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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書河山》三 公子欲劍
  昨日東都城裡有大戲,夜裡瓶花插燭,各處樓台水榭定然花光燈影、寶鼎浮香,皇城,又是一夜魚龍舞,只可惜老管家看得緊,蘇府闔門又早,自己不曾親見。

  今日早起,蘇錦看完幾本經注,再囫圇用過早食後,才驚覺窗外已經不知不覺開始起了風,黃了葉。

  秋風十裡,日日不同,客居東都,又事事如常。

  蘇少爺饒有興致取來紙筆,沉吟間抖了抖長袖,而後身體微微前傾,垂首翹臀的美姿初初一現,筆墨便在風紙生宣上徐徐綻開,一筆一畫、一字一句,好在常年匡正下來,顏筋柳骨不敢說,至少稱得上端莊。

  尚可尚可。

  望著這卷墨跡未乾的《憶江南》,蘇錦忍不住搖頭,既是書江南,自然應該雋秀俊逸,北人來寫,遠不如娘親,至於當年的南國大小姐為何落定去了北國邊鎮,娘親不說,自己也忘了問。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阿奴一邊搗藥,一邊湊到窗前歪著腦袋念,過後拍須溜馬稱讚說:“少爺出口成章、潑墨如畫,這詞,填得真好!”心想,才情這等事玄之又玄,而所謂天賦異稟,說的,多半就是少爺這種不九死一生患過一場腦疾不開最後一竅的人,豔羨不來。

  柳城郡有條白狼水,不遠便是彩泉寺。

  那彩泉寺自前朝時開山門、立香火,足足鼎盛了數百年。記得少爺暴病那年,夫人特意去吃齋祈過福,請來佛像供在龕上。

  此事說來也怪,打那之後,蘇家少爺沒幾日就下得床來,還仿佛開竅得了悟,治學研經、書畫琴棋,幾乎樣樣不落……阿奴不禁感懷,少爺能有今日的成就,夫人她在天有靈若是見了,該欣慰才是。

  阿奴本是雁門棄兒。

  十余年前,殺千刀的北蠻人越過塞圍,燒殺搶掠了雁門諸郡,雁門遺孤自此流落得到處都是,大多都成了城牆下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乞兒和勾欄裡的歌舞琴撫。

  撿他來時,蘇家夫人便給他起了乳名“棄奴”,既是時風下的上流雅趣,也是寄望著卑賤易養。

  蘇錦聽了讚,白皙的臉面微微一紅,咳嗽著推說道:“哪裡是少爺我寫得好,本就春暖花香、歲稔時康的好地方,春風一過江水白、十裡舫船滿樓招,風景自然步步如畫,我倒是覺得,錯過了昨夜皇城裡的熱鬧,寫得平淡了呀……”

  蘇四那老小子陰險,耳門外居然加了三把鎖!

  “少爺說的都對,這詩吟得更好,可惜了沒拿去蘭台海比比!”阿奴腆臉附和,反正江南他也不曾去過,隨少爺胡謅。

  “對有何用?”少爺撒氣道:“少爺要學劍!丈夫當學萬人敵,本該一書一劍,我若能如劍仙柳白眉一般,當先一劍,便是劈了你個阿諛奉承之徒!”

  阿奴呵呵傻笑,揉著腦門接嘴,“少爺想習武練劍,我看才是岔了路,打小十三叔讓我練來練去,盡是瞎折騰,也就誆我砍了十年柴,那劍放著生鏽,也不許我拔出來。”

  阿奴身材壯碩,常年背了個很江湖氣的白狐皮囊,既是幫少爺背的筆囊,也是自己的劍囊,裡頭,裝著柄拄拐用的黝黑鈍劍。

  少爺作勢去拿劍,自然不會真劈,攏了攏長袖,轉身邁步走近案桌。

  今日又煮了茶,爐火裡添過幾卷別人搶破腦袋的所謂存世孤本,他輕咳兩聲靜靜等著水沸,繼而閉著眼睛長長一聞,汩汩的熱氣裡飄出陣陣清澀的茶香。這般鴻儒大作煮出來的茶水每日喝它幾壺,

果然醒神解乏,嘴裡的藥苦自然也會淡一點。  小時候那蘇錦本就癡癡呆呆,足十歲那年,也規規矩矩害過一場大病,自此落下了病根需常年服藥,習不了武不說,早先幾年弱柳扶風,稍稍走動幾步便虛汗淋漓、後繼乏力。

  好在這六年裡,每日身體力行的效果著實不錯,例如坐得久了,時而四處走走,時而院子裡打打慢得能結蛛網的半吊子太極,身體雖還單薄,但肯定強健了不少。

  蘇錦能感覺得到,就連練字,年深日久堅持下來,也氣韻悠長了些,早夭的隱患,大約算是祛了。

  “喲~~錦弟這話在理,聽著不像腦袋被驢踢過,讀勞什子書?傻了不是,練劍多好!看誰不順眼就削誰,一劍下去人腦袋就給開了瓢!”

