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不可能，不會的，不會的”何軍看了看，沒有了剛才的囂張。他害怕極了，眼神驚恐，大氣都不敢喘，能感覺到心跳的厲害，恐懼畏縮後退了幾步，在水裡都感覺身體很熱，額頭冒汗。

　　裡子搖了搖黎花晨:“醒醒，醒醒”。

　　‘啪，啪，啪的踩水聲，沒等裡子反應過來，何軍跑了。裡子也慌恐丟下黎花晨，跑了。

　　女孩沒有理會滿身是水逃跑的兩人，穿著衣服就往水裡衝去，好不容易捉住了黎花晨，好在離岸邊不遠，水也不深，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黎花晨拉上了岸邊。

　　仰臥，清理口腔，人工呼吸，胸口按壓。

　　“快醒醒啊，快醒醒啊”女孩撕心裂肺的呼喊著，淚水抑製不住的往下掉。

　　“哇”黎花晨嗆了一口水出來，醒了，女孩累的癱坐在地上。

　　黎花晨大口的喘著氣，腦子迷迷糊糊看著坐在旁邊的小女孩，沒有看到裡子和何軍，他知道是這女孩救了他。

　　“你怎麽在這裡?”梨花晨沒有感謝女孩的意思，他感覺很丟臉。因為他知道女孩肯定看到了他被何軍和裡子欺負，自己就像一隻落水狗一樣，被別人戲虐，“大哥”的面子全沒了。而且最後被一個女人給救了，男人的臉面全丟了。

　　當他看到女孩滿臉是淚水，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女孩哭，他心軟了，想要說點感謝的話。

　　“啊”大叫，原來黎花晨這才意識到他一絲不掛，而且還是正面躺著。

　　雙手急忙捂住襠下，想要坐起身來又“啊”的一身，腳抽筋的疼讓他動彈不得。

　　“怎麽了?”女孩關心的問道。

　　“腳，腳，抽筋”

　　女孩起身，捉住了黎花晨抽筋變形的腳趾頭，用力的向上拉。

　　“你把眼睛閉上”黎花晨光著身子，雙手捂著襠，說多丟臉有多丟臉。

　　女孩:“剛才我都看到了，你個小丁丁”

　　“你才小，你才小”黎花晨氣急敗壞的辯解著。

　　女孩沒有理他，捉著他抽筋的腳板用力推。

　　黎花晨不疼了，能動了，就像個受了傷衝出籠子的小狼狗，瘸著腿，撲到了水裡，成了落水狗。雙手捂著襠蹲在水中，羞死人了，恨不得往泥裡鑽。

　　女孩:“躲什麽啊，剛才我都看了好一會了”

　　“你是女的嗎?你不害臊阿你?”

　　“不啊”

　　“神經病”黎花晨大罵。

　　“你才神經病”

　　“滾”

　　“那再見”女孩睜著個閃閃的大眼睛，嘴裡笑嘻嘻的走向自己的自行車。

　　看著女孩就要騎車走了，黎花晨大叫:“你回來”。

　　女孩:“怎麽了?”

　　黎花晨:“你去商店給我買條褲子”

　　女孩放下了自行車，拔了江邊的一把野草，走向黎花晨說道:“要不我給你編條褲子吧，我手藝可好了”。

　　黎花晨:“信不信我揍你”。

　　“不要就算”女孩扔下了野草，嘟著嘴，騎上自行車，走了。

　　看著遠去的女孩，黎花晨很憤怒衝著她大喊:“以後別讓我看到你”。

　　女孩聽到了黎花晨的威脅，回過頭對他使了個鬼眼，騎著自行車歡快的離開了。

　　黎花晨想叫回女孩，可卻沒有，他的自尊心，他的倔強，沒能讓他放下顏面，他不想去求助別人，他不想表現得弱小，但他現在卻很弱小。

　　無助，孤單，出醜，還有什麽詞能形容現在的黎花晨?落水狗在寒冷的暴風雨夜，

還會有一個窩舔舐傷口。可現在連一個把自己臉埋起來的窩他都沒有。父母不在身邊，堂哥的欺負，一切的一切湧上心頭。他哭了。他緊咬這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卻阻止不了眼淚。他上一次哭已經是半年多前的時候了，父母匆匆的趕回來過春節，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在被窩裡偷偷哭氣。　　“你哭了?”

