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帶頭殺出一條血路,薛雲生擋在於愷身前,於愷身子後緊緊貼著個李科圖,整個人頭都鑽進於愷腋下,花莫等人後方力拒來犯之敵。
現場哀鳴遍地,血泊粘腳,亂作一團的人爭相逃命,互相踩踏,殺人者無憐生命,慘狀觸目驚心。
張傑見寧可等舞者從舞台後端退出,必有出路,於是引眾人隨著殺入。
退出舞台,來到台後,數名樂工也已伏屍,再出台後過道門,出到一處小內院,也有斑斑血漬,可見刀客早已潛入。
前方有刀劍錚響,伴有慘叫之聲,張傑心頭一緊,料是寧可迪黎一夥正是遭遇戰。
薛雲生喊道:“張傑,去吧,這裡我們能應付。”
張傑回頭報以感激之意,延一條長廊急風趕去。
數名刀客也穿出走道,許繼年守著道口血劍狂舞,薛雲生看懂他是據要道之口,一夫之勇可敵眾,連忙衝上前去,重刀巧劍璧合,道口內殺敵無數,同時喊著:“花莫你等守著於大人。”
果然沒過多久,見道口被死守,刀客從屋簷上掠過,花莫雙劍翻飛擊落數人,於啟年今天是見識了天外有天,眼前這些人劍法利索,無一人在己之下,也是拚了命護守左右。
張傑一路狂奔,劍化流星,擋路者只見劍光難見身影已赴黃泉。
前方刀劍錚錚,轉角處寧可迪黎一行被圍得無處進退,這回不是來追星的,是來納命的。
剛才刺客是針對太守甚至是於愷,可為什麽要圍殺一個歌姬?
刺客瘋狂圍殺,可迪黎身邊護衛一個個接連倒下,只剩兩人也是遍體鱗傷勉強支撐。
突然一個缺口殺破,見張傑劍氣流雲突入重圍,寧可迪黎瞬間淚奔,甚至忘卻了恐懼,是一種釋懷,生死已在度外。
刺客正殺得眼紅時,突來天外飛仙,數人陸續倒下。
一個灰衣蒙面者舉刀示意,十多人成扇型重整旗鼓。
一把柳葉刀,奇特的是其細長而渾厚,非常見的單刀而非軍刀,張傑好似在哪裡見過,道:“何人光天化日下殺人,報個名來好讓我送你上路。”
“好劍法,可惜了,過個三五年可成大器。”刀者回道。
“像你這樣成殺人之器?”
“你也殺人吧,怎麽知道所為幾何?”
“我知道為何,你也知道,只是殺百姓、女人,你能有什麽高尚的理由?”
“螻蟻不足惜,有些人不該活。”
“只有地下的判官能做判定,你不是,充其量只是別人手中的走狗,連螻蟻都算不上。”
“那你可知道你身後的女人是個什麽人?”
張傑真是被問住了,他才感覺到自己是陷入了一種莫明的情感旋渦,這個歌姬究竟是什麽人,身邊會有武功高強的護衛,還有眼前這群非得置其於死地的人。
張傑沒接上話,刀者也沒準備再說什麽,口舌之爭已過,這時候是刀劍上見真章的時候。
一步踏前,其他人自覺的警戒著,這人要單殺張傑,這是江湖客的一種特有的欲望驅使,一個能給自己帶來欲望的對手難得,匹敵對臨,快意殺戮,這是一種無上的追求,甚至感受在生死之上。
刀者起勢,殺氣頓生,張傑眼神一亮,拋開腦海的疑慮,高手對陣豈能讓對方亂神,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寧可迪黎是什麽人?不重要,他見過她的雙瞳,惡人不會有如此清澈的雙眸。
刀如銳矛,直刺而入,
非使刀者慣常,未及,突作重劈。 張傑慣用的西風鶴羽寸間走過,刀者重劈下竟能再掃、刺,並沒退卻,刀者也始料不及,隻覺劍氣來襲,劍如遊龍,近身有佔優。
刀者也不退,誓與同歸之勢,凝聚在刀上渾厚的功力格掃,逼對手退劍。
不退,輕盈一躍,借刀勢點足,一記靈猴掛葉,數天前才見識的一記絕活,白眉手中的劍使出時讓張傑心中讚歎不已,心中劍一直在思量著,也許這正是張傑少話的原因吧,他的心中只有劍。
劍已至眉心,刀者大駭,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此般修為,刀已遠身,碎踏而退,再全力回刀劃出一力牆,已保證對手無法再追劍。
逃命一擊自然力道萬鈞,張傑劍氣凝聚一擊撞擊並發,連地面石磚都劃裂開來。
兩人不讓到巨力撞擊,皆退三步才止住身子。
刀者一顆汗珠滑落,險遭致命一擊,張傑也萬萬沒想到對方竟能全身以退。
萬萬沒想到的當然還有刀者,如此劍法在江湖上該有名號,憑自己的江湖閱歷且無法對號入座,此子何人?
如此駭人的殺戮應已驚動巡府,況且太守也在場,很快大批捕快兵士將湧來,本應快速完成的刺殺任務硬是橫生枝節,突如其來的高手攔路,前面這年輕人成了眼中釘。
時不我予,放下心頭的高傲,刀者一揮手,身邊的人再次蜂擁而上,這些人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張傑也得分心應付,刀者在後面窺視,一個機會,一擊必中的殺機。
刀者眼睛一亮,寧可迪黎的近衛已經多處掛彩戰力大降,就靠張傑硬是護著,成了他不可回旋硬傷,機會將臨,提刀在手,準備結束這場意料之外的糾纏。
機會是看到了,但時間也是在耗著,威脅同時也就會逼近。
背脊一陣涼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刀者是老辣的獵人。
回過頭去,薛雲生把寶刀靠在肩上,從容的樣子,但殺氣側漏。
刀者頭嗡的一震,哪裡又來一個硬手,他想把做情報工作的剁成肉泥,這幾個橫生枝節的人本就不在名冊之上,而且早該在留縣結束掉,事情是這樣安排的,事情也是這樣出意外的。
“十對一不仗義吧,你還等著撿現成?”薛雲生道。
一個前輩級的刀客聽著一年輕人訓道的話,剛平複了少許的心一下冒起火來,話沒錯,只是沒法回了,隻好以刀回應,以血雪恥,於是刀一橫,鋒刃還透著腥血。
薛雲生卻把頭一扭,對著一旁許繼年說道:“這把刀有印象吧。”
許繼年聚睛一睹,道:“唔,見過,還把我的劍打飛。”
正是當日在都城道上罔顧人命的快騎上的刀,不日不見其貌,今天依舊是蒙著面,在巨野城上再遇,以刀識人,江湖上本來隻認刀不識人。
一如薛雲生當初所說,不是莽夫,而是道上的老手,不管是莽夫還是老薑,歹毒之心依舊。
“今天我替你把他的刀打飛。”薛雲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