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邊有一個小洞穴,牽馬擋著洞口,便可暫避山裡的涼風。
沒等天際有光,已有鳥兒叫鳴,三人抖擻精神,雖然仍舊漆黑一片,但此刻的安靜卻讓人平和,好朋友在一起更是世間能得的饋贈。
正是靜候金光引路,雲際稍紅,三人牽著馬慢慢走著,等來到道口處,礫石鋪成的小道已經泛白。
揚蹄打破四處的寂靜,通往留縣的路並不寬敞,如斯清晨陌路上也就只有他們三人獨行。
急馳了一整天,留縣已現眼前,雖說只是縣卻不比一般的城小,環山之下,特殊盤地地型,不知是山間的霧氣還是人家的炊煙,留縣若隱若現如仙境般的存在。
一路黃花,片片田埂,從山野走近留縣城,文明的足跡越發明顯,與皇城徐東城相比,她是另一類繁榮,這種繁榮是人與野和諧的共存。
花莫說:“這個於愷是個聰明人。”
張傑說:“嗯,絕對認同,舍朝堂而入民之天堂,不侍權貴而從自然脈搏。”
薛雲生說:“這個家夥是看破朝爭而歸野,不知是否願意再回從前的日子。”
花莫說:“我們趕快把信送到吧,讓這個聰明人做自己的選擇。”
縣城裡路不寬敞三人牽馬走過,人頭擁擁,笑語陣陣。
依魏王的地址來到一處院子,與都城的官宅模樣大相徑庭,這裡雅致不張揚,迎門的是一年輕人,仔細聽得來意,回薛雲生道:“我家老爺出門到鄉裡會友。”
花莫問道:“何時將歸?”
“去時沒交代下來,老爺樂從心向,並無時限。”
薛雲生出示太子玉牌,坦言道:“我們從徐東城來,有要事見於老先生,懇請指示老先生去處,我們恐怕要去打擾他老人家了。”
年輕人似識得這面玉牌,鞠躬重禮相告。
薛雲生謝道:“無需多禮,我們只是信使,老先生從其心向,我等無從約束。”
年輕人再回禮詳述老人去向。
走出院子,三人很是惆悵,魏王的事情火急,這個老先生鄉裡會友開心了,住個十天八天也正常。
薛雲生說:“乘著天還未黑,我與花莫去找這個於愷,前方戰事緊迫,這個老玩童山裡悠哉悠哉轉上半個月也可能。張傑就在這縣城裡找個客棧住下來等吧,免得無緣錯過,另外魏王交代我們要小心,我們不可無視,雖然一路無事,還是要處處小心,張傑在這裡也起保護作用,不知道淮王方面會有什麽動作。”
張傑送兩人出城,前方縣城大門竟人聲鼎沸,擠得人馬不過。
見前路不行,還有人不停往前方擠,薛雲生心裡叫急,拉著前面過來一小夥問道:“前方何事,難道是縣太爺來巡防。”
小夥興奮的回道:“縣太爺有什麽好看的,是寧可迪黎來了、寧可迪黎來了。”
“寧可迪黎何人?”花莫問道。
小夥奇怪的看了一眼花莫,說道:“姑娘從哪裡來,竟不識寧可黎迪,她是當下最有名的歌姬,長居於巨野城奏藝,今天居然來到我們留縣,許多人爭相來迎,希望有幸一睹其芳容。”
花莫說:“我們不知是走什麽運,都城裡被一活神仙堵了路,今天在留縣給一歌姬堵了路。”
薛雲生說:“你有所不知了,這個寧可迪黎美若花仙、聲如鶯歌,聲名在外,公子官人皆以能近聽其唱演為榮。”
花莫回道:“真煩人,如此神仙怎麽跑到鄉下來了,
上次我們擠破頭還是見不著那個傳說的神人,這回是被迫湊上這個熱鬧,希望趕快讓出道來。” 轉身時已不見張傑身影,薛雲生叫喚花莫道:“我們趕快出城,不用擔心張傑,他會看好自己來。”
她知道張傑長年孤身江湖,比自己生存能力更強,怎會不能照顧自己,只是三人初自相聚以來就有一的特殊的相互凝聚感,女孩子感受尤強。
花莫眼睛搜索四周未見張傑,隻好跟著薛雲生擠道走出城門。
駐足道上,四下川流不息,張傑想只能自己找個地方落腳。突然聽見有人朝自己大叫讓道,張傑轉身見兩騎人馬衝著自己方向來,同時路上行人已經匆忙讓開。
張傑引馬讓開,心想著那家官人好大排場,兩騎人馬闊步開路,緊接著一兩馬車擦身而過,一陣風起,掀起馬車側簾子,車內一張側臉乍現,一張完美的剪影,張傑已然被驚豔,車上的人似乎也發覺車旁馬背上俊俏的俠影,靈珠轉動眼角流光,四目交投。
一騎呆呆的立在道上,一群人緊緊的跟著前面的馬車,張傑不知前方何方神聖,不像是官人公主也不像富家千金,低頭一笑,連自己也是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倩影,又何怪其他人的愛慕之意呢。
前方一家客棧,離於愷的院子不遠,雖然外頭不顯氣派,但裡頭環境清幽,雅致不凡。
趕了一整天路,人疲馬乏,張傑找了張桌子坐一,溫一壺酒,兩個小菜,愜意小酌。吃著吃著,氣場有點不對,一股殺氣徒生,而且正往這邊靠近。
張傑看是真是餓了,筷子沒停,那方桌另外三人位置已經坐進了陌生人,人陌生這股氣他已經不陌生。
哐的一聲響,刀鞘敲到桌子上的聲音,似發出一聲警告。
來人似乎也是肚子空空,正是張傑嘴巴刷刷嚼著響的同時,對面傳來了腸胃咕咕響。
張傑滿足的摸著肚皮,抬頭看著盯著自己的一雙眼睛,眼睛狹長,引人注目的是兩條花白的眉毛。
張傑問道:“你認識我嗎?”
白眉回道:“我不認識你,只是有人認識你。”
“他讓你來找我?”
“可以這樣說吧。”
“有像已經讓別人來找過我了。”
“那是他不夠盡責,明明沒找著卻說找到了。”
“說謊不好,你會怎樣對待說謊的人?”
“讓他不再有說謊的機會,你好像見過我這麽做吧,不然也不會明知故問。”
“那我問些別的吧,我是飯飽酒足了,你打算做些什麽?”
白眉看向靠著桌子的長劍,說道:“聽說你的劍快,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快。”
本是一句挑釁味道十足的話,張傑的頭卻轉向了別處,這不止是一種無禮,簡直就是無視,白眉氣頭一下子上來,卻也壓了回去。
一股幽香飄了進來,全然不曉得是怎麽進來的,有攝人的感覺。
白眉左右兩人不若而同的轉過身去,兩名女子走進客棧,靜逸而幽雅的舉止,加上美若梨花的容貌讓人神往。
兩名女子身後,一名女子隨之步入,輕紗遮臉,卻無法蓋住那一股神韻,突然有人驚呼:“寧可迪黎,天啊,是寧可迪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