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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遊太清》第1回 山郭酒旗非常路 5湖4海畸0客 (二)
  昨晚吃癟之前,周萬、周千原本計劃的是一趟孤獨的平靜之旅,悄無聲息地得逞所願。

  他們晝伏夜出,一路餐風宿雨,跋山涉水,躲過層層警戒,最終來到所謂的藏寶櫃前,打開看時,卻是空空如也。各個關口都把控得很嚴密,他們便踅摸到這半山腰的破酒棧來消磨時光,準備晚上再作打算。

  現在看來,這一趟行程並不孤單。

  店中的幾撥人,除了東南角桌子的那兩人之外,其余人都明顯是和他們作對的勢力。店掌櫃父子有地利之便。楊化源與錢不留又都是身材高大,器宇不凡,從剛才錢不留一招的出手反製便已經領教了他的厲害。至於揚言尋仇的那對兄弟,他們反倒不將其放在心上。

  只是不知道山下的軍士是何來意。如果是本地的勢力,早就該鳴鑼張鼓地上山來圍捕了。如果是盜寶的謀主尾隨而來,難道是把他們倆當做試探對手的犧牲品?

  他們可不想成為犧牲品,也不想成為過河卒子。想一想他們和渤海高氏的故交,他們完全有機會在當今燕國公、淮南節度使高駢的帳下謀個一席之地。燕國公的侄子高旺圖,和他們是殺人越貨的過命交情。

  放棄直截了當的投靠,他們本想靠這一次遠行立下奇功,給今後的前途開個好頭。但是現在看來,不能乘著夜行之前的空閑好好打個盹兒了,反要打起一萬個精神來。

  等吧,等到天一擦黑,就遠走高飛。

  茅店裡死一般寂靜。

  隨著山川裡光線漸暗,鳥鳴變得聒噪起來。倦鳥歸巢,揚濟流讓兒子到門口探望一下。

  茅店依山傍水,前面臨著山路,後面臨著崖壁,留著一段空隙。揚濟流悄悄溜到後屋,挪開遮擋空隙的木板,從空隙處攀著石頭,爬到一塊突兀而出的石頭上。石頭旁長出一棵樹,揚濟流把一盞蒙著黃紙的燈籠掛在樹端。山上不太平,他要按吩咐把警戒的信號傳遞給山下葉塘灣裡的人。

  揚濟流重新回到櫃台處。揚雲泥正站在門口往山下張望。

  一旦有事,揚雲泥必首當其衝,但是也能第一時間行動起來,在屋子裡沒有後路可退。

  揚濟流有所舉動,店裡的人都有察覺。他們沒有察覺的是,茅屋頂上此刻多了一盞燈籠,燈籠的光線隨著日薄西山越來越明亮起來。

  茅店裡一直沒有掌燈,對峙的人誰也不再直勾勾地盯著對方,卻也用眼睛的余光把周圍的一切盡收眼底。直到再也看不清對方的臉。外面的光線還依稀可辨,時間還沒有到。大家一起捱著這份死寂。

  山下一聲呼哨。

  分不清南北,但肯定不是鳥叫。

  兩團黑影,猝然而起,穿破凝固的空氣撲向門口。

  揚雲泥正在門前沉不作聲地守著,正攔住兩團黑影的去路。其中一人也不發言,凌空一掌劈來,想撥開這個可有可無的障礙。果如揚濟流所言,正是東南角桌子的人。

  揚雲泥在那一掌快要觸到自己的衣衫時,墊步瞬移。

  那人用力過猛,竟然一個踉蹌,剛穩住身形,只聽喀嚓一聲,茅店前擎著酒旗的竹竿被那小子反手折在手裡,帶著旗幟,橫空向他們掃來,竟然把兩人又逼回店內。

  這兩人一直悶不做聲,陰冷地防備著其他人,沒料到門口這個望風的小子,居然變成了把門的。

  山下南北兩個方向,軍士們開始往半山腰這裡圍堵上來。

  空氣一旦開始震動,便沸騰起來。

  “是誰先沉不住氣了?”錢不留怒吼,手中的槊頭摟著近前的人便刺。

  楊化源也不遑多讓,順手掣劍招呼靠近自己的那個漢子。

  周萬、周千此時格外警惕,豎起耳朵聽著裡屋門口的動靜,感覺到似乎這店老板才是最大威脅。不過還有眼前最迫近的威脅。

  張成琮、張成珩兄弟早已按捺不住,呼嘯一聲,飛身朝他們的方向撲來。現在誰也看不清楚對方的招式了,眼明手快已經失去了優勢,暗中交兵,勇者勝。更何況一心報仇的兩人豁出了性命。

