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陰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正所謂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玄清觀方遭橫禍,如今又遭奸人陷害,也不知何時才能撥雲開霧見光明。
今個兒是大年初一,本該歡歡喜喜的過年,但玄清觀中卻是冷冷清清。
若不是雲陽宗在在四十裡鋪出了事情,這時韓來玉一行早便到了玄清觀。
雲陽宗的那幾個弟子,確實是死在寒溟谷的寒溟真氣之下,寒溟真氣天下僅此一家,寒溟谷想賴也賴不掉的。
尹君正的心裡也是有苦難言,想當年是他對不起清珺,也對不住寒溟谷,自己習武成癡,一心想著練功,卻沒想到一閉關竟釀成了大錯叫自己後悔終生。
想想當初自己有清陽訣在身,卻不滿足,貪心去修煉寒溟神功,不僅是釀成了大錯,自己的報應也是跟著就來了。
尹君正死士陷入回憶:“青陽訣本是世間至陽,而寒溟神功又是至陰,當日清珺將寒溟神功授予自己,初練之時確是功力大增,之後便迷上了這神功,自此一發不可收拾。
清珺即要產子,但自己還沉浸在寒溟神功之中,最終釀成大錯,不管說什麽錯的終歸是自己。
清珺死後報應也便來了,至陰至陽之功集於一身,這人又怎能受得了?以至陰陽失調連個子嗣都不曾再有,這不是報應又是什麽?
但是大錯已成,看來想要解開了此中之節卻不那般容易。”
現今泰然真人與陳建州的事情還未曾落下帷幕,雲陽宗便又在四十裡鋪出了事。
但天下英雄即已要到了崆峒山了,韓淶玉怎會允許半途而廢,更何況他還有備而來。
“韓掌門,豈料今日出了這等事兒,崆峒我怕是去不得了,需得去尋得徐大先生才是。”
其實韓淶玉本也希望雲陽宗去不了崆峒山,這樣自己的計劃多半能事半功倍,想到此處他直覺得是天在助他。
“尹宗主即可放心的去,韓某人如若碰到了徐大先生,自也會向他為雲陽宗討個公道。”
尹君正也是沒得辦法,他本想什麽時候碰到了徐達再去做個解釋,但他心裡也清楚,清珺那事,又怎是能解釋清楚的?
可沒成想,眼下便已經到了兵刃相見的地步,如再不去尋到徐達,只怕積怨越來越深,一發不可收拾。
但他又著實放心不下玄清觀,那日無為真人連同塵羽走後,他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
尹君正便找了個由頭,將靈隱派的呂華榮呂掌門叫到了一旁。
呂華榮便是玉玲瓏與白如霜的師兄,不到五十的年紀。
雲陽宗與靈隱派的關系自不必說,乃是宗親。現今出事,尹君正也只能托付於呂華榮。
“呂師兄,現今我趕不到玄清觀去,但我覺的泰初與陳建州二人之死絕不簡單,若是玄清觀有難還請師兄出手相助。”
就是尹君正安排再周密,他也絕不會想到,此次沒有同去玄清觀,卻是留下了好大的禍患!
呂華榮是現今靈隱派的掌門,一套翻雲掌頗是了得。
他自明白,玄清觀對雲陽宗來說,不僅僅是百年交好。
兩家互成犄角那是唇齒之交,一門有難另一派定當全力以赴馳援。
江湖上不管是正派還是魔道,若想動的其一家,都是萬萬不能。
“君正放心便是,不管出了什麽事,我定當盡力而為的。”眾人互道珍重就此分道揚鑣,韓淶玉一行向崆峒開拔。
韓淶玉一刻不停,率領著眾人,方過午時便到了崆峒山腳之下。
韓淶玉止住了隊伍說道:“眾位朋友,咱們不能就這般上了山,需得先有人上山遞了拜帖,若這般浩浩蕩蕩上了玄清觀,如若冤枉了好人那豈不是大大的不妥。”
眾人隻覺得韓淶玉辦事穩妥,想的周到,確有盟主之風。
韓淶玉當即著人取來了紙筆寫了拜帖,交由其子韓飛去送。
韓飛一路飛奔上了崆峒山,沒用半個時辰便到了玄清觀,但卻見玄清觀觀門緊閉,冷清的緊,便上前叩門。
玄清觀的弟子開了門,韓飛將拜帖交予玄清弟子,便在山門前相候。
一炷香功夫,便見塵羽出了觀門,見到了韓飛微一拱手說道:“不知前日方別韓少門主,少門主此即不在泰山之上打點英雄會,怎會來到崆峒?”