  “堂姐醒了?”

  蘇錦遞過茶水,笑道:“依堂姐言,堂弟連練劍都屈才,要砸人腦袋,拎板磚豈不是更趁手。”

  這堂姐一夜宿醉,天敞亮了才偷偷溜回來,也不敢回自個兒廂房,便來書樓大咧咧躺在了長椅上小憩。

  蘇離頭枕著手腕,輾轉兩下又脫了鞋把腳舒舒服服搭在案上,嗯哼兩聲睜眼才道:“錦弟可知,昨晚東都夜宴,那南衛有名劍士顧長秋也欣然赴會,還在蘭台海放言,五日後屏山以一劍約戰北燕萬劍,生死不論。”

  “顧長秋?很厲害?”主仆二人側耳去聽,江湖人行江湖事,一劍戰萬劍,一聽便是樁百年一遇的江湖大事,東都好,哪像以往在飲馬蕩,耳聞目睹的盡是家長裡短,能吹的牛還不夠下飯。

  “那是自然。”

  蘇離嘴角泛笑,仰著腦門又道:“那顧長秋練的可是生死劍,向死而生,有死無生,劍下少有活口,在南衛早已家喻戶曉,都說他是柳白眉第二,耐心磨礪幾年很有可能闖進劍閣九層。瓦山劍閣可曾聽過?想那劍仙柳白眉也隻堪堪移步八層,就不知是無意去闖還是力有不逮,而且,這顧長秋最近還得了月旦評王守道句‘一劍菊殘’的美譽。”

  “噗!”蘇錦長噴一口茶水,趕緊以袖掩面,忙說:“堂姐請茶!繼續繼續。”

  “呵呵,堂姐就喜歡看你這沒見識的樣子。”黃菊凌寒開,自有一股我花開後百花殺的氣勢,王守道讚他一劍菊殘,更是活脫脫把人拔高了一籌。蘇離蘭花指一點人額頭,又道:“話說顧長秋咱們可攀不上,你可知昨日除了這一劍菊殘,還生出兩件趣事?”

  二人搖頭,昨日哪有出過府,唯一聽到的大事,便是馬廄裡一匹尋常棗紅母馬誕下隻烏騅羔子,想來,個中倫理糾葛,也委實耐人尋味。

  “嘖嘖,一是公主逃婚,學聰明了些拉個嬤嬤頂包,自己找遍了皇城都沒被揪出來, 上次是水牢,上上次是畫舫,那妮子古靈精怪,也不知這趟又逃去了哪裡?”

  “又?”

  “是啊,東都誰人不知,咱們北燕的長公主怕嫁,這都三回不止了,要不是陛下寵愛,能再三有人敢娶才怪。說來那新駙馬也是倒霉,洞房花燭夜喜滋滋掀了回蓋頭,還被嚇得當場吐了半碗老血,府上嫌丟不起那臉,連夜把人送去了千裡外的東海郡遊學,聽說長得不賴,人模狗樣,喏,就你這種,可惜一樣讀書讀傻了。”

  堂姐起身,伸懶腰拍拍長裙,“走了!你這樓裡,除了書便是藥,酸腐難聞。”

  蘇錦翻眼笑笑,“不說有兩件趣事?”

  “噓!”堂姐左右虛看,低頭小聲道:“昨晚詩會,九王爺燕鎮河遇刺,聽說死了不少侍衛,九王爺腦袋也被人開了瓢,皇庭震怒,瞅著,今日城裡鐵定會翻個底朝天,不過這事與你我無關,昨晚只顧著飲酒,竟不知九賢王也在,可惜了,那死胖子珍藏的百花釀可算東都一絕!”

  “哦,忘了忘了,昨日我可是為了給你采買才出的府,隻怪偌大的東都,竟找不到適合錦弟的物件,罷了罷了,只能明日再去。娘親若是差人問起,堂弟可要想好了再作答。”

  堂姐信手扔了枚銅板在案上,大方擺手說道:“拿去買糖!”說完轉身下樓,沿路哼哼唧唧噴著酒氣。

  那銅錢在案桌上晃悠悠滾來滾去,少爺氣鼓鼓說:“阿奴!本少爺要練劍!”

  “好好好,練劍練劍!少爺,來來來,先把藥喝了,喝完了好練那大義滅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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