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永昌郡,是中原最西邊的疆域,秦川則是永昌的郡城。
今天的秦川城比起以往熱鬧多了,因為從寅時開始。
永昌的兩大府兵鎮懷安沃野,就不斷有驛使進入秦川城。
搞得守城門的士卒緊張兮兮的,還以為有西狄犯邊了。
但看著那些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驛使,守城士卒也知事情挺嚴重的,便連忙讓他們進城了。
結果那些驛使,一撥跑到西郊街的趙家,一撥跑到山水街的何家。
最後一撥進城的人,守城士卒也都認識,大名鼎鼎的趙家大供奉,劈掛門掌教江映文!
永昌郡這是要變天啊?
那些守城士卒內心惶惶不安。
...
山水街,何府,書房。
何家當今家主何甲先,一生隻娶一人為妻,那便是顧靜柔。
當年顧靜柔生大女兒的時候,由於遭到兵禍驚嚇差點難產,從此落下了病根,再度懷孩子可能會危及性命。
何甲先心疼妻子,一直沒有再要孩子,但是為了鞏固家主之位。
十四年前,顧靜柔不聽何甲先勸阻,仍執意為他懷有一子。
所幸的是後來母子平安。
那個孩子就是現在何家的嫡子長孫,何啟亮。
因為是老來得子,何啟亮自幼被家裡人都寵壞了,所有人都對他言聽計從。
但何啟亮唯獨對姐姐何清嫿言聽計,非常喜歡姐姐,也樂意聽姐姐的話。
否則何啟亮又豈會遠赴漠北,受盡風塵之苦。
由於何啟亮的出生,顧靜柔的身子雖無大礙,但仍是頗為虛弱。
何甲先為了能好好陪著妻子,便逐漸把家族的生意,都交給了何清嫿打理。
何清嫿自幼備受父母寵愛,而且聰明伶俐,讀書寫字、琴棋書畫,無不精通。
更讓何甲先驚奇的是,自家女兒對算術方面特別敏感,是個經商的天才,所以一直都把她帶在身邊。
自幼耳濡目染下,何清嫿展現出令人驚豔的經商才能。
不僅把家族的酒坊生意,經營到中原各地,還把生意做到了漠北王庭去了。
現在何家商隊的生意,基本都是何清嫿在管理了。
由於各地商隊歸期將近,何清嫿處理事務,一不小心就處理到深夜。
也正因如此,何清嫿才第一時間知道,沃野鎮的府兵被調動了!
而且是供奉高建,拿了弟弟何啟亮的隨身玉佩,到府兵營調動了兩個旅的兵卒,前往懷安鎮。
要知道一個旅五百士兵,五旅既為一師,在涼州六鎮府兵也就三軍左右的兵力。
這突然就糾結一千將士,去到同為府兵營的懷安鎮,這是要造反啊?
好在高建講明了情況,說是他們商隊經過懷安鎮,遭到了趙氏兄弟的惡意刁難。
為了防止對方狗急跳牆,大少爺才命令他到沃野鎮調兵前去救援。
何清嫿細細聽了從沃野趕來驛使的情況說明,她沉思了一會,先是吩咐身邊丫鬟,去主屋通報家主。
然後何清嫿令神色疲倦的驛使先去後屋休息,緊接著又派出跟著驛使前來的護院,讓他去知會一下馬崗堡的堡主。
請顧堡主不要輕舉妄動,一切事情都交由何家去處理。
處理完這一切後,何清嫿才松了口氣,美如畫卷的秀臉寫滿了倦意。
片刻。
一個沉穩的身影走進了書房。
“清清,
為父都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老是熬夜去處理生意上的問題,錢是掙不完的,你的身體健康最為重要。” 何清嫿看著已年過四十的父親,隻掛了一件披風便匆匆趕來。
她輕輕笑道:“不礙事的,爹爹。女兒已經習慣了。”
何甲先也不問原因,只是歎了口氣道:“這些年來真的是難為清清了,都怪爹爹不中用,讓女兒受累了。”
何清嫿搖了搖頭道:“這麽多年了,要不是爹爹一直忍受別人的流言蜚語,默默陪在母親身邊照顧她、呵護她,娘又怎麽會活到如今呢。”
聞言何甲先露出溫柔的笑容:“小柔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為了她,這何家家主不當也罷。只是為了你姐弟二人日後的生活,才讓清清你受委屈了。”
何清嫿頓時有些無語,這父親怎麽還衝著她秀恩愛來了?
“咳咳。”何甲先頗為尷尬,一時沒控制好情緒,他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這麽晚你喊為父過來,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何清嫿把府兵調動的事情說了後,便苦笑一聲道:“小亮去了一趟漠北,反而是越玩越大了。”
“這趙家兩位公子也真是的,小亮年紀小不懂事,他們怎麽還跟著一起鬧?”
歎了口氣,她繼續說道。
“雖說因一些小事鬧翻臉了, 但是小亮從小就跟他們玩在一起,他們就不能念點舊情麽。”
提到趙家那兩個混小子,何甲先一肚子的氣:“老趙家那倆混球要不是出言不遜,咱家小亮能夠跟他倆翻臉?”
說著何甲先一臉嫌棄:“就他倆還想娶咱家的寶貝閨女,做夢去吧!”
何清嫿哭笑不得道:“爹爹。這時候說這事幹嘛?重要的是要怎樣,才能不把事情鬧大。否則消息傳到朝廷上,縱橫爺爺不知道會不會寫信訓斥我呢。”
何甲先滿不在乎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縱橫家那丫頭我看就挺好的,結成親家不就好了。”
聽到這,何清嫿微微蹙眉:“爹爹可不好亂點鴛鴦譜,雖說甘露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她的年紀...”
“害,女大三抱金磚嘛。”何甲先擺擺手道:“說起來清清你的年齡也不小了,該找個合適的,早點給爹娘抱孫子吧。”
何清嫿扶額,嬌嗔道:“爹爹,我們在說正經事呀。”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怎麽就不正經了?”何甲先理所當然道。
何清嫿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說:“要不我親自去一趟懷安吧,事情拖得越久,就越發難以收拾手尾。”
“放心吧,閨女。”何甲先一臉篤定道,“要不了多久,吳士斌那老家夥該登門拜訪了。”
何清嫿沉吟片刻道:“趙叔叔能來一起商量,確實會好一些,不如我派人去請他來吧。”
篤篤。
這時,書房外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