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中人把哨管裡的毒針射盡,撇開身上的屍體,側身從箱中躍出。
突然跳出的猴子一樣的黑影把二皮和眾人嚇了一跳,倉促間箱子裡怪事頻出,誰也來不及反應。
轉瞬間那猴子一樣的黑影便躥出了老遠,左右飄忽,借著夜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葉塘灣等來被擔架抬回來的兩位少莊主。擔架由竹林裡砍伐的毛竹做成,砍剩的竹葉還在婆娑搖曳。
葉飛鴻原本的擔心此時轉化為驚恐,突然間身後就變得無可依靠的驚恐。她迅速派人去請莊子裡的先生前來行醫。
葉飛鴻在兩人身上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這種讓人不明所以的傷,最能讓人不能所以。在聽了隨同人員的匯報之後,葉飛鴻明白葉塘灣墮入了早有人精心設下的局。
從一開始,葉塘灣被逼采購武器,被逼走上剪徑打劫的道路,被逼一步一步走向絕路。
葉塘灣的先生,住在外城與內宅中間的位置。按理說,路不太遠,形勢又太緊急,先生葉仁居應該匆匆趕到。宅心仁厚的老者,不會不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斷不會為其它事耽誤了時間。
葉先生該到的時候,仍舊沒有到。
葉璐會見狀,急忙出了內宅,往葉先生家趕去。
葉璐會還沒到葉先生家門前,就聽到院子裡有打鬥的聲音。
葉璐會急忙掣劍進了院子,只見葉先生正倒在院子裡,旁邊幾名莊丁,圍住了一名黑衣人。原來黑衣人為了阻止葉先生前去診治,一聽到消息便趕來狙殺。幸虧葉仁居對武學也頗為精通,黑衣人一擊之下未能得逞,只在肋部受了重傷。
黑衣人急欲脫身,無奈莊丁們緊纏住不放。葉璐會找了個空當,挺劍刺入黑衣人的後胸。重創之下,黑衣人倒在地上。
葉璐會喝令莊丁把燈籠打在黑衣人的臉前,用劍挑落黑衣人臉上的蒙面,赫然發現,此人竟然是葉塘灣平日裡老實巴交的葉楚令。
葉璐會令莊丁們攙扶起葉先生,護送他到內宅。
葉璐會問重傷在地的葉楚令:“你是為誰賣命?”
葉楚令凶狠的眼光看著葉璐會,一言不發,突然把舌頭伸出老長,齊刷刷咬斷了自己的舌根。再也沒有緩過氣來。
葉璐會想起,老莊主在離開葉塘灣之前,把近幾個月出入莊子的人仔細地捋了一遍,最後把內奸落實到了彼時的主管葉柄中身上。
葉塘灣對進出莊子的人管理十分苛刻。在葉璐會的印象中,葉楚令平時少言寡語,近一兩年都沒有出過葉塘灣。由此看來,敵人早在幾年前就開始在葉塘灣內部埋下了奸細。恐怕,葉楚令也不是唯一。
葉璐會一劍挑破地上屍體的喉嚨,避免他有任何逃命的機會。
內宅裡,葉仁居簡單包扎住自己的傷口,被攙扶著,細看擔架上的二人。
樓外樓的臉與喉部中針。
葉胤貴中在頭部與太陽穴的位置。
葉仁居從樓外樓臉上拔下一根毒針,在火把上烤了一下,冒險把針放在舌尖上舔了舔。
然後,葉仁居匆忙命人從藥箱中取出膏藥,拔掉兩人身上所有的毒針後,敷在上面,用以吸拔毒氣。
葉仁居又取出丹藥,用清水化解開,給二人死命地灌下去。他心裡清楚,兩人傷得太久,現在也只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至於死活,只有聽天由命。
費時良久,樓外樓意外地有了動靜。只見他的眼皮稍微動了一動。
“有動靜就有救了。
”葉仁居驚喜地說。 緊接著葉仁居重新給樓外樓拔毒,灌以丹藥。眼看著樓外樓的氣息越來越重,有了生氣。
葉胤貴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葉飛鴻哭求葉仁居:“葉先生,一定要救回我哥哥。”
葉仁居:“小姐有所不知,毒有不同,有的毒重在傷血,見血封喉。有的毒重在傷頭,一入經脈,便有死無生。這毒針上的蛇毒,毒性最喜鑽蝕經脈。樓公子看似傷得很重,卻在經脈處並無大礙。少莊主適得其反,毒入經脈,老朽無能為力了。”
葉飛鴻淒淒涼涼,葉胤貴一死,葉家便失去了台柱子。
樓暮臨從樓山衝趕來,眼前的一幕,雖然少了一個對手,卻對敵人的歹毒憤恨不已。
樓暮臨急於削弱葉塘灣的勢力,沒想到兒子也被牽連到了死亡的邊緣。敵人的貪心,志不在葉塘灣一家,他的樓山衝也是必然要吞並的對象。
敵人假道伐虢,他則引火燒身。
到了這步境地,樓暮臨對葉飛鴻說:“兒媳暫且節哀,死生之事,活者為大,我們還要把日子過下去。葉塘灣的禍事,就是我樓山衝的禍事,這事一定要查清楚,這帳一定要算。”
葉胤貴的喪事辦了好幾日。
葉飛鴻告訴葉璐會,派人前往江淮,把消息告訴北上的父親。
從喪兄的悲痛中稍微緩解了一些,葉飛鴻對正在喪事上跑前跑後的揚雲泥說:“你不願幫我哥哥做事,你不願去保護他,現在他死了。”
揚雲泥無言以對。
揚雲泥曾經提出,把葉飛鴻贈與他的遊鴻劍再歸還與她。那時,葉飛鴻說:“這已不是我贈與你的那把劍了。這劍的顏色已變,是屬於你的遊鴻。”
此時的揚雲泥沒有佩帶著遊鴻劍。既然他沒有辦法保護葉飛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