  周萬、周千也料到了他們這不要命的打法,齊起雙腳,將身前的桌子踢向對方,緩解了對方的第一波攻勢。不容對方二次出手,黑白雙刀反賓為主,剁向莽撞的張氏兄弟。

  黑暗中茅店裡乒乒乓乓,已是亂作一團,幾乎是近身搏命了。空裡的流塵沾染上了血腥。既然是各懷鬼胎,那就顧不上猜測是敵是友。

  混亂乍起。混亂頓停。

  兩三個回合下來,都嘗到了混戰的滋味,各自用兵器守住了自己周圍一片空間,任誰也不輕易放他進入到自己的安全范圍。

  “哪個兔孫招惹來了山下的軍兵?”聽聲音是周萬正在叫罵。

  揚濟流隨即厲聲喝問:“聽各位的口音,大多不是本地的人士吧?錢不留、楊化源兩位好漢,雖不是本鎮的人,倒也是江南口音。其余的五位朋友,哪個不是江淮以北人士?如今各地守土森嚴,各位怎能輕易到此?既為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

  “俺們是為報仇而來,跟蹤狗賊多日。”張氏兄弟說。

  “大丈夫敢作敢當,”錢不留朗聲言道,“鄙人圖利販鹽,常在海上水邊行走,不信的話,可以問問這一身的醃臢氣味。哈哈哈哈,有人來聞嗎?”

  “有人來聞,”楊化源聽著聲音向錢不留靠過去,“咱們是同道中人。”

  “先不要結夥。”揚濟流說,“還沒有到分清是敵是友的程度。”

  “那也不當緊。”錢不留說,“千千萬萬小心這兩個人就可以了。”

  “小心個龜孫。”周千說。

  “還有兩位兄弟沒有發話呢。”揚濟流說,“山下一有動靜,他們就穩不住心神了,請問,著急的哪門心思?”

  “對,就是他們。”周萬恍然大悟。

  “別急,他們不一定是謎底。但這裡一定有軍兵圍山的原因。”揚濟流說,“兩位好漢說上一句吧。”

  “實不相瞞,我們所作所為,和各位無關。”其中一人回應說。

  “哼,你們引火燒身,與他人無關,但是殃及池魚,還能再說與他人無關嗎?”

  揚濟流此刻大概找到了一點苗頭。不過其他來客也都身份不明,很難說誰有瓜葛,誰沒有瓜葛。

  不過這一席問答,讓周萬、周千好像開了竅。難不成這倆小子和自己是一路人,也是受謀主所派為了盜寶而來?再一想,後心頓生一股涼意,這兩人才是最大的對手啊。而且,主公對誰也不信任啊。那還客氣什麽?

  周萬、周千聲息相同,黑暗裡一起向那兩人發動攻擊。

  “罪魁禍首就是你們了,我們也替天行道一回。”周萬厲聲高呼。

  他這呼聲剛出,還沒有撲到對方跟前,就聞到從那兩個黑影處,騰起一股刺鼻的氣味。

  “誰放屁了?龜孫。”周千說,立刻停住身形,屏住氣息。

  那兩人瞬時掌握了主動權,毒霧一出,大家保命要緊,再無余力對他們造成威脅。

  “呵呵,嘿嘿,實不相瞞,”其中一人說,“我們是劍閣李端、杜盈,到這裡來是為一件私事,和大家無關。”

