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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劍鳴》第7章 君子不器
  春申鎮臨海,本就氣候宜人,而明德山莊又是學子匯聚之地,環境安逸,景色更是一絕。可謂是山明水秀,霞蔚雲蒸,處之其中宛如身在世外桃源。不知不覺,張翊已在這每日書聲琅琅的山莊裡度過八年。

  今日,張翊如同往常一樣,早早的便起床了,不過卻未去書堂讀書,並非是張翊偷了懶,而是與往常不同,昨日大師兄沈念卿便已吩咐下來,今日掌門要帶大家下山遊玩,放松心境,也長長見識。

  其實對於張翊來說,談不上如何興奮,因為普通院內弟子平時不得隨意下山,如要下山需跟師尊稟告,準了方可出去。而張翊壓根便不是正式的南院弟子,許多規矩便與他無效了…

  雖說張翊把自己當做南院弟子,平時稱呼沈念卿師兄,喊顏陌掌門師伯,但南宮治卻不收他為弟子,也不讓他喊師父,只是說他一生從不收徒弟,也絕不會收徒弟。而南宮治雖不收張翊為弟子,卻對他傾囊相授,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因此,張翊便一直喊南宮治為先生。

  張翊收拾完畢出門後,便看到遠處庭院沈念卿那筆直的身形,張翊快步走去躬身行禮,然後起身微笑道:“果然還是大師兄來得早啊。”沈念卿微微還禮,上前摸摸張翊的頭,笑著說道:“我也不過剛來的。”

  只見張翊退身一步,隨後正色道:“大師兄,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沈念卿見張翊神色嚴肅,想來定是有什麽要緊的事,便正身收斂神色,緩緩說道:“小師弟但說無妨。”

  張翊見沈念卿如此正式,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聽他說道:“大師兄,以後能不能別摸我頭,我也不是小孩子啦!”沈念卿一愣,隨後笑道:“就這件事?當然可以。”

  張翊又說道:“還有,大師兄,你能不能不要說什麽話都這麽正式,那一舉一動怪古板的,難怪師兄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是一個人單著...”沈念卿聽的這話也不惱,反倒哈哈大笑道:“小師弟說的極是。”

  只見遠處走來的南宮治嘿嘿的笑著,邊走邊說道:“翊兒,這你可說錯了。這外頭被你師兄這溫文爾雅的氣質迷倒的少女不計其數,只是你師兄自己不屑去瞧而已。”沈念卿無奈搖頭,說道:“子叔師叔就莫要取笑我了。”

  這時南宮治見到掌門師兄顏陌向這邊走來,當下咳嗽聲,板著臉說道:“翊兒,以後可不許跟你大師兄開玩笑,這麽沒大沒小的。”張翊這些年來早已習慣,當下便神色嚴肅,躬身說道:“謹記先生的話。”

  只聽得顏陌冷哼一聲道:“再過幾年,翊兒恐怕要讓你帶壞了。”其實顏陌心中卻明白,張翊的經歷與別人不同,如果說天下只有一個人能將他教導的極好,那這個人一定是南宮治了。

  南宮治仍是板著臉說道:“師兄教訓的是。”嘴上雖這麽說,卻背著顏陌向張翊眨了眨眼睛,看的張翊想笑卻不敢笑。此後不久,眾弟子陸陸續續到來,顏陌等人便帶他們下山去了。

  眾人行至半路,只聽得顏陌說道:“子卿,你帶師弟們去逛逛,我和你師叔就不陪你們了。”沈念卿恭敬回道:“弟子遵命。”沈念卿說罷,便帶著眾位師弟前去。

  南宮治雙手插袖,笑眯眯的對顏陌說道:“師兄,你是怕這群小家夥和你一起,心下放不開吧?要我說你啊,平時別總板著個臉。以前師父還在的時候,你這個大師兄就還有幾分笑臉,現在做了掌門,那真是見你一笑,

如登天難嘍!”  只聽顏陌說道:“身為掌門,當以身為表,說說笑笑威嚴何在?要不你來當當?”南宮治聽聞此話,連連擺手道:“可饒了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一項不喜歡這諸多事務了。”

  掌門不在,眾人都紛紛松了口氣,沈念卿雖為大師兄,但平日裡性子極好,與人說話也總是面帶笑意,在瑣碎小事上從不發脾氣,所以師弟們在這個師兄面前,便沒什麽拘束感了。

  沈念卿帶著眾位師弟已在鎮子中轉了半個多時辰,忽然聽到一個師弟說道:“那邊的雕刻好精致啊。”眾人聞聲,皆向那邊瞧去,只見那人桌面上擺放著各種動物雕刻,栩栩如生,那手藝人手中正拿個刻刀,在現場做工,如此一來,倒吸引了幾人在一旁圍觀。

  沈念卿心下一動,隨即微笑,對眾位師弟說道:“你們說,這人刀工極好,生意也極好,對此可有什麽想說的?”