韓飛自是遞了拜帖,那貼上也是寫的清楚,再說韓飛也不會相信,玄清觀會不知道眾人要打泰山來了玄清觀。
這幾日塵羽便一直煩躁不安,自不會給韓飛好臉色。
韓飛卻也不往心裡去,笑了笑說道:“羽師兄拜帖我即已送到,眾位英雄豪傑即可便會上山,還望羽師兄多多保重。”
說完哈哈一笑,也不待塵羽搭話便轉身下山。直將塵羽氣的,拳頭捏的吱吱作響。
韓飛下山,回稟韓淶玉:“父親我已將拜帖送上,但是這...”
韓淶玉見韓飛說話吞吞吐吐:“你堂堂七尺男兒,有話便說在當下,天下英雄在此,你吞吞吐吐成何體統?”
“是,爹爹,可孩兒方才將拜帖送上了山,並未見到無為真人,是塵羽接的拜帖,孩兒見塵羽師兄似是對咱們到來甚是不快,冷嘲熱諷了孩兒一番!”
韓淶玉還未說的什麽,金刀門的陳建忠先跳將出來,喝道:“好匹夫,天下英雄為了查明泰初真人與我兄弟的冤情,生怕冤枉了他們,方才不遠千裡而來。
這乾牛鼻子接了英雄令不來迎接,竟還如此跋扈?果然,牛鼻子忒也不通情理!”
此話方一出口,又覺的甚是不妥。現如今泰山派的泰然真人與一乾弟子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自己豈非是將人家一起罵了。
於是忙偷眼觀瞧泰然真人那邊,見泰然真人未有不快之色,才舒了口氣。
陳建忠繼續說道:“管他們高不高興,咱們自是來了,便需上山問個清楚。”
眾英雄也是在交頭接耳,仿佛對玄清觀這般作為甚是不快。
你既是心中無鬼,那便怪十裡相迎才是,畢竟大家夥來到此處,是為了洗脫你們的嫌疑,難不成玄清觀當真有鬼?
只是他們怎知玄清觀方才經歷了一場,滅門的災禍!
這晌已經有人吆喝著要殺上玄清觀,韓淶玉趕忙衝著眾人擺擺手:“大家聽韓某人一言!”
等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韓淶玉接著說道:“咱們即是來了,那定是要上山對峙個明白的。既然咱們拜帖也送了,不論玄清觀歡迎,還是不歡迎,對峙總是少不得。
諸位且隨老五上山,為上清觀和金刀門討一個公道說法。”
方一說完,便有人帶頭喊了上山,眾人再也不等,一起向山上奔去,個個勢如猛虎一般。
韓淶玉話裡話外,已經認定了玄清觀就是凶手,實在殺人誅心!
玄清觀中,無為真人自接到了拜帖,心裡便咯噔一下,心想來的好快。
本是接到雲陽宗的密報,說他們明日才到,不成想今日便來了,顯然是來者不善。
無為趕忙叫塵羽將門人都召集了起來,眾門人也是義憤填膺。
如若此今是魔道來攻,大家夥拚個你死我活,但既然都是武林同道,又為何這般不留情面?
無為真人讓眾人都到了山門前的八卦台站妥,塵雲卻也非去不可,本是要將他留在驚鴻居,但塵雲卻說:“泰山上來的這些人妄稱名門正派,這晌分明是興師問罪哪裡是前來辯駁,我即是玄清觀弟子,怎能畏首畏尾屈與眾弟子之後?”
現今玄清觀所有還活著的人,此時都跟在了無為真人身後,一人不落都到了在八卦台。
大家夥肅身而立,恭候那些個英雄好漢上得山來!
