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明告訴我們,他偵查到了一個“冒熱氣”的地方,午餐就在那兒解決。
郝明口中說的“冒熱氣”的地方,是街對面一家維族小飯館。郝明一把輪,來了個180°大轉彎,緊跟在後面的王小滿沒料到,直直地衝了出去。後面三輛車跟著郝明,“U型”轉彎,停在小飯館前面。
小滿在電台裡受到群嘲。
“我說‘東壩之花’,是不是只會跑拉力賽啊?”老葛說。
“技術不行啊,小滿。”伊曼說:“只會直行,不會轉彎兒。”
“我說了‘冒熱氣’的地方,連小A都看到了,就你沒發現。”郝明用車台說小滿:“行了,前面那個路口調頭吧。”
小飯館外,灶台上冒熱氣的大蒸鍋後面,站著一個長著粗黑濃眉毛的維族老大爺。我們下車,魚貫進入飯館。郝明早已經安排好我們吃什麽。我們剛坐下,就每人給我們端上一盤手抓飯。
郝明告訴大家:“盡量吃飽!這是我們在人間的最後一頓熱飯了。今晚,就在塔漠裡扎營了。下次吃,不知道什麽時候呢。”
一個羞澀的維族女孩兒,托著一個碩大的盤子,放在桌子正中。
“嘗嘗新疆的烤包子。”郝明說著,順手拿了一個。
“嗯,好吃。這香,一咬一口油。”老葛咬了一口烤包子,對郝明說:“走時,咱們帶上五十個。”
“我也有此同想。”郝明笑著說。
“有杓子嗎?”我筷子使不好,問那個維族女孩兒。
“別說杓子,‘杓子’這裡是罵人話。”王小滿從餐盤上揚起臉,警告我。
“哎呀,我不知道啊。”我回頭對維族女孩兒表示歉意,她羞澀地笑了笑,走了。
“米哥,方才加油站裡的那個中石油女孩兒真水靈。”王小滿說。
“嗯,注意到了,沙漠裡的一朵兒玫瑰花兒。”老米回應。
“可惜了,在這種地方...”
“別聊你們的沙漠玫瑰了,你快點吃,烤包子要趁熱,”郝明衝王小滿說:“吃完我們再開個短會。”
“怎麽還開會啊,郝哥。”伊曼說。
“我也不願意開會。有些話不說不行啊。今天早上說,八點半吃早餐,準時到的就三人。”郝明把筷子往手抓飯的盤子上一放,拿過餐巾紙——一卷灰褐色的廁紙,撕了幾張,擦了擦手。
“再次強調下紀律性,集體活動以後一定要統一、按時!進入沙漠後,全體人員,只要車動,就得系好安全帶!不論主、副駕,所有人員均不得例外!另外,任何人不能單獨行動!如果需要單獨行動,也要和隊友事先打好招呼。小A,聽見了沒有?!”
“松塘”的舊帳果然被翻出來了。我啞著嗓子應了一句:“聽見了。”
飯後,我們重新又回到加油站,五輛車都停在加油站外的水泥平台上。
我鬧不清是怎麽一回事,其他的人也沒有人發問。
就聽王小滿喊:“各車,過來領東西~~”
“小A,去,把咱車的那份領來!”郝明讓我。
我答應一聲,原來是去領工具:空濾,每車一個;魚竿,每車一根;三角小紅旗,每車一面。那天在郝明會議室裡,看到的那些奇怪的用品,現在知道是拿來幹什麽用的了。
接下來發捆扎帶,每車一根。郝明急忙阻止:“不用新的——新的先收起來。來我這拿用過的,每人撿一根走!”
伊曼第一時間跑了來,
領了一根舊的捆扎帶,“郝哥,你真會過日子。” “日子不就得這麽過麽?成日裡大手大腳地怎麽行。”
伊曼衝郝明一樂,一轉身,看到王小滿站在她後面。王小滿從一個報紙包的紙卷中,分出一張印製的國旗遞給伊曼,又往途樂車頭放了一張,告訴郝明:“這是你們車的。”
“哇!誰想到的?!”我說。
王小滿叼著煙卷兒,朝我斜著點了下頭,意思是他提議貼國旗的。
王小滿的這個“貼國旗”的提議,郝明最初不同意:“咱們就是幾個普普通通的探險愛好者。這次穿越純屬個人愛好,民間私人行為。別那麽張揚!”
