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亮的月光順著窗戶流進了吳崇文的客房,照到了一連修煉了數個時辰的少年身上。極靜思動,他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準備到甲板上吹吹風,賞賞月。
當他拉開門內的插銷準備伸手開門時,隱隱約約聽到了外面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少年眉頭一挑,連忙停止了手上動作,重新將插銷放了下去。
將耳朵緊緊的貼在門板上,吳崇文屏住呼吸,努力想要聽清楚門外的人在說什麽。數十個呼吸後,他停止了竊聽的行為,輕輕皺起了眉頭,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內容是什麽,但也判斷出了一些情況——外面是兩個人,似乎在極力的壓低聲音,但還是能判斷出是在爭吵。
吳崇文在房內來回的踱步,低頭沉思,嘴裡喃喃道:“兩個人,兩個人,啊!對了,”忽然他一拍額頭想起了一件事。
下午,當他站在甲板上等船開動時,曾經有兩個結伴而行的人引起過他的注意力。那兩個人皆是瘦高個,青布短衫,腰間挎著短刀,面容消瘦看起來還有些相似之處,應該是兄弟倆。他們上了船之後一直左顧右盼,不時還湊到一起竊竊私語。當時他就覺得奇怪,但見船家都放他們上來了,也就沒有多說什麽。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兩人就住在他的斜對門。
這艘船上,哪怕是最便宜的房間,無論到何處,起步就是五兩銀子。像他們兩個這樣裝扮的普通百姓,無論是出去做工,探親還是其他的事,估計也是舍不得花這些錢的。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來坐船的,吳崇文理清了思路,頓時冷笑一聲:“我跟這些人還真是有緣分啊!”
假設他的想法成立的話,還有一個問題是那兩個人做了案之後怎麽逃走呢?船上自然是有守衛的,只是不能進艙內打擾,不然那些富商也不會放心的坐這條船,人數的話據他白天看到的應該不低於二十個,雖說都算不得什麽高手,但在蛇木縣這個地方夠用了。
忽然,地板上的月光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連忙走到窗邊,比了比高度,摸了摸邊框,還打開探頭出去看了看。
當吳崇文將身子從窗外收進來時,臉上已經帶胸有成竹的笑容。此時離他發現怪異也不過百多個呼吸的時間。
當他再次把耳朵貼到門板上的時候,外面卻已經沒有了說話的聲音了。低頭看了看門內的木插銷,它的結構是門和門框上都有一個凹形的木框,框上也有突出的木片遮擋,裡面是一個一寸見方的長木棍,可以從左右兩邊抽出,以此來開關門。
想要從外面打開的話,硬闖為了動靜太大了,肯定是不行的。從門縫裡把插銷往上或往兩邊挪也不太現實。
那就只有鋸了,如果像他這樣的小房間,鋸木頭無論動作多小都有很大的可能被發現的。不過那些個富商的房間就不一樣了,據他白天看到的,除了臥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客廳,兩者間不光轉了方向還有屏風隔開的,觀景窗也更大一些。
以他的估計,兩個賊人的想法是先從插銷上下兩邊將插銷鋸斷或者鋸到可以直接撞開的程度,搶了東西直接從觀景窗跳到河裡。況且船一直在往前行進,等守衛搞清楚狀況,就算想跳下去追,也早就不是原來的地方了,江水茫茫,兩邊皆是無人的山野,如大海撈針,哪裡還尋的到呢?
吳崇文盡量用最小的動靜將插銷拉開,隨後低下身子緩緩把門拉開了一個極小的縫隙,剛好可以看到船艙中央的幾個大包房。只見兩道模模糊糊的黑影正蹲在一個房門口,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手臂正在來來回回的拉動著什麽。
看來我的想法完全正確,吳崇文暗中點頭,隨後關上了房門,走到了窗戶邊上。只見他把小半個身子探了出去,扭頭往上,長吸了一口氣後高聲喊道:“抓賊啊!有人偷東西啊!”
做完一切後他回到了床上,雙手枕頭靜靜等待著結果,同時也思考著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的漏洞。
那兩個賊子的房間離下到船艙的樓梯口是很近了,不太可能在守衛下來前躲回房間的。
至於這麽短的時間就把插銷鋸斷更是不可能的,船上的插銷都是蛇木縣的蛇木製成的,這種樹木的表皮長有蛇形的紋路由此得名,置地堅硬耐磨,是北地郡最好的木材來源。
門外漸漸響起了密集腳踏樓梯的聲音,隨後是高聲的呼喊,尖叫,搏鬥各等聲音種混雜在一起。過了好一會兒,噪聲漸漸平息,人們交談,爭論的聲音開始出現,數量越來越多,吳崇文也假裝出門混入了他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