  余人不敢呼吸,也沒人搭話。

  李端、杜盈旁若無人般從他們身旁穿過,來到門口。往外看時,山路兩邊黑壓壓的軍兵眼看要臨近了。

  揚雲泥守在門外,還沒有呼吸到屋裡的毒氣,見勢不妙,撕下一片衣服裹住了鼻口。待到那兩人剛探出頭,手中的竹竿摟頭便打。

  李端、杜盈這次已經有了防備,分別從兩側對揚雲泥發動攻擊,意在速戰速決。

  卻在此時,山路兩端的軍兵已經來到了一箭之內,話也不說,搭箭便射。箭矢突來,勢如急雨,避無可避。

  為了躲避箭鋒,李端、杜盈不得不重新退回店裡。

  揚雲泥也不含糊,撇掉竹竿,先是躍上屋頂,然後從崖壁上回到裡屋。

  外面仍是箭雨呼嘯,朝著各個方向,有的破屋而入,有的竟是互射。看來外面的來兵也是互為敵手。

  李端、杜盈原本以為山下的軍兵是來接應他們的。

  周萬、周千也以為是來接應他們的。

  屋外箭雨交加,屋內毒霧彌漫。

  李端、杜盈早已自服解藥,只在屋裡躲避流矢便可,其余人卻等不起。當下看來,只有突圍而出,先往山上逃再說了。

  這時又有火箭射入屋內。屋頂的茅草也燃燒起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早有刀劍並起,砍斷了幾根柱子,茅屋頂坍塌下來,眾人借機躍起,跳至屋外。

  只見山路的北側,一夥人正在敗逃下去,留下了一排中箭倒地的屍體。

  月朗星稀,再加上油松火把,身後燃燒的火光,來兵把從屋裡逃出的人一一圍住。

  周萬、周千眼尖,一下子認出領頭之人正是高旺圖手下的親信,便立刻大呼:“用之兄弟,是我們。”

  這次第他兩人一下子神氣活現起來,抽身加入己方隊伍之中。

  張用之見是周氏兄弟,忙問:“東西在哪裡?”

  周萬說:“被人先下手了。”

  張用之說:“不怕,這一帶早被我圍緊實了,誰也跑不掉。”

  周萬滿腹狐疑:“說好是讓我們兄弟絕密行事,你怎麽帶這麽多人馬來了?”

  張用之:“主公志在必得。不惜代價也要得手。”

  周萬壓低了嗓音:“有人要與我們搶頭功。”

  張用之:“不管是誰,凡是和我們爭搶的,都沒有活路。”

  被圍的眾人,不管是敵是友,此刻竟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

  李端、杜盈背後的幕主也是高駢手下的一股勢力。燕國公算是大家的共主,現在卻不敢冒頭相認。各為其主,誰還管什麽共主?

  錢不留見狀不妙,急呼:“大家把身上的東西都主動交出來。”

  揚濟流明白,來兵一上來就縱火燒房,就是為了把房子裡最重要的東西逼出來,手段既高明,又毒辣。

  周萬、周千此刻佔據上風,得意洋洋:“有誰和我們過不去,現在可以算帳了。我們要找的東西在哪裡?交出來,放你們一條生路。 ”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家紛紛把身外之物放在地上。裝錢的包裹,隨行的衣物,都被拋在身前不遠的地方。

  張用之冷冷打量地上的東西,眼神迅速瞟了一遍,最終落在楊化源眼前的一件鼓鼓囊囊的包裹上,用劍指向那件包裹:“打開它。”

  楊化源定睛觀看,說:“那不是我的東西。”

  “既然在你面前,不管是誰的,打開就是。”

  楊化源來不及猜想慌亂之間是誰動的手腳,急速地搜腸刮肚,思索著脫身之計。他眼睛瞟著四周,一刻也不敢離開對面的弓箭和周圍的各色兵刃,不知道誰會對自己下手。包裹被他用劍挑起,打開來,裡面是一把鎏金的酒壺。

  周萬、周千眼前一亮:“就是它,快送過來。”

  “這本來就不是我的,給你就是。”楊化源緩緩說道。又瞅了瞅身旁的同伴,對他說,也是對錢不留和其余的人說,“準備,跑。”

  只見楊化源把鎏金酒壺凌空擲了過去,與此同時,身形陡轉,越過火海,縱身朝山上騰空奔去。其余人如法炮製,轉身便走,顧不得熊熊的火勢。

  張用之飛身上前接住酒壺,一邊下令:“放箭。”

  被圍住的不是烏合之眾,雖有人被射中了後背,好在射程有一定的距離,並不足以致命,遂忍痛逃命。

  張用之一心一意地盯著手中的鎏金酒壺,左右把弄,上上下下地撥弄著,反反覆複地嘗試了幾次,咬牙切齒地說:“這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乾坤壺。”

  乾坤壺裡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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