小滿勸郝明:“要搞就搞個大的,要有點儀式感,這樣大家乾勁才會更足。”
郝明想了一想,覺得王小滿這個提議也沒有什麽特別不好的,欣然同意了。
最初,郝明準備將國旗印成飄揚的樣子,王小滿說不好印刷,而且也容易被風吹壞,所以印製成長方形,就貼在車頭的機箱蓋上。
“當當當、當——!”伊曼舉起一個厚牛皮紙卷,高聲嚷嚷:“米哥專門為咱們這次穿越設計的、萬眾矚目的車貼——終於要和大家見面啦!”
“哎呦嘿,這可是咱們這次穿越的頭等機密啊,不到最後不露一星半點。”老葛打趣說。
伊曼將車貼放在紅色牧馬人車頭國旗的上面。我們圍攏過去,七手八腳地展開來看。
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位職業畫家的作品:幾條曲線、幾團色塊,起伏的大漠立刻躍然紙上,下面寫著“N39°穿越,探索,發現”。
“這車貼也太美了吧!”我忍不住稱讚。
王小滿笑道:“這是史上最貴的車貼,我都舍不得用!米哥,這都是你一張一張手畫的嗎?”
“怎麽可能呢?”老米眉毛揚了揚:“當然只有一張是我親手畫的,其它都是別人臨摹的。”
王小滿一張一張仔細翻找那張老米親手畫的正品:“怎麽看起來都差不多?”
“你傻啊,老米畫的,當然已經被他貼到自己車上了。”郝明說:“你還指望靠車貼發財嗎,最後沒被這裡的大風吹破就不錯了。”
我們一車兩人,主副駕合作,開始貼國旗和車貼。因為剛洗過車,每輛車都乾淨清爽的模樣,在陽光下閃著金屬的光芒。
小滿和修豔喜手腳麻利,貼得最快。小滿貼完後,就去幫老陳。老陳自己已經一點一點把國旗平貼在了車頭引擎蓋上,又同著小滿把車貼貼在了車門上。我的手指僵硬笨拙,一看就是不事勞作的那種人,努力配合郝明,總算幫著他把國旗和車貼都貼好了。
離開中石油加油站,我們顛簸在依稀算是一條沙土路上。
路的兩邊是棉花地,殘留在地裡的枝條顯得乾枯。 枝頭偶爾掛著零星的被遺漏的已經乾癟的棉花骨朵。間或還有個把農夫在地裡乾活,聽到車聲,站起來移動著臉孔追隨著我們。
又走了片刻,道路兩旁不再有農戶和耕地。道路開始起伏不平,路邊出現低矮的沙丘。車子行進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正當我們準備進入沙漠的時候,一條狹窄的河流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應該就是塔裡木河最早的源頭葉爾羌河。
河面已經結冰。
“我先下去。”郝明通知大家:“等我讓大家過的時候,你們再過。”
途樂剛一走上河道,冰面立刻出現裂痕。
郝明打了一把方向,順著凍住的河流往下遊走了半公裡,拿起報話機通知:“兄弟們,就這兒了。這兒的冰凍扎實了。”
一路在河岸上跟著的綠色牧馬人立刻呼嘯下河,一口氣上到對岸。老陳被河邊的草叢絆住,車輪飛轉揚起塵土,可是車身就是不動。
“需要救援嗎,老陳?”郝明問。
“需要,那你過來拖我一下吧。”
郝隊正倒車,準備去救援老陳,從後視鏡中看見紅色牧馬人筆直地從冰面開過來。老米從車上跳下來,爬到傾斜的切諾基後面掛上絞盤,從後面將老陳從雜草中拖出來。
“不好意思啊,”老陳在電台裡說:“沒陷到沙子裡,卻被駱駝刺給絆住了。”
紅色牧馬人跟在切諾基後面,上了河對岸。
“小滿,那我上去了。”郝明說。
“哥,你走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