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不遠處有一片湖泊,湖邊有一間新修建的樓閣,不但門戶緊閉,更無一道窗戶。盡管只是一間臨時避光的靜室,但飛簷走脊、雕梁畫棟,還是用了心思來建造。
苟豈走到門邊,低聲道:“峰主。”
裡面傳出莫愁的聲音:“你怎麽就出來了,伏羲步練成了嗎?”
苟豈道:“練成了。”
這話一出,身旁的董陽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他,不明白他怎麽敢在師長面前撒謊。
莫愁道:“好,你進來吧。”
咯吱一聲,大門應聲而開。此刻尚是午夜時分,倒不怕光線透入。
“兄弟,自求多福吧。”董陽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苟豈笑了笑,走進樓閣中。
莫愁正在一個蒲團上打坐,這時緩緩睜眼,說道:“既然練成,試演幾步給我看看。”
“是。”苟豈依言施展伏羲步,在靜室中走了一圈,但見他腳步左歪右斜,明明三步的距離,卻似乎隻用了兩步就走到,宛如縮地成寸一般。
莫愁緩緩點頭,“還真會了……倒是小看了你,這門輕功,我自己都花了半個月才練成,你竟然只花了十天。”
苟豈笑道:“十天半個月,那也差不多。”
莫愁搖頭道:“大不相同,我修習時已是煉氣境,六識敏銳、神識清明,自然學得快。而你未曾築基,尚且快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那就全是靠天賦了。”
苟豈心道:原來境界提升了還有這等好處……他問道:“仙姑,如今我身法已練成,咱們何時回山?”
莫愁道:“看時辰,不久就要天亮,此刻動身有些冒險,索性再留一日,等明天日落後再走吧。”
“也好。”
……
是夜,兩人就在這間靜室中度過,如同在玉霄峰石洞中一樣,兩人各自看書、互不打擾。
苟豈沒閑著,為了保持敏銳的數字思維,他又翻出一本《數獨精選一百題》,打印出來練習。
做了幾頁題,他忽然又突發奇想:伏羲步的根基無非是“三階幻方”,那如果用“四階幻方”的思路來化用身法,能不能將這門輕功改良得更加厲害?
他越想越覺得有趣,從書庫中翻出了一些相關的數學書,開始研究起來。
……
直到次日中午,他才打了個哈欠,合上了書。
經過一場天馬行空的頭腦風暴,他還真琢磨出了不少東西。
理論上來講,用“四階幻方”進行改良完全可行,但計算量更大,對大腦會有不小的負擔,而好處也很明顯,身法卸力的上限將大大提升。
出於興趣,他將這一套理論的實現方法細細構思了出來。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鳥叫聲,緊接著,仿佛發生了輕微的地震,桌椅、蒲團、青燈……俱都微微震顫起來。
“怎麽回事……”
異動過後,苟豈霍然起身,但又有些無措,此刻是正午時分,外面必定是一片驕陽,絕不可打開大門查看,否則會傷害到莫愁。
莫愁神色一凜:“不對勁,我察覺到一股妖氣。”
很快,外面又響起了一陣擂鼓聲,與此同時,一道震徹天地的渾厚笑聲響起:“司馬老兒,讓你獻幾個徒兒來打牙祭都不肯,那就莫怪老牛滅了你觀星閣!”
司馬壽憤怒道:“金牛怪,我觀星閣一向與你積雷山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攻我山門?”
“哈哈哈,
不過是想嘗嘗修道之人的皮肉,與凡人有何不同。” 他們的對話聲響徹天際,靜室中的兩人聽得一清二楚。
苟豈與莫愁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憂慮。兩人萬萬想不到,在觀星閣僅客居十日,就遇上這等變故。
外面沉寂下來後,不等兩人商量,門外忽然傳來了司馬壽焦急的話語:“玉霄峰主,千萬救救貧道啊!”
莫愁沉聲道:“究竟怎麽回事,方才那妖魔是誰?”
“此地往西百裡,有一座積雷山,山上妖獸成群,這金牛怪正是積雷山的大王。往日它們一向規規矩矩,除了烹殺過往的百姓,也沒幹什麽出格的惡事,今日不知什麽緣故,竟然帶著一大群妖怪來攻打貧道的山門……”司馬壽慘然道,“求峰主施以援手, 否則觀星閣今日必然要滅門了。”
莫愁問:“那金牛怪是什麽修為。”
司馬壽連忙道:“地階。”
莫愁歎道:“你也知道我身中奇毒,見不得陽光,此刻正當晌午,我如何幫你退敵?貴派若能支撐到日落,我倒是可以出手,天黑後,區區金牛怪自然彈指可滅。”
司馬壽千恩萬謝道:“多謝峰主,貧道一定拚死保護這座樓閣周全!”
一陣腳步聲響起,外面人已離開。
苟豈沉聲道:“仙姑,這場變故來得蹊蹺,我懷疑,那頭金牛怪是衝著你來的。”
莫愁點點頭,“我也這麽想。”
“你說這群道士能撐到天黑嗎?”
莫愁沉默不語,忽然拿出一顆漆黑的圓珠,說道:“你拿好這顆‘燭龍眼’,倘若日落前敵人破門而入,此物能救我性命。”
“燭龍眼?”
苟豈接過,見這顆黑珠大如拳頭,觸感冰冷,上面遍布不規則的細紋,隱約還能看見瞳孔的輪廓,似乎真是一顆遠古神獸的眼珠……
“此物有何效用,既然能救你,為何交到我手中?”
莫愁解釋道:“你可聽說過,‘鍾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傳說中,燭龍光憑雙目,就能操縱黑夜白天,那是因為它的目光可以牽動太陽的光芒……你只需手持這顆燭龍眼,就能幫我把太陽光線牽引到別處,即你身處之地為白晝,別處則為黑夜。”
苟豈隱約明白了,大概是類似於避雷針的原理,像引走雷電一樣,將太陽光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