過了好幾天都沒說過一句話，直到一天明雲吃晚飯的時候，實在是被她看煩了，才歎氣著對她開口。

　　“你要吃嗎?”

　　“嗯……”少女點頭如鼓槌，看著他盤子裡的烤野雞已經餓得兩眼冒光了，連門都等不及走，直接從窗戶爬了進來。

　　這些天她就吃了些路邊撿的松子和野果，再過幾天怕是不用別人動手，她自己就該餓死了。

　　野雞烤得外焦裡嫩，就算沒有調味，少女還是吃得很香，甚至賽過她從小吃的所有珍羞美味，連骨頭都想咬碎了吞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明雲小聲地問道。

　　他說是不想搭理凡人，可說到底他還是個十三歲的孩童，從小在山中長大，除了師父以外就只見過那些藥人，突然見到同齡人他多少還是有點耐不住寂寞了。

　　“秦月。”少女報仇雪恨般啃著雞骨頭，從牙縫中發出兩個字。

　　接著她又抬頭看向明雲問道:“小道長你呢?”

　　“我沒有名字，我的道號是明雲。”

　　“你真的不是妖怪?”秦月壯起膽子問道。

　　“我怎會是妖怪?”明雲不悅道:“我乃仙家真傳弟子，我師父是落世真仙影丹子！”

　　“你別生氣，我只是聽他們說的，我也覺得你不是妖怪……”秦月怕他生氣連忙解釋起來。

　　“凡人都愚鈍至極，不知真相，只會人雲亦雲。”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不然我怎會一直跟著你?”秦月嘻嘻一笑，明亮的眼眸彎成兩個好看的小月牙。

　　“我才不當什麽好人。”明雲不屑道:“我要當好仙！待我師父恢復仙身，我也要修成正果！”

　　說到此處，他孩童的玩心一起，手握木劍便揮舞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到時候我騰雲駕霧，劍行九州！到處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秦月見狀也連連給他拍手叫好，有討好他的成分，可眼中也實實在在透出了一抹羨慕，明雲斬殺那些追兵時的本領她是見過的。

　　世間芸芸眾生，又有誰不想得到成仙呢?

　　若是她有這本事，又怎會被追殺得如此狼狽?又怎會眼睜睜看著爹娘慘死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裡，她不禁心中悲痛，鼻頭一陣酸楚，拚命忍著才沒有哭出來。

　　“悲喜怒慮都是心毒，貪嗔癡乃是大害，戒去這些，才能脫出庸碌苦海。”明雲用不像是安慰的話安慰著她。

　　“我沒事……”秦月揉了揉眼睛，岔開話題道:“話說，你殺了那些人……雖然他們都是惡人，但你會不會染上業障，有損修行呀?”

　　“殺人怎麽會損修行呢?”明雲嗤笑一聲，像是聽到無比荒唐的笑話。

　　“殺人對修行是大大也好處的！天地運行，日月輪轉，無時無刻都在殺生啊！天地殺生最多，所以世間靈韻都聚於天地！”

　　“所以修行當然是殺生越多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