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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與阿遠》19章 吃點葷菜
  晨曦已經照透了濃霧,天眼見著大亮了起來。阿阮眯著眼睛望望太陽升起的方向,對小福子說:“時間不多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你晚回去一個多時辰,可想好了怎麽應對?”

  小福子使勁兒點點頭:“總有些夥計趁著出來采買置辦些私人的東西或辦些私事兒耽誤了時辰,又或故意閑逛逛逃了回去幹活兒的時間,這些幌子我們自有一套應對上面。”

  “那就好。”阿阮瞟了一眼四周,早市上的人很多,到處都升騰著食物熱水的白色霧氣,來往穿梭的人群和熱氣騰騰的攤位把角落裡的阿阮和小福子埋了個結實,從遠處幾乎看不到,高處幾個屋頂阿阮也掃了一圈,除了日頭初生在坡瓦屋頂上映出的耀眼光斑什麽也沒有。

  “應該還睡著……那個討厭的尾巴……”阿阮心裡估摸著,那藥勁兒一時半會兒過不去。自己這麽一個常吃的人都得睡到日上三竿,給平常人吃估計一口氣兒睡到晌午都有可能。

  說句實話那小廝的易容功夫和輕功都不錯,阿阮幾次假裝不經意地瞟都沒有發現那人的行蹤。怪不得這小廝雖平日裡腦子不是很靈光似的,林老爺還都一直帶在身邊,這人的確是個有那麽仨瓜倆棗的本事的。

  不過易容這種事情,對阿阮來說沒有什麽用。明面兒上這小廝成天到晚地在阿阮屋裡和林老爺書房之間跑腿兒回話,阿阮對他的腳步聲早就熟悉得很。暗地裡那麽不遠不近地跟著,阿阮只需要故意走到個稍稍空曠安靜些的地方就能馬上辨認出這個腳步聲。

  辨認出來容易,甩掉需要費點兒心思。關鍵是得甩得自然,不能撒丫子跑,讓人家覺察出來故意在甩開人家。這小廝得了林老爺的指令,每天也不用做別的,明裡暗裡跟著阿阮就行。手頭上可用的東西有限,阿阮隻好物盡其用,把林老爺給他的頭暈藥丸攢了三天,磨成了粉末一次全都下到了那小廝晚上的茶飯裡。為了嘗不出來苦味兒,每個碗、碟、杯子裡面各放一點兒。下藥這種事情,阿阮還是很輕車熟路的,把自己的至親都能差點兒下毒害死了。

  為了讓那小廝心無顧慮地盡情睡到晌午,阿阮先給他演示了四五天。每天不到日上三竿絕不動彈,就跟睡死過去了似的。這小廝也是個有意思的呆子,一開始的兩天還不適應阿阮這種晝伏式睡眠法,害怕阿阮一早晨出門自己錯過了跟蹤,總是清晨時分就在阿阮房子門口轉悠,好幾個時辰聽不到屋裡的動靜,還趴在阿阮窗戶上偷偷往裡瞅,阿阮就翻個身背衝著窗戶拉上被子在被窩裡憋著笑。賴床這種事情,在十二樓時就是阿阮獨有的天分,整個十二樓裡阿阮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到了晌午起不起床還要取決於午飯是什麽,有時候阿阮問阿遠,午飯是什麽,阿遠逗他,白粥白粥,你睡吧,然後阿阮一睜眼,就看到阿遠留了一桌子啃完的雞鴨魚肉骨頭。

  就這樣到了第三天,小廝也撐不住了,不在阿阮門口轉悠了,只要午飯前看到阿阮出了房門伸懶腰就行。到了第四五天,阿阮晚上還拉著小廝一起聊天,混熟了似的,一口氣兒聊到子時將近。阿阮聊天就天南海北地胡扯,左一句右一句地問小九長小九短,這小廝聊天就不似阿阮那麽輕松,需要勞心費神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說幾分留幾分都得斟酌,聊到了子時就已經筋疲力盡,若再加上那讓人犯迷糊的藥,一口氣兒也能睡到第二天午飯。

