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人玩鬧一番過後,費任不自覺間痛感漸消,也不知道是身體狀態有所好轉,還是逐漸適應下來。
無需旁人攙扶,徑自起身來到桌前,開始猛攻早餐。
不過右臂的肌肉可能因為過度疲勞,盛起粥來顫顫巍巍的,往往還沒送到口中,便抖掉七七八八,和食堂大媽的手上功夫有得一拚!
這就樣,直到米粥變涼,費任這頓早餐還是沒能吃完。
尤兩手性格大大咧咧,根本沒有關注到這一點,而方鈈夏雖然有心幫忙,可又怕何息倪閑言碎語...
於是,費某人順利成為了這一波心理博弈的犧牲品...
“都醒了,吃著呢?”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費任梗梗著脖子艱難轉過身去,只見一名身著製服的警員,身姿筆挺的站在門前,手裡拿著隨行筆記,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年紀。雖然帶著眼鏡,卻難掩一身英氣,此刻正嘴角噙笑,不無爽朗的問道。
“來點?”費任亮出手中的杓子,鬼使神差的說出這麽一句。
只是右臂抖動的過於厲害,使用餐邀請看起來並沒有那麽真誠...
“不了,我剛吃過。”男警員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好的!”費任言罷轉過身,繼續用杓子舀起米粥,往口中艱難送去。
男警員也不見怪,緩緩走入病房內,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支圓珠筆,來到費任與何息倪兩個床位中間,淡淡道:“簡單了解一下情況。”
何息倪聞言點了點頭,在床前坐定。
費任則是快速喝了兩口粥,隨後緩緩將整個身體轉動過來,面向這位男警員,同樣點了點頭。
“你們昨晚為何在中華大飯店門前聚眾鬥毆?”男警員推了推眼鏡,整個人的氣質沉澱下來,莊重而又嚴肅的問道。
“不是聚眾鬥毆,是單方面尋釁。”費任對此重新做出了解讀。
“對方也受傷了,並且傷的可是不輕!”男警員搖了搖頭,顯然不認可他的一面之詞。
“我們只是自衛而已。”
“對方也是這套說辭。”
“我們只有四人人,不至於找十三個紋身大漢的麻煩吧...”費任無奈的聳了聳肩。
“如果單憑現場來看,你們這應該算是互毆。並且對方不是十三個人,而是十二個。”男警員飛速落筆,不時還抬頭打量眾人。
費任聞言大感困惑,心中暗暗納悶:“不是說好了十三太保嗎,怎麽就十二個人?難道是有漏網之魚,還是昨天人沒來全?”
何息倪舉了舉手。
“你說!”男警員自無不可,微微頷首以作回應。
何息倪摸了摸腫脹的左臉,解釋道:“實際上昨晚只有我和‘倪大紅’屬於互毆。其他人的情況還略有不同...”
“倪大紅是誰?”
“那個光頭!”
“他不是叫倪仇沙嗎?我看過他的證件。”
“這是他的江湖匪號!對外小弟都說他出手必見血,所以叫倪大紅。可誰又能想到,實際上是想打我個滿面桃花開~”何息倪說到此處不無感慨。
男警員聞言停筆,推了推眼鏡疑惑道:“你說啥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
“現在天色還早,我有的是時間。”
何息倪面露思考,整理思緒後答道:“我們兩個是年少結仇,屬於高中時期的遺留問題。其實我本人也沒有想到,
這麽多年了他還對此念念不忘。” “所以時隔二十多年後,你們又約了個架?”男警員聞言,臉上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何息倪連忙擺手:“不不不!純屬偶遇!一開始他沒認出,對我還挺尊敬的。”
“後來呢?”男警員來了興致。
“後來互通名號的時候出了問題,發現還有舊怨!在雙方公平、公正、公開的情況下,進行了一次男人之間的對決,也算友好切磋!”何息倪將自己的事情完全割裂出來。
“那不還是互毆嗎?”
“我倆是互毆,剩下的人可是在圍攻我這小兄弟!”何息倪這個時候想起了費任。
男警員擺了擺手,義正言辭道:“這是一回事,說到底還是你們雙方聚眾鬥毆。只不過對方人手比較多罷了!”
費任聞言坐不住了,顫顫巍巍的舉起右手。
“你說!”男警員轉換目標。
“兩回事!何哥與倪大紅互毆,那是他們的私人恩怨。但剩余的人圍攻我,與這二者恩怨無關,非常的莫名其妙,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到底是怎回事。”費任有所保留,並沒有將十三太保受人雇傭的事情說出來。
這是他的籌碼!
至於什麽時候揭底,就要看各方接下來的動作如何。
“沒想明白?這不就是單純的互毆局面嗎?你們四個是一夥的,連帶著被牽扯進去也算正常。”男警員完全會錯意,隻當費某人在撇清責任。
“不是互毆!他們自稱十三太保,我覺得有可能是黑社會!”