  眾人聽聞,只聽得其中一人說道:“此人專注於雕刻,手藝之好,其背後努力毋庸置疑,由此可見,若要成事,非能朝夕之間。且聖人有雲:‘今夫弈之為數,小數也;不專心致志,則不得矣。’,學有所成後,做事也要專心致志,不能心不在焉。”說話之人正是沈念卿的五師弟子冉,於今年開春剛剛及冠。

  沈念卿聽聞,笑著點了點頭,尚未言語,便聽三師弟子申說道:“如果此生隻專注於做一件事,那麽定能做的極好。所以這做事學藝,當要學會專一。”

  沈念卿聽聞,笑了笑道:“子申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時只聽一十五六歲模樣的師弟說道:“那也不然,你瞧大師兄,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劍術又好,由此可見,也並不是隻學一種本領才能學得好。”

  先前說話的子申笑道:“可你我不是大師兄啊,連師父都說,大師兄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另一個師弟又說道:“可張翊也都做的很好,儒家六藝,同齡人中他都學的最好了。”

  子申聞言,轉身向張翊執禮道:“小師弟當然也很令人敬佩。”張翊當下趕忙回禮道:“師兄謬讚了,師弟這點學識,不值一提。”

  沈念卿聽聞,眯起眼睛笑了笑,聲音柔和道:“小師弟,你也不用自謙。對於他們爭辯之事,你覺得如何?”

  張翊想了想,緩緩答道:“聖賢有雲:‘君子不器。’修身踐行集道德仁義於一身,明達天地萬物,文武兼具,通才達識,不能如單一器具一般,局限於一技一藝。”

  沈念卿聽聞此言,收斂神色,心中對張翊的答案甚是滿意,不過也不多說什麽,只是緩緩點頭道:“很好,然也!”沈念卿此人就是如此,似乎天下大事沒有什麽能讓他驚訝半分,而且平時與人和善,說話也不多說,但開口總能說出關鍵的話,可以說是將先賢所說的‘敏於事,慎於言’做的極好了。

  眾人在前遊玩,顏陌和南宮治二人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二人內力何其深厚,弟子們的言語當然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南宮治嘿嘿笑道:“翊兒這孩子如何?”

  顏陌開口答道:“如果一個人隻專注於雕刻或者砍柴,固然能將其做的很好,但最終也只能是一個器。如果又能對別的事務有所關心並有相關見解,乃君子之始。有了見解和判斷,在遵循自身良知和勇氣,去做事情,便不會因為隻了解一把刀的知識,而被別人當做一把刀去使用。因此聰明的人,往往不會把自己變成一個器具,隻做固定的事。”

  南宮治笑了笑,繼續插著袖子道:“是啊,他小小年紀便能有此認知,並也照此做的很好,殊為不易。學而不思則罔,有些小家夥學習了知識,卻不加以思考運用,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只見南宮治忽然轉頭嘿嘿笑道:“師兄,你瞧翊兒這孩子,如此看來,還是我的眼光好啊。”顏陌撇了撇嘴道:“那你為何不收他為弟子?”

  其實顏陌是很希望南宮治能收張翊為弟子的。南宮治此人年輕時也曾意氣風發,只不過當年一件事後,整個人大變了個樣,整日這般除了在自己面前能嚴肅一些,平日裡便嘻嘻哈哈沒個正形。並且這些年都未曾娶妻,也從不收取弟子,顏陌心想,倘若如此下去,恐怕師弟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南宮治搖了搖頭道:“咱們南院規矩甚多,倘若太平盛世,我南院之教化固然是好,可如今這世道,入我南院,反而要束手束腳了。”

  顏陌瞥了南宮治一眼,悠悠說道:“可我見張翊這小子喊你先生的時候,你心裡高興地緊嘛。”南宮治聽聞此言,直笑的合不攏嘴,隨即歎了口氣,說道:“這小子知書達理罷了,我這一身本事傳授與他,便不至於死了帶進黃土了。如此一來,是不是我的弟子,倒也無所謂了。”

  嘴上雖如此說,但心裡卻不如此輕松,非不願收張翊為弟子,而是不能也不敢如此!心想至此,南宮治歎了口氣,轉身對顏陌行禮道:“師兄,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去了。”

  這些年的師兄弟,顏陌對南宮治還是極其了解的,當下陌擺了擺手,也不再言語。看著這些弟子,顏陌搖了搖頭,雖然想起一人,眼前一亮,隨後搖了搖頭,暗歎可惜…

  沈念卿臨近傍晚,方才帶眾位師弟回山,眾人三三兩兩散去。張翊正往回走著,忽的眼前一亮,隨後面帶笑意大步走去。臨近前邊等待之人,張翊笑道:“王兄,怎麽有空在此候著啊?”