韓淶玉等人方過了落劍坡,便見著無為真人站在最前,眾玄清弟子站在無為的身後,卻只有七八十人。
眾人登山之時還在叫嚷,但當看到了無為真人卻都閉了嘴。
韓淶玉也放慢了步子,領著眾人來到八卦台前,韓淶玉一步躍上八卦台,其他幾個掌門也是上了八卦台,余下眾人則站在台下。
到了八卦台,韓淶玉便四下打量,顯然是在找什麽人,可看他的臉色,顯然沒有找到。
一時間韓淶玉也自覺有些失態,尷尬的笑了兩聲,上前一步,拱手道:“無為真人今日我等不請自來,擅闖崆峒實數無奈。
卻也是為了查一樁公案,還望真人休要見怪。”
無為真人聽後:“無量天尊,那日與韓掌門匆匆一別,不知韓掌門說的是哪一樁公案,竟是查到了玄清觀頭上?”
韓淶玉還沒有說話,這次確實泰然真人站出來。
泰然真人向無為真人施了一揖,也是先念了一句無量天尊。
“無為道兄,泰然這廂有禮!鄙師弟與金刀門的陳建州陳大俠,日前在長安城近郊遭賊人所害。
少陽門韓掌門,發了英雄帖,廣集天下英雄,來斷這一樁公案。
本也是想還我們一個公道還江湖一分清明,但現今卻有證據指到了道兄這裡。
我們本是不敢來擾,這事卻還牽扯了萬仙樓的夏掌門與穆仁義穆大俠了,不得以才來到玄清觀,事關幾家清譽,還望道兄海涵。”
無為真人對泰然真人態度便緩和許多,泰然真人乃是泰山上清觀的觀主,為人正直,又都是道門中人,自然要客氣些。
“原來是泰然師弟,咱們同屬道門中人,泰初師弟與陳建州大俠遇害一事,貧道也是心痛不已。
此事乃即與道門相乾,我本該是去到泰山出一份力,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但奈何玄清觀中中糟了變故,哎…全因無為執教無方…此事不提也罷。
今日既然眾位英雄說是有了證據,我玄清觀有了嫌疑,可不知證據何在?
我玄清觀自立派以來,皆是本分修道,怎會去做那魔道中事?
修道之人講究的是修身養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與上清觀和金刀門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怎會去做了害人的勾當?”
眾人覺得無為說的也是頗有道理,但韓淶玉心裡卻是一緊,心中暗想:“無為老道什麽意思?說什麽執教無方,難不成是那人敗露了不成?
也不對,如若那人敗露了,無為自然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與我對峙,那玄清觀究竟是出了什麽差錯?”
一時間韓淶玉也隻得硬著頭皮說道:“無為真人說的是,但是現在卻有了線索,若不然我們又怎會擅來崆峒山,再說現在這世道,都是人心都隔著肚皮。
我們來的路上還出了一樁大事,寒溟谷也是名門正宗,但雲陽宗的幾個弟子不還是被寒溟谷的徐達殺了?”
此話一出台下眾人又覺得韓淶玉說的也是頗有道理,一切都是空口無憑,不管是什麽事情那還是要講真憑實據的。
但有些人卻皺起了眉頭,覺得韓掌門也忒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些。
尤其是賈晧越發的反感這老頭,他覺得韓淶玉開英雄會,像是非得要挑些事才算完。
韓淶玉接著說道:“泰然真人說的不假,咱們既是來了崆峒山,那自是有些證據的,泰初真人與陳建州大俠的屍身都是長生殿流蘇仙子所驗,其中不會有差,當然大家夥也是不會冤枉了好人。”
塵羽已然要發作,韓淶玉話裡話外早已認定玄清觀便是凶手,無為真人卻是攔住了塵羽等一眾義憤門眾。
無為真人看了看流蘇仙子拱手說道:“仙子別來無恙,如是仙子驗的屍首,找了證據,那貧道自是無話可說!
