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太遼闊了。當風帶來一縷熟悉的味道時,沒有任何中間過程,草原狼就能建立起深深的信任。它們一起合作狩獵,一起奔跑在無盡的陽光下。
薄暮籠罩的天山腳下,出現了一座燈火闌珊的文明城市。夜色中,這座晶明、輝煌的城市宛若扣在海底一般。
郝明摘下報話機:“兄弟們,我們即將翻越出天山,前面就是巴音郭楞盟蒙古自治州首府庫爾勒。”
電台裡一片沸騰,因為我們已經好多天沒有看到大城市了。
百年前的庫爾勒,在斯文赫定的記載中,還是一座邊遠、盜匪橫行、令人絕望的小城。如今卻以一座龐大的現代化城市展現在我們面前。
蒙古的土爾扈特人因為躲避日漸強大的準葛爾部落,移居到伏爾加河附近。但是新近崛起的俄國,在女沙皇葉卡特琳娜二世的統治下,將版圖擴張到伏爾加河畔。土爾扈特人的生存空間受到嚴重擠壓,同時也面臨改變民族信仰的危難。乾隆年間,土爾扈特人歷經艱險,返回祖國的懷抱,就被安置在天山以南這個地方。有部由“咆哮馬”主演的連續劇《東歸英雄傳》講的就是這段歷史。
“我們離喀什還有不到900公裡了。大家麵包、火腿腸湊合一下怎麽樣?到喀什咱們再吃大餐。”
“老郝,到喀什,那怎麽都得過午夜了。”老米說。
“午夜都是早的,如果沒遇到什麽意外的話。”
“有人吃巧克力脆脆鯊嗎?葛老板這裡好多。”嘉琪在電台裡問。
“我買太多了,大家幫我消化消化,給我減減負。”老葛說。
“我不愛吃。女的才愛