  那人尚未回答,便聽得路過的南院弟子接話道:“他怎會沒空,來咱南院幾年,讀書什麽的從來都是墊底,張師弟,你覺得這種人會有什麽忙的?哈哈哈...”

  張翊皺了皺眉頭,臉上有怒色顯現,剛要發作說些什麽,只聽那人說道:“張兄,無妨的。”張翊聽到他的言語,冷哼一聲,這才作罷。

  此人名叫王乾,比起張翊年長幾歲,也不是南院的入門弟子,只是來南院學習的學生而已。王乾還是比較奇怪的一個人,用他的話來說,道理不是用來聽的,而是用來做的,倘若做不到,懂與不懂便沒什麽不同。每有辯論,他所說言語,隻說自己能做到的,因此考核成績經常不理想,但他自己卻不以為意。就這麽個一個人,整個南院有很多弟子嘲笑他,不過,他卻是張翊在南院除了大師兄外,唯一的一個朋友了,因為此人從不作偽,還很貼近張翊的父親所說的那句‘言行一致’了。

  王乾向張翊拱了拱手,說道:“張兄,在下是來請辭的。”張翊一愣,忙問道:“這是為何,難道是因為這些人的言語,讓王兄不舒服麽?”

  王乾聽聞此言,哈哈大笑道:“我豈會在意這些言語?來,咱們邊走邊說。”只聽王乾說道:“我離開此地,實是因為此地不適合我,儒家教化只能律己,不能禦人,此道非我所願。我在這裡幾年了,修心已久,是時候出去尋找我自己的路了。”

  說道此時,二人已行至王乾的住處,王乾停下腳步,轉頭對張翊笑嘻嘻說道:“張兄,你且先等我一會兒。”說罷,不等張翊說話,便匆匆進屋去了。

  隻不一會,就瞧見王乾拎著兩個小壺出來,只見他左右瞧了瞧,然後將其中一個遞給張翊說道:“來,陪我喝酒。”張翊此時不過十四歲,照南院的規矩,弟子未曾及冠,是不準許喝酒的。

  當下張翊連連搖頭說道:“不行,這要是給發現, 定要罰我了。”王乾翻了個白眼,管他作什麽,這就當是給我的送行酒,再說了,我不是南院正式弟子,你也不是,咱們也不算犯了規矩。

  張翊本就不想拒絕,聽王乾如此一說,眼睛一亮,忙說道:“沒錯沒錯,如此說來確實不算犯了規矩。”當即接過王乾遞過來的酒壺。

  王乾年紀稍長幾歲,倒也偷摸著喝過幾次酒了,張翊卻是從來沒喝過酒,當下二人碰了一下,王乾大喝一口,道了一聲:“好!”張翊見狀,也跟著學樣,一口酒下去,可還沒下肚,便臉有些許漲紅,急忙張口道:“好辣!”

  一旁的王乾瞧著,哈哈大笑道:“你這模樣,哪裡像個男子漢大丈夫!”隨後又跟張翊碰了一下,這次張翊學乖了,只是抿了一小口。王乾瞧他如此,也不勉強,反倒是張翊心中犯嘀咕,酒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喝的...

  第二日清晨,張翊迷迷糊糊起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大亮,心下一咯噔,暗道糟糕,昨夜迷迷糊糊的,這下怕是要過了早讀了。當下趕忙奔去書堂,只見大家坐的整整齊齊,眼下卻是遲到了。張翊進入書堂,瞧見今天是先生南宮治授課,而不是掌門,頓時松了口氣。

  只聽南宮治說道:“張翊,今日遲到,罰你將論語抄十遍。”張翊聽聞此言,心中暗苦,不過想著還好先生不知道我昨晚喝酒了。

  其實南宮治只是假裝不知,昨晚瞧見這兩個孩子偷著喝酒,好像自己與師兄弟們小時候一般,因此非但沒有前去製止,看到張翊一口酒辣的臉色漲紅,還偷著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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