  這會子小廝肯定正在做夢,而且做夢也想不到,

阿阮竟天不亮就從後窗翻出去跑到這集市上來了。  阿阮歪頭想了想,回去的路上腳底下加快點兒的話說不定趁著小廝沒醒自己還能補個回籠覺。

  先把正事兒辦完吧,成天想著睡……阿阮為自己這不爭氣的想法又搖搖頭。

  “小福子我問你,你可否把那大夫幫我約出來問幾句話?不能去你家裡,給你惹麻煩,最好在個茶樓飯店什麽不惹眼的地方。”

  小福子撓撓頭:“我這裡當然好說,只是這大夫得了九爺的叮囑,除非九爺親自吩咐,否則誰都不見。”

  “你去傳話也不見?”阿阮追問。

  “這就是九爺千萬叮囑的,怕就怕樓裡的管雜事兒的人發現治咳疾這事情,逼著我去把大夫誆出來問話,所以特地說了,除了九爺親自說要見,其他的人,包括我,約到哪兒都不答應,誰知道背後有沒有人逼迫威脅誆騙,就算是跟著我到了我家裡也絕對不能說一個字的真實情況。”

  “阿遠說給你找個可信的大夫…….果真竟如此可信……”阿阮皺著眉苦笑。

  這阿遠做事兒就是穩妥……上了鎖似的,鎖得這會子自己都打不開。

  “你剛才說除非阿遠親自吩咐見面,怎麽個親自法兒?”阿阮忽然來了主意似的盯著小福子問:“親口吩咐算一個,親筆吩咐算不算?”

  “當然也算了!九爺經常不方便來,都是傳個字條兒托我帶去。”小福子也一拍腦袋想到了什麽似的:“對啊!十二爺您不是說您寫字兒都是九爺教的嗎?想來筆跡應該很像吧!”

  哪裡是很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原來阿遠上的鎖,都給自己留著鑰匙呢……

  阿阮就近找了家商鋪,借了筆墨和帳本上撕下的一小條兒紙。提筆之際,阿阮轉頭問小福子:“阿遠寫的字條兒是什麽字體?”

  “……字體?”小福子撓撓頭。

  “一筆一劃的還是連著的?”

  “一筆一劃的。”小福子說完想了想,又點點頭確認。

  .

  想來應該也是,阿遠在十二樓裡用的一直都是一手小行草,在外面留字條兒謹慎起見應該會換一種字體。樓裡的人只知道阿遠的小行草沉穩端潤,清逸無比,卻不知阿遠最好看的是那一手用筆精到,典雅俊秀的小楷。小時候阿阮讀書認不出上面的字兒,阿遠就細心地用小楷一筆一劃謄寫好了給阿阮教,把阿阮一度縱得只看阿遠謄寫過的書籍文章。

  .

  寫好了字條兒塞給小福子,阿阮問:“大夫下一次什麽時候去你家?”

  “每個月時間都是定的,再有三天就該來了。”小福子將字條卷成個細細的小卷兒塞進懷裡。

  “那四日之後,還是這個時間,我還在那個街角等你。若我沒來,你等滿了半個時辰就走,第五日再來,第六日再來。若連著三日我都不出現,那你也就不用等了。”阿阮望望已經大亮了的街市,對小福子說:“我必須得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萬事小心,我等你回話。”說著把荷包裡的銀子都倒出來塞進小福子的手裡:“拿去使勁兒用,我這裡吃穿用度都有人管。”

  “怎麽可能對您那麽好?您不是說壞人一直盯著您管著您嗎?”小福子不想收,想把銀子放回阿阮手裡。在小福子的世界裡,九爺和十二爺都是好人,對他們不好的就都是壞人。

  “是真的。”阿阮推開小福子的手。“快走吧。”

  反正的確是真的,用什麽換的就不知道了……阿阮看著小福子的背影很勉強地笑了一下。用命?用阿遠?還是當個物件兒供人使?反正看這大方的出價,換出去的應該也很多。不知道最後還能不能找零錢似的留下幾天風雨飄搖的零散日子。

  .

