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協警隊,張雪像犯了花癡似的趴在我辦公桌上盯著我:“老實交代,袁隊叫你去幹嘛了?”
我說反正沒啥好事。
張雪不信,她又說:“剛才我看你在台上的時候不停地看那女的,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我就納悶,張雪這妮子是怎滴了,總是問一些有的沒的。
我說:“咦,看你問的啥話,你沒看到人家肩上那一道杠?這樣的女人站在我面前,那也只能是遠觀不可褻玩。”
張雪說:“我不管,就算你這輩子打光棍,你也不能喜歡她,哼!”說完,張雪嘟著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班後我回到家,正好是飯點。
奶奶任然隻做了兩個菜,西紅柿炒雞蛋,豆豉回鍋肉。
吃飯的時候奶奶問我,為什麽要去樓下胡說八道?
看這情形,王姨應該來過我家。
我說我才沒有胡說。
奶奶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瞪著眼睛罵:“你還敢狡辯,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傳成什麽樣了?你小子是想氣死我啊!”
我說奶奶,外面都在傳我啥?
奶奶氣得胸脯上下起伏,指著我說:“混帳東西,你居然想娶楊翠?”
聽奶奶突然提及楊翠,我心裡咯噔一聲,急忙解釋說:“奶奶,您誤會了,我那是開玩笑的,別生氣。”我給奶奶夾了點菜,我說:“奶奶,我跟您說件事。”
奶奶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飯:“別,等我把飯吃完了你再說。”
奶奶的話總是能把我逗樂,我說:“奶奶,今天局裡表揚我了,還給我發了榮譽勳章。怎麽樣,你孫子優秀吧!”奶奶忙著吃飯,壓根就沒理會我,我又說:“今天來了市局領導,領導找我談話,要我去祁州參加什麽特訓班,特訓班結束後就可以成為正式警察,還能留在市局工作。”
奶奶終於吃好了飯,她輕輕的把筷子放到桌上,“這是好事。”
我說:“我沒答應。”
奶奶問:“為啥不去?”
我苦澀的笑了笑,說:“奶奶,如果我走了,您身邊連個照顧你的人都沒有了,我怕......”
奶奶說:“你瞎操心,奶奶活到九十歲都死不了呢,說不準我還能幫你帶幾年孩子呢!”
我無語了,奶奶這是什麽腦回路,怎就想到包重孫子了。
我說:“奶奶,如果我去祁州,您也得去,反正那裡咱有房子。”
其實奶奶是很希望我去的,倘若我真能當上警察,那也是光耀門楣了。
“扶不起”這個名字,我看以後誰還敢亂叫。奶奶說:“也行,不過你得趕快給我找個孫媳婦。”
只要奶奶願意跟我走,我也就沒什麽顧慮了。
“好,等我們到了祁州,我就給您找一個孫媳婦,然後讓她給您生一堆重孫子。”
聽到這話,奶奶樂不思蜀了。
兩個月後。
一月十二號,迎來了春運的高峰期。
我們協警都被安排到火車站執勤,跟往常一樣,我還是和張雪一組。
上午九點,我和張雪到火車站附近的狗不理包子店吃早餐,我要了兩杯豆漿,兩籠小籠包。張雪找了位置,雙手托著腮,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端著早餐走過去,問她:“怎了這是,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張雪搖頭,嘟著嘴說:“我爸媽回來了,知道我在當協警,劈頭就是給我一頓罵。付齊,我可能當不了協警了。”
我說:“汗,我還以為是啥事。當初我奶奶知道我當協警,不但罵我,還動手揍我呢。時間長了,你看現在,她都不管我了。”
張雪拿了一個小籠包放進嘴裡,含糊的說:“我媽要我複讀,還要我以後選會計專業。你知道我的,我的理想是當一名檢察官。”
我說:“你就先答應他們,等到高考填寫志願的時候,你就偷偷的選警校,等他們知道了,黃花菜都涼了。”
張雪眼睛一亮:“好主意,不說了,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們兩個在火車站瞎溜達。我在想,我要不要把去祁州的事告訴她。就在這時,一道“站住”的聲音從我前方不遠處傳了過來。
我放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軍大衣,戴著毛線帽的男子在人群中亂竄,後面還有一位穿著製服的警察在追。
毫無疑問,這是警在抓賊。
那賊離我越來越近,“那人怎就那麽眼熟呢?”我想了想:“臥槽,又是曾二狗。”
曾二狗只顧著往前竄,壓根就沒注意前面的我。不對,是他壓根就看不到我,因為我身前有一位扛著麻包的男人。
我看他竄跑的方向是右邊,於是我伸出右腳,眨眼間,曾二狗上演了一場惡狗搶屎。
見他被我絆到在地,我上去摁住他:“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人,你不是在台球室乾得好好的麽?怎麽又出來偷了?”
