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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躬身前踏一步,手中長刀斬出,伴隨著刺入皮肉的悶響。這一瞬間的爆發力是驚人的,由下往上,一刀徑直刺穿了那血屍的肚子,刀刃旋轉間腥臭的屍液濺出。
這要是個人,五髒六腑都被絞爛了,可這血屍竟然還能動,沒有瞳孔的怪臉扭曲著,發出無聲的嘶吼。
伴隨著“吱吱”的怪聲,四周的牆壁縫隙裡穿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是向這裡湧來的屍鱉!
這血屍腦子裡果然有那東西。
小哥微微側耳,只聽身後凌亂的腳步聲遠去,看來是吳邪幾人跑遠了。
微松了口氣,小哥赤裸的手臂青筋暴起,驟然發力將刀身向前再送了幾分。
那血屍發出一聲極盡淒厲的慘叫,枯爪揮舞著抓住了刺入自己腹部的刀,血屍的皮根本不知道屍化成了什麽詭異的東西,竟沒有被劃破!
刀刃劃過牆壁,發出鐵石相擊的嗡鳴,洞穿血屍的腹部,隨前推的力道帶著那血屍退後了幾步,再度將其定在了牆上。
不行,不能再拖了。
小哥眼神一厲,一腳踩在牆壁上,身體高高躍起,同時反手握刀,向下一刺——
刀刃剜進那血屍的後頸,貫穿了整個脊柱。只見屍液飛濺,伴隨著粘稠的鮮血,灑落在地。
如此暴烈的一擊之下,刀刃摧毀性的力量將這血屍的脊椎斷成了幾段,神經被摧毀,抽去所有力量一般瞬間癱瘓,只有肢體還在反射性的抽搐著。
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愈發放肆起來,這裡的所有屍鱉,受血屍腦子裡那東西的召喚,都會聚集過來,將這個地方淹沒。
靠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小哥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墨青色的紋身勾勒出的火焰蔓延開來,繪成獸的模樣。
獅頭、鹿角,虎眼、麋身、龍鱗、牛尾,仰天長嘯,踏火焚風。
——麒麟。
將那血屍的頭顱斬下,小哥隨手撕下腰間破爛的襯衣拭去刀身上殘留的鮮血和屍液,拎著血屍腦袋站了起來。
身上的麒麟紋身隨著小哥的動作舒展開,動起來一般,稀薄的光流淌著,為之渡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此時的甬道裡已擠滿密密麻麻的屍鱉,卻只是圍城一圈,像是在忌憚著什麽似的,竟不敢靠近半步。
“咯,咯……”
嘴唇微動,小哥再度發出了那怪異的聲音。
一時間,所有蜂擁而來的屍鱉都動了起來,如潮水般退開,甬道縫隙處不知何時布滿的藤蔓亦聞風而動。
而隨著屍鱉群行動間,先前在那水道中響起的詭異鈴音也悄然而至。
藤蔓開道,屍鱉引路。
伴隨著隱秘的鈴音,一路延伸到更加黑暗的甬道更深處去,獨留一盞礦燈,明明滅滅還在原地閃爍著。
這鈴聲有禍人心智之效。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坑洞之中,屹立的巨樹遮天蔽日,只有稀疏的月光在樹影間散落,多了幾分靜謐的詭譎。
提在手中的血屍頭顱隨小哥走動間,粘稠如膠液的血滴落一路。
坑洞周圍是天心岩建成的圍廊,從祭祀台,一直通到九頭蛇柏的樹乾。
走入圍廊,周圍的鬼手藤退去,清出道路。
愈發清晰的鈴音如同就在腦海中震鳴一般。小哥抬手抹去唇角溢出的鮮血,看向四面的洞壁,那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除了方便鬼手藤和屍鱉活動外,還有擴音的功能。
硬要比喻的話,這裡由無數排簫包圍起來,只要特點頻率的聲波一響,就會應發共鳴。而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這個發聲器的中心。
聲波的效果不是最好的,卻是傳導最密集的地方。
而這由青銅鈴鐺引起的共振,惑人心神,輕則引人入夢,重則令人瘋魔。
必須得快點,不然就算是他,時間一長也會被困在這裡。
小哥踏上石階,隨著他的走近,台階之上的玉台並排躺著的兩具屍體在鈴音的召喚中“醒”了過來。如提線木偶般站立起來,徑直跪在小哥面前,
“吾王。”
這聲音並不是從古屍口中傳出的,倒像是直接在腦海中震鳴。空曠的回蕩在耳畔,尋不到蹤跡,亦沒有回應。
眼神迷離了一瞬,小哥停下步子,恍惚間想起了什麽。
這是千年前宿命的遺音,只是迎回的,卻以不是當初之人。
——人心難測。
魯殤王,鐵面生。
好一個偷梁換柱,雀佔鳩巢。
只是機關算盡,終究敵不過歲月無情滄海桑田。
站在玉台前,小哥提起那血屍的頭顱,任由粘稠如膠液的血滴落在玉台之上,滲透下去,在玉台之中,延展出極細的血線, 繪成奇巧的紋路。
魚龍遊曳惡鬼猙獰,正是鬼璽的模樣。
找到了。
鬼璽現形之後,機擴聲響起,只見石台沉下,玉色從邊緣開始褪去,向中間的鬼璽凝聚,而整個玉台則變得通透如鏡。
突然,石壁那邊傳來動靜,一人驚叫著被九頭蛇柏的藤蔓拉了下來。看體型,正是那個摸金的胖子。
小哥抬起頭,瞥了一眼石壁,看向一處孔洞。
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那人的模樣,滿是驚異與恐懼。
——吳三省。
果然,他們還是走到了這裡。
這時,又聽數聲驚叫,原來是吳邪也被鬼手藤扯了下來,被倒吊在樹枝間,昏迷了過去。
“咯,咯……”
小哥收回目光,嘴唇微動間,詭異的怪聲再度傳出“王命”。
——阻止他們。
空靈的鈴音倏然間嘈雜了起來,就像無數小鬼在竊竊私語,又像是是頌吟什麽。
石壁上的空洞中,吳三省和潘子的目光突然渙散開來,已然失去了神智。
這些人會暫時的陷入幻境中去,在鬼璽被取出來之前,暫時是安全的。
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任由鈴音響下去,所有人,都得死。
驀然間,那青眼狐屍突然轉過頭去,而倒掛在樹上的吳邪,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淺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狐屍的青色眼珠,已然失去了神智。
糟糕!
這時又聽一聲怪叫,原來是那胖子也摔了下來,竟徑直摔在那青眼狐屍身上,將其壓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