  午飯時分,小廝在阿阮門口執著地敲門:

  “十二爺,您還不起來嗎?到了用午膳的時間了。”

  阿阮順手拿起枕頭就往門上砸過去。

  他是真的有起床氣……這會子剛躺下開始他的回籠覺……

  “您別惱啊,您前幾天說天天吃素受不了,今兒廚房專門給您做了蝦元子、蓮房魚包、酒蒸雞。”

  沉默了一會兒,小廝聽到房間裡面的人問:“小九吃的是同樣的嗎?”

  “雖不同樣,但也是雞鴨魚肉都不會少。”小廝貼在門上聽著動靜。

  裡面有翻身起床的聲音。“那就過半個時辰端到我屋裡來吧。順便捎來壺好酒。”

  “要好酒哦不要糊弄,好不好的我可是可以嘗出來的!”小廝轉身前聽阿阮又加了一句。

  廳堂裡小廝正拿著個食盒往裡一碟一碟地裝菜。

  林老爺在另一桌坐著,桌上都是些精致的素菜,見不到丁點油水。

  “這十二爺果真是年輕,天天睡到這晌午,午飯前能起來就已經算是早起了,能睡能吃,非要吃葷菜……”小廝裝完了菜蓋上食盒,湊到了林老爺跟前兒回話。

  林老爺點點頭,琢磨著什麽似的慢悠悠地說:“嗜睡是正常的,能吃也是好事,前些日子身子虧欠太多,補上去了我用著也順手。吩咐廚房,每天都加幾道葷菜。除了這些瑣事,你盯著他可有異動?”

  小廝哈著腰搖搖頭:“按您的吩咐我易了容遠遠地跟著,他也沒什麽覺察。平時跟我也聊天,話裡話外都是打探九爺的消息,呃,我自然是很有分寸的。”

  “嗯……”林老爺點點頭。“他既然打聽,你就悠著跟他說,也免得他自己去查。別說到要緊的就行。只要讓他覺得,小九是活的,好的,在咱們手裡的就行。”

  小廝邊點頭邊給林老爺續上一杯茶:“除此之外,每天吃過午飯就已經過晌午了,下午有時候出去逛逛,要麽在林子裡,要麽就在書院外的山上,估摸著是在到處尋九爺的所在。沒什麽特殊接觸的人。晚飯後又在房裡寫字兒看書。”

  “讓他尋去吧,小九也不在這書院。你說看書寫字兒,什麽書什麽字兒?”林老爺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也沒添置新書,無非就是他屋裡原有的那幾本雜書,字兒麽,小的倒是給您順出來了一頁。”小廝邊說便從懷裡往外掏。

  林老爺瞪了他一眼道:“淨瞎鬧!讓你盯著就行了,你這樣帶出來, 他不得發現嗎?跟小九的人也這樣,你們怎麽都一個德行。”

  小廝忙擺手道:“不會不會,十二爺寫完了字兒都是把紙一揉就扔了,我拿的是他扔了的廢紙。不像老爺您那樣有學問,一頁一頁整好了留著。”說著就攤開了一張紙,果真是皺巴巴的……

  林老爺瞄了一眼。“這一手小行草倒是和小九的如出一轍。也不算是浪費了我的好紙。這內容上……也沒什麽,無非是抄的一些詩文。筆墨紙硯這些東西,他用完了就給他備齊,只要他乖乖聽話就行。”

  一旁的小廝忙不迭點頭:“吃穿用度一樣都沒虧他的,他心裡惦記著小九,自然得乖乖聽話。”

  林老爺擺擺手,小廝便拎著食盒退下了。

  林老爺從懷裡掏出另一張紙,那是伺候小九的人給他帶來的。疊放在桌上小十二那張皺巴巴的紙上,竟像一人的筆跡似的。

  小十二的紙上寫著:夜來攜手夢同遊,晨起盈巾淚莫收。

  小九的紙上寫著: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林老爺搖搖頭。這二人心有靈犀至此,成事之前必不能見面,若二人知道互為掣肘,恐怕都甘願一死了之共赴黃泉,攔都攔不住。

  除了那片竹林還繁茂地長著,一副不知人事更改的樣子,其余窗外諸景皆已是初冬的蕭條了,半點兒生機都看不到。阿阮又打開窗戶站在了冰冷的夜風中。不能吃那讓自己困倦的藥,這是他唯一在頭暈時保持些許清醒的辦法。

  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不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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