曾二狗聽到是我的聲音,扭頭看了我一眼,氣喘籲籲的說:“怎麽又是你。”
我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杓:“還沒回答我的話。”
曾二狗說:“老子喜歡幹嘛就乾。”
我冷哼一聲,說:“喲呵,挺牛逼呀!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這時,那名警察也追到了跟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哥,這小子是不是又偷東西了?”
這名警察我認識,他叫楊輝,是個老民警了我們在局裡照過面。
楊輝緩過氣來說:“這小子像個泥鰍似的,跑得真快。”
我問他怎回事。他說:“這家夥不但偷人家錢包,還摸人家姑娘屁股。”
我忍不住笑了,我又拍著曾二狗的後腦杓說:“你小子長本事了哈,還學會摸人家屁股了。”
曾二狗說:“你最好放了我,我現在可是跟三毛哥混。”
黃三毛?這家夥不說我還搞忘記了一件事,我說:“黃三毛是吧,巧了,今晚他約我喝酒,要不我把你也給帶上?”
聞言,曾二狗不說話了。
我把曾二狗拉起來,畢竟地上太冷,他要是感冒了,我還得自掏腰包給他買藥。
其實曾二狗本性不壞,也就只會乾一些偷雞摸狗的事,至於傷天害理,他還真沒乾過。
我跟楊輝說:“楊哥,要不把這小子交給我吧。”
見楊慧有些難為情,我又說:“改天請你喝酒。”
楊輝勉強答應了,他說:“那行吧,你這家夥上次也是說請我喝酒,到現在我都還沒喝上,差我兩頓了哈。”
我說:“好好好,我這幾天就安排。”說完,我踹了曾二狗一腳,“還不把別人的錢包拿出來。”
我松開曾二狗的手,他不情願的從大衣兜裡摸出一個粉色的錢包。我一把手拿了過來遞給楊輝:“謝了啊,楊哥。”
楊輝從我手中接過錢包,然後朝追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曾二狗一屁股坐在旁邊,掏出煙盒, 抽出一支香煙點燃,深吸一口,噴出一團濃烈的煙霧:“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讓我這輩子遇到你。”
這句話差點沒把我噎死。
尼瑪,這小子真夠奇葩的。
我說:“說說吧,為什麽不在台球室乾?”
曾二狗又猛吸了一口煙:“不是我不想乾,我媽得了病,住院要花錢,你給我的那點哪夠啊。”
看不出這家夥還是個孝子,雖然是偷,至少是為了給他媽看病,比楊翠她那個媽強多了。
我說:“缺錢你不會給我說?說吧,要多少。”
曾二狗伸出三個指頭,我說:“三萬?”
他搖頭,“三千。”
我差點沒被氣吐血,我伸腳就是一踹:“我真想一腳踢死你。”
曾二狗沒說話,我帶他去附近的銀行取了三千給他。
我跟他說,“看你是個孝子的份上這次我繞了你,錢你不用急著還,等你媽病好了,你就去台球室幫忙。倘若你再去偷,我可不留情了。”
曾二狗兩眼深情的看著我,眼淚水在眼珠子上打轉轉。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直接給我磕了個頭。
我歎了口氣,將他扶起來。我拍了拍他肩膀,我也沒再說什麽就離開了銀行。
出了銀行張雪就問我:“你不怕他不還你錢?”
我說不怕。
她又說:“那可是你三個月的工資哎。”
我說沒關系。
張雪豎起來大拇指:“真了不起。”
我說權當是我積善行德,做好人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