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言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穿越松林,往那四川奔去。路上風景甚好,“記取橫塘風景好,歸程摹入小詩來”
身旁樹木由烏轉青,又由青轉綠。羅言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裡路,好似歷經了兩個黑夜、兩個晴日。空中小雨細作,點滴零星飄下,打濕了羅言長發、青衫。
泥路乾松倒也還好,沾染上雨水倒是泥濘不堪,馬蹄一踏一落,一粘一陷,這將趕下去,更是欲速則不達。
羅言眼被雨水淋到,眼裡模模糊糊見不遠處有微弱亮光。輕撫鬃毛,道:“白駒,白駒啊我們暫且找個地方歇歇腳避避雨,你也奔襲好久了,累了可?”說將著拉起韁繩在那亮光附近停了下來。
羅言只見身旁有個木杆,挑著個黑旗,用粗糙的布繡著“茶涼挑子”。羅言心裡笑道:“這是哪家擺攤的窮酸書生替這老板寫的,起這麽個不吉利的名,哪會有生意,怪不得開在這等偏僻地方。”
羅言看那挑下僅有三張長凳,把白駒拴在一棵樹乾之上,用隨身所帶的手帕蹭了蹭木凳,吹了兩下便坐下了。
“有人在嗎?老板?給我上碗熱茶,再弄口吃食!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倒霉地方。難為壞我了。”羅言抱怨道。
暗處一人拎著茶壺腳步匆忙走來,來到羅言面前,把瓷壺放在桌上,將肩上抹布取下抖了兩三下,蹭了蹭桌子,對羅言道:“這位兄弟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這一片只有我一家茶挑,路上不好走固然人也少嘛。”
“那倒也是,那我向掌櫃的打聽一事兒,敢問這裡是何處?有什麽方位可言否?我這幾日來回奔波有些轉向。”羅言無奈笑笑看向這人。
那人竟挑了挑眉用手捂住嘴小心翼翼道:“不瞞兄弟你說,這一片在之前便是匪寇橫流,過往路人無不是錢財皆空,要不就是沒幾個錢的,眼珠子被挖掉、臂膀被斬斷的。”
這人又故弄玄虛道:“沒錢的,呵呵,那便是有來無回了。”
“到夜裡啊哈哈哈哈那是更加滲人了,據說夜裡亡靈盡顯會主動找上路上的行客,問:我有三枚帶血的元寶你要不要?”
羅言不屑一顧道:“害不過是危言聳聽罷了,夜間趕路倒是的確危險。”
“兄弟有所不知啊,現在你所坐的位置叫作鎮南關,原來也是一座繁華至極的古城,一場官兵與反賊的混戰過後,化作屍山血海,斷壁殘垣嘖嘖嘖,甭提了。”那人又道。
“哪裡有那麽邪乎,我看都是民間百姓私下裡傳的罷。”羅言心中不免發毛。
“哈哈哈好了好了兄弟不逗你了,快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罷。”
那人左手拎起茶壺,一陣風襲過,羅言不住用手擋住視線,這人手法奇快,拆開一塊油紙包,將不知是甚的黃粉順著壺蓋撒了進去。松開手後,油紙包緩緩落到地面,那人又催動掌力,輕輕一拍,掌氣推出,這紙包瞬間化為烏有,粉末與空氣混雜飄去......
那黃粉遇水即融,羅言絲毫未有察覺,似對這茶挑老板有些好感,至少知道此處名為鎮南關,就算迷路也好有個借道無路的引頭啊。
羅言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又有一搭沒一搭與這人聊了起來,沒過多會便頭暈目眩昏了過去。
......
羅言被那茶挑老板綁在一個木樁上,身上物品也都被搜將取走,兵刃被丟在地上。
那茶挑老板一桶冰水澆了羅言個透心涼,此時雨依舊在下。
羅言轟然驚醒,隻覺頭暈目眩手腳無力,本與那釋百涼一戰後,內力損失殆盡,此刻被下了迷藥,更是提不上來。就如同案板上的肉,勤等著被宰割。
羅言隱隱約約聽道:“我家大人找你很久了,小子,你也是傻的可憐,我從衡陽跟你跟到現在,你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可悲呐!”