不過還請仙子能將其中證據說了出來,貧道方能心服口服。”
再看流蘇仙子此時竟甚是尷尬,天下都知玄清觀與長生殿不合,但那也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
流蘇仙子便是當年長生殿挽辭聖女的師姐,當年塵雲與挽辭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如若不是因為那檔子事情,說不得現在長生殿的掌門便不是她,而是她師妹挽辭。
多年前聽挽辭同她講玄清觀時流蘇仙子便知道玄清觀絕非奸佞之派,今次的事情流蘇仙子也是就事論事,從未曾想過要詰難玄清觀。
當著天下英雄實得說出實情,流蘇仙子向無為真人說道:“真人我也是根據,兩人的死況方才才推斷的,請真人勿怪。”接著便將先前的推斷說了一遍。
眾人聽完流蘇仙子所言,卻是萬仙樓的夏掌門先跳了出來,怎呼一聲:“弄啥來,上月俺在河南平頂山未曾下過山,如若大家夥不相信,可以去平頂山打聽打聽。
上月冬至三日,俺是親自為百姓施了三天地粥,平頂山離著長安有一千多裡地,俺可能嘞,從平頂山能一劍殺到了長安城?
若不是要當面對峙,大過年的俺又來這崆峒山受這鳥氣?”操持著一口豫嗆,說完氣便不再多言。
話糙理不糙,這就是最有力的不在場證據。
泰初真人與陳建州兩人卻是在冬至前一天才遭的害,夏掌門若想要殺人,那得會分身之術才成,若不然就是馭劍千裡,取人性命,可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不可能的。
萬仙樓的夏掌門說完當即便沒了嫌疑。
雲南穆家的穆仁義便又站了出來說道:“大家夥都知道我們穆家雖無門無派,但卻是江湖世家,在下胞弟與泰初真人,陳建州大俠都是萬字頭下的門客。
既然今日萬字頭的朋友也來了,那穆某人就想問一句萬字頭的朋友,梅山三位大俠,平日裡我胞弟與泰然真人與還有陳建州大俠之間可有間隙不和?”
說著看向人群尋那梅山三俊,但卻沒有看著。
穆仁義便又大聲說道:“不知梅山三位大俠可否在當場?”
這才聽到人群中有人喊道:“在這呢在這呢!”
就見八卦台下的人群中擠出了三人,這三人便是梅山三俊,長得竟一般的模樣。
雖叫三俊但這三人身高許有六尺上下,頭大身小,便像幾個大頭娃娃,三人皆是穿著一樣的土黃色長袍。
別看梅山三俊生得這般的模樣,可謂人不可貌相,三人身上的功夫卻是沒人敢去小瞧。
三兄弟一向同進同出,梅老大專取敵人首級,梅老二專攻敵人上盤, 梅老三則專攻下盤,不管敵人是一人還是十人,三兄弟那都是並肩子上。
動起手來就好像是一人生了六腿六臂一般著實難纏,這三人長相雖殘,心智卻是不殘,生成這般模樣卻是偏偏又愛慕虛榮,最恨別人取笑了他們。
便不大願意在大庭廣眾之下登台上面,故沒有上的八卦台。
三人一躍上了八卦台,還未曾開口,尹子陌竟噗的一聲笑了。
她不曾行走江湖,確實不知道旁人見了這梅山三俊連正眼都不敢去瞧,誰又敢笑。
青竹趕忙的將子陌向後拉了拉,梅山三俊臉色一紅,是聽到了有人在取笑他們。
三人撇頭看向子陌怒目而視,但在天下英雄面前發作,豈不更叫人恥笑。當下便憋紅了臉,當是沒有聽見。
此人三兄弟在八卦台,眾人實在是分不清楚,哪個是梅老大,誰又是老二老三。
只等其中一人抱拳說話,眾人才知道這說話之人定是梅老大,錯不了。
只見梅老大清了清嗓門:“今次泰初真人與建州遇害,我們萬字頭也一直在找真凶。不瞞諸位我等即同在萬字頭門下當差,大家夥自也是同門師兄弟一般。”
說著看向穆仁義,繼續說道:“仁傑兄弟同泰初真人還有建州凶的關系一向最是要好,尤其是與建州,平日裡總也形影不離。
這次兩人遇害,仁傑也最是傷心了,若說是穆家的人做的,我們是怎的也不會相信的。”
說完看向穆仁義,穆仁義向著梅山三俊拱了拱手,算是答謝方才三人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