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屠蘇酒著實讓人皺了眉頭,不過好在其余菜品梅群的發揮都在水準之上。
接下來的膠牙餳和五辛盤,一者軟糯粘牙,一者辛爽甘甜,聽罕兒說做的比許多大廚役都要好。
飯過三巡,晌午也不提倡過多飲酒,幾人吃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吃了一塊膠牙餳後梅群突然盯著薑天房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卻一直嚼著不開口。
“你這是吃的太黏了張不了口?”薑天房問道。
梅群點點頭,費力的將膠牙餳咽下後對薑天房道:
“昨日,你們二人外出遊玩時有人來店裡找你,說是你和他約好了今日午後在凝露樓見面,可別忘了。”
“約你?什麽人?我怎麽不知道?”
原本安靜吃飯的罕兒一聽梅群所說,立馬瞪大眼睛盯著薑天房問道。
約我?午後?
薑天房心中也納悶,來京的兩天所遇所知複雜瑣碎,很多事情都被自己拋諸腦後,經過短暫一番思索後一個人的名字方才出現在腦中。
奎鐵生......
呀,自己怎麽把這件事忘了,還有一個彪形大漢和他的女兒在等著自己呢!
當時隨口說時,想著奎鐵生一個法曹,每天公務諸多想必事後就忘,誰成想記得這麽清楚。
還特意跑來提醒......
看著眼前罕兒緊盯著自己的雙眼,裡麵包含著認真和疑惑,想來自己準備去相親這事一定不能告訴她......女生吃起醋來可不好,萬一幾天不理自己可怎麽辦,還是要想個說辭蒙混過去才行。
“這個,是奎鐵生,京兆府的法曹,那天在漓池打蛟龍認識的......”
薑天房和養他成人的叔父一樣,一對自己親近的人撒謊就發虛,尤其直視對方的時候。
此刻的他說話磕磕絆絆,一點不像平時流利。
“奎鐵生?男的女的?”罕兒一見薑天房這麽不正常便步步緊逼,一雙大眼睛似乎要把他整個看穿。
罕兒在京時都是身居高位,並不知道奎鐵生是何許人也,一旁的盧姨卻是一聽這個名字便沒忍住笑起來。發覺自己笑的太大聲後連忙憋了回去,看著薑天房接下來如何應對。
一看盧姨的異常反應,罕兒更堅信了自己的直覺,懷疑的目光越來越近。
“哎呀,這奎鐵生奎鐵生,當,當然是個男的了,你不要想太多,他就是看我武藝高強,欣賞我,所以找我一起吃酒,沒什麽的......”薑天房攥緊的手下開始冒汗,只怕是再過一會兒就要徹底繃不住。
“真是我想太多?”罕兒稍微後退了一點。
“就是你想太多了!”薑天房看罕兒有所放松,也順著往下說。
“男的?”
“男的......”
“吃酒?”
“吃酒......”
“好吧,那到時候別喝太多。”罕兒側目,雖然眼中還有疑慮,卻也選擇相信了薑天房。
“嗯,謹遵罕兒所言,肯定不多喝。”
薑天房也松了口氣,暗道這種事情一次就好,同在乎的人撒謊真是比與人搏殺還要勞神費力。還好是混了過去,一會兒與奎鐵生和他女兒見一面,給個面子就立馬回來,免得夜長夢多生事端,自己都有罕兒了,怎麽還能在外們沾花惹草!
盧姨沒有見到薑天房露餡後的窘態,暗叫掃興,放下碗筷就叫梅群收桌。
梅群卻沒有如願,起身後停在原地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事。
薑天房暗叫不好想要阻攔,卻還是晚了一步,梅群的話已經出口。
“對了,那奎鐵生特別囑咐了讓你穿鮮豔一點,他女兒不喜歡穿著太素雅的人,還有......”
此話一出,之於薑天房猶如晴天霹靂,讓其一下就僵在了原地,一旁原本以為看不到好戲的盧姨則是一臉幸災樂禍。
“那個,罕兒你聽我解釋......”薑天房急忙開口打斷梅群。
“女的?還要穿她喜歡的?”罕兒質問。
“不是,我是被迫的,就是去走個過場......”
薑天房費力解釋著,卻被罕兒揚起下巴甩了個惡狠狠的眼神。
“你向我保證過,你不會對我說謊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向樓上房間走去。
“既然要瞞著我去見別的女孩,以後別找我了!”
“罕兒,罕兒!這......要不,一起去啊?”
對著樓上大聲喊,卻再得不到回應的薑天房,隻得失去生氣的癱坐在椅子上。將憤恨的眼神看向罪魁禍首梅群,梅群卻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聳聳肩,繼續收拾碗筷。
梅群、奎鐵生、還有那個素昧謀面的女子,你們可把我害慘了啊!
薑天房仰面呆望著房梁,面如死灰。
上一次惹得罕兒生氣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和好的,這次總不能再找幾個大漢來假裝打劫這裡,之後自己再來一出英雄救美吧,太難辦了。怪不得叔父總說女人生起氣來最可怕,尤其是吃醋,那更是連一點解釋的余地都沒有,只能去死皮賴臉的求饒才有一線生機。
現在怎麽辦,去還是不去?
要不就讓梅群幫忙傳話說自己昨夜喝的太多,今日實在起不來,推脫掉吧,可,就梅群這個嘴,實在讓人難以放心。
算了,還是先去向罕兒解釋吧,別的眼下都不重要了......
薑天房做好打算便準備起身,卻被盧姨按回了椅子上。
“想去找罕兒解釋,求她原諒你?”盧姨一臉抑製不住的笑意,顯然是看薑天房吃癟很開心。
不然呢,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嗎?
薑天房看著盧姨嘲笑的眼神,心裡真想把這句話大聲喊出來......這叔父到底是把盧姨怎麽了,身為一個長輩不幫忙調節就算了,現在還要跑過來說風涼話。
難不成,叔父是奪了這盧姨的貞操,然後始亂終棄?!
不會吧,叔父向來都是有色心沒色膽,不過,也說不定啊,誰知道那個人面獸心的家夥以前乾過什麽事。
一個前將軍在浪跡天涯的前一夜,對自己的青梅竹馬痛下毒手,這聽起來就很合理。
“你這小子,想什麽呢!”
盧姨一看眼前薑天房突然飄忽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肯定沒想什麽好事,用手指狠狠戳了下他額頭,道:
“你們叔侄二人,平時油腔滑調,等要真正派上用場的時候都跟咽喉塞了毛一樣,一句利索話都說不出,就你現在去和罕兒解釋,只怕是火上澆油,大半月都別想一起說話了。”
“那盧姨的意思是?”
“我去和罕兒說,你啊,相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