“敢問閣下是?竟對我如此厚愛。”羅言自知難逃此劫。
“我家深仇血海還未嘗得報,我劍法也未成,如今對方趁我功力不濟、毫無防備之時下手偷襲,絕不是君子所為。就算死我也要死個明白。”羅言心想。
那人笑道:“羅家小兒,你生父羅塵,將門世家,傳襲《雲沉劍法》,但可惜你爹劍法不精資質平庸,真是浪費了好劍法!”
羅言怒吼道:“原來是趙家狗賊!可笑可笑!不愧為渣滓,就連偷施暗算的手法都這麽卑劣!對付我羅家可謂不擇手段,當真就為那幾招殘招?有本事放開我,爺爺耍給你看!我們再來打過!”
“呵呵我沒這興致,更沒這功夫。我著急回去王爺那裡複命,今日你死在我的手上你羅家就可以在下邊相聚了哈哈哈哈!不必擔心,雲沉劍法由我趙家發揚光大就是了。”
“小子臨死之前不妨告訴你,我就是江湖人稱魅煞劍的趙甄楊琛。看你小子不服的樣子,要是有機會下去問你爹爹去吧!”
這魅煞劍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柄長劍,舉劍向羅言胸口刺來。羅言雙目緊閉,只怕死後化為怨魂再遇這趙家復仇了。
只聽得耳邊一聲哐鐺清脆聲響,再一睜眼這魅煞劍已和一身背雙劍男子戰在一處。
這雙劍男子手上一緊,雙劍隨之劈落,魅煞劍單在力氣上不可抵擋,來回變換腳步,上竄下伏,細細看來武功路數的確是雲沉劍法沒錯了。
魅煞劍手上劍招凌厲,雖在對方雙劍砍來無法抵擋,憑借著身法敏捷也能撈到一些便宜。魅煞劍道也覺得奇怪,這男人劍招路數和打法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此時羅言已然認出,這是在醉春樓前來救場的雙劍神俠柳元殤。
正待魅煞劍思量猶豫之際,那柳元殤一記力劈華山,擊在魅煞劍劍身之上,二人三劍竟同時脫手飛出。最險的是那魅煞劍所持配劍插在離羅言頭部兩寸的木上。
不等羅言驚嚇,那二人赤手空拳又打了起來。只見那魅煞劍身形一晃閃到柳元殤身後,左肘反撞,柳元殤也是反應奇快,同用手肘擋住,再一上步,單拳衝過噗的一聲,擊中那魅煞劍背心,雙手輕揮左手凝力一掌拍過,可謂連削帶,腳底起勁,一腳踹出。那魅煞劍被擊退數步。
魅煞劍感到後背生疼,隨機腳下生風再度貼到柳元殤面前戰在一處。二人針尖對麥芒,拳打腳踢誰也不肯相讓。柳元殤鳳鳴掌掠過,魅煞劍貓豹腳還以顏色,勾起柳元殤小腿,柳元殤順腳一脫,巧妙的化解了這貓豹腳,再度以掌化爪, 鳳鳴爪向魅煞劍抓去......
二人打的可謂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高手與高手對決真是分外精彩。
那羅言絲毫不敢眨眼,目不轉睛直勾勾的看著二人打鬥。
魅煞劍與這柳元殤戰了有一小會,似是非是人出面前之人,不再拖過便質問那雙劍客是否是柳元殤,那柳元殤之道一句:“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那魅煞劍自知眼前人武藝高強,絕非等閑之輩。近來江湖不太平,多半是這柳元殤攪起。
魅煞劍瞪了一眼柳元殤,又看了看被綁在木樁上的羅言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羅言心裡大喜急忙說道:“晚輩多謝前輩再度搭救,待我回去稟告恩師定有重重酬謝!”
“不必了,在下不過是路過罷了......所謂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方才你那番話確實令人佩服,被殺也有你這樣有情有義的我也是第一次見。”柳元殤緩緩解開綁住羅言的繩子。
羅言腿腳酸麻,甚是無力隻得站著對柳元殤抱拳行禮,又說了些感激的話語。柳元殤也是不近人情,不等羅言說完便踩著輕功,踏上粗木跳走了。
羅言緩緩站起身子,意識到若論武功,劍法是一方面,這拳腳功夫又是一方面,輕功更是必不可少,但全部依托內力夠不夠強勁。
羅言拔出插在木樁上的劍,那劍柄確實有四個燙金刻字—西府趙王,還有著官印。此時羅家與趙家積怨更深......
羅言將那柄印有西府趙王字樣的兵器收起,時刻提醒自己羅家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