　　“你才哭，水進眼睛了”黎花晨雙手捧起江水洗臉，掩飾他的淚水。

　　“褲子”

　　黎花晨看著女孩，沒有想到她能回來，他放下了倔強，畢竟哭過以後面子，堅強，自尊都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你轉過去”黎花晨蹲在水裡，接過女孩給他的大短褲。雖然面子已經不重要，但害羞還是會有的。

　　“又不是沒見過”女孩雖然嘴上這樣說，還是轉過了身。

　　黎花晨慌忙從水中站了起來，抬起腿，由於前面腳抽筋，在水裡又蹲了半天，褲子剛套在腿上“啪”的一聲，摔回了水裡。

　　“怎麽了?”女孩急切的轉過身，生怕黎花晨發生了什麽意外。

　　“你轉過去，你轉過去”黎花晨在水中慌張的喊道。

　　“哦”女孩轉過身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黎花晨躺在水裡，手忙腳亂的穿上褲子。站起身來，走上岸，褲子已經濕漉漉的滴著水，他對著女孩說道:“衣服”。

　　“啊?”女孩很疑惑。

　　“衣服啊，不然我穿什麽?”黎花晨盯著女孩。

　　“哦”

　　“你幹什麽”黎花晨瞪大著眼睛驚訝的叫道:“你脫衣服幹什麽?”

　　女孩停下腰間往上脫的衣服:“你不是要衣服嗎?”

　　黎花晨像是看著傻子一樣，一臉疑惑:“我是說，我穿的衣服，不是叫你脫衣服”

　　“是啊，我脫了給你穿啊”

　　“是你不是傻啊”黎花晨很無能，看來這女孩是個傻子。

　　“啊”

　　“這褲子那裡來的?”黎花晨扯了扯穿在身上的大短褲。

　　“買的”

　　“那衣服呢?”

　　“沒買啊”

　　“你買大短褲，不會和衣服一起買啊”

　　“沒錢了，我的錢只夠買褲子”

　　“你是個女的嗎?”

　　女孩傻傻的說道:“應該是吧”

　　“什麽叫應該是，你怎麽長的頭髮，能不是女的嗎”黎花晨捉了一下女孩過耳的頭髮，快要被氣死了:“你一個女孩，怎麽能隨便脫衣服呢”

　　“那，是你叫要衣服”女孩一臉委屈。

　　“我要衣服，你就脫啊”

　　“是啊”

　　黎花晨無語了，不想在和她說話，感覺她就是個傻子。怪不得昨天她被上水村的那兩個“小癟三”欺負，她手裡攥著板塊磚頭，只有傻子才會那樣做。是黎花晨的話早就跑了，明眼都能看出不是對方對手，拿個磚頭有什麽用?和對方硬拚?下場只能是被打一頓，吃虧的情況下能跑不跑，只有傻子會這樣做。怪不得她腦子缺根筋。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我打死你”黎花晨惡狠狠的看著她。

　　“哦“

　　“你跟著我幹什麽?”黎花晨踉蹌的離開河岸，女孩子卻推著自行車跟在他身後。

　　“你什麽時候還我褲子”

　　黎花晨很無奈:“我還你錢行了吧”。

　　“那，給錢”女孩說著伸出了手向黎花晨要錢。

　　“你看我現在身上能摸出錢嗎?”

　　“哦，好像是哦”女孩像個傻子一樣打量著黎花晨。

　　“多少錢，我明天還你”

　　“3塊5”

　　“我不是說明天還你錢了嗎?你還跟著我幹什麽?”

　　“我沒錢吃飯了”女孩可憐巴巴的樣子。

　　在路上走了一段，曬了一會太陽，黎花晨腿不瘸了，身子也曬暖和，舒展開了，他很想現在就跑回家，拿錢給這傻子。可一想，現在隻穿條褲子回家，肯定會被堂哥罵一頓。看來只能去二條那裡了，隨便和他拿一身衣服穿。但他不能帶這個傻子去，心一橫，黎花晨一路狂跑。

　　到了二條家門口，黎花晨已經喘的快要死了，不過還好已經開門，還有兩桌人在打麻將。

　　“大晨，你怎麽不穿衣服?”坐在門口煙櫃旁二條的母親奇怪的看著黎花晨。

　　黎花晨喘著大氣:“剛才去游泳，衣服被水衝走了”，說著走進店裡，直接上樓。

　　“二條，二條”黎花晨推開了二條房間的門，看到二條還在床上睡覺。

　　二條迷迷糊糊的:“怎麽了，那麽早”。

　　“借你套衣服穿”

　　二條也沒問黎花晨為什麽隻穿了條大短褲，眯著眼:“衣櫃”。

　　黎花晨打開二條的衣櫃，拿了條褲子一件T恤，站在櫃子前直接就脫下他身上還濕漉漉的大短褲。

　　突然，“啊”二條驚聲大叫，就像是被噩夢驚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