“十三太保?不是十二個人嗎?”
“對!我剛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有漏網之魚?”
“那應該是沒有,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對方十分配合,紛紛圍坐在地並無反抗,若是要跑,想必早都跑了。”男警員搖了搖頭,說出自己最直觀的判斷。
費任點了點頭,對此表示認可。
“你剛剛說對方是一個黑社會團體?”
“對!一個個紋龍畫虎的,打眼一瞧就不是好人!好人誰這麽打扮?”王阿姨第一定律,適用於任何情況。
“......可是據警方了解,這十二人都有正當職業,此前更是沒有留下過案底記錄,不像是掃黑除惡的目標啊!”男警員略顯無語,對於費某這種潑髒水的行為深表鄙夷。
“那些都是他們的副業,畢竟現在是法治社會,這一行也不好乾,為了混口飯吃,做做兼職可以理解!”費任設身處地的分析道。
“......”
尤兩手這個時候舉起手來。
“你說!”男警員有些跟不上前兩人的思路,期望能夠從面前這個憨厚男子處,尋求突破。
“我能夠證明他剛剛說的話,那倪大紅副業是賣腸粉的...之前還找我做過網站!”尤兩手言之鑿鑿。
“這也不能證明人家是黑社會啊...你們兩個認識?”
“認識!故事的起因還要從一次偶然說起,某個清晨我路過他們家的店面,被其中的招牌腸粉所深深吸引。一番攀談之下,發現倪大紅對互聯網行業興致頗高。”
“我承認當時有賣弄的心思,不由多說了兩句,哪成想對方信以為真,還外包給我一個網站!”
“因為我用的是模板站,將代碼複製過來就算完活,所以只收了500塊錢,價格極為公道!通過這事,我們倆也算結識,成了熟人。”
“可哪成想,對方竟然還與何哥有仇!”尤兩手一氣呵成,將自己的部分交代出來。
男警員眉頭緊鎖,沉吟半晌道:“等等!你說的這個事和案情有關系嗎?”
尤兩手認真回應:“有!畢竟這個事情我也有參與,因此還舍棄了後續的外包項目,怎麽也得把前因後果講明白。”
“既然你們兩個是熟人,那事發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出面阻止?”
“我出面了,對方特別尊敬我,但是面子沒有!”
男警員再次無語。
隨後鎮定道:“先停一停!雖然我的時間很多,但是咱們盡量挑重點,或者按照時間順序來講。東一句,西一句的,我很難理清脈絡...這樣,我先問第一個問題,你們四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在案發現場!”
“事情是這樣的,何哥這個人自打結婚以後摳搜的緊,天天在我這蹭吃蹭喝。今天正巧趕上高興事,就在中華大飯店做東,宴請費兄弟!”
“我一看這機會哪能錯過?”
“何哥的飯那是吃一頓少一頓,軟磨硬泡的硬生生跟來了,事情就是這樣。”尤兩手邏輯清晰,條理分明,事無巨細的交代出來,這是程序員的邏輯通病。
“你小子這話昧良心了!”何息倪聞言不大樂意。
這麽多人在場,怎麽還揭老底呢?
“何哥,你也知道我一向實事求是...”
“我這麽多年真是白帶你了,本來還想再培養培養,如今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別...”
男警員拍了拍手,打斷二者互動。隨後長舒了一口氣,看向靜站在床側的方鈈夏,輕聲道:“我問你答,其他人不要插話!”
費任、何息倪、尤兩手三人對視一眼,隨後乖乖點了點頭。
而在無人注意的隱蔽處,費任扯了扯方鈈夏衣角,並給對方打了個眼色。
方鈈夏微微眨眼,明白了其中深意。
隨即看向警員正色道:“您問。”
“昨天是你報的警?”
“是我。”
“你們四個是什麽關系?”
“同事關系,就職於故而科技網絡科技有限公司!”
男警員聞言踏實了不少,繼續問道:“你們什麽時間到達的中華大飯店,又是什麽時間出來的?”
“昨天大概七點鍾左右到達,何主管與尤組長因為預定包房,比我們來的早些。用餐結束大約在半夜12.20分左右,中華大飯店的經理可以證明這一點。”
“請詳述案發經過!”
“我們剛出飯店大門,便被對方團團圍住。眼見這群人來勢洶洶,何主管便上前搭話,誰知聊著聊著竟然發現仍有宿怨...後來場面就混亂起來...”
方鈈夏不緊不慢,將事情原委“簡明扼要”的闡述出來。
“...剩下的事情想必您已經知道了”
男警員點了點頭,他終於捋清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脈絡。
“你們三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嗎?”
費任再次舉手。
“你說!”
“這件事大概多久能結案,我還需要接受調查嗎?”顯然費任沒什麽補充的,而是還有些疑問。
“結案要看調查進度,我們會綜合對方的口供訊息,後續推動進程。你這邊依舊需要保持配合!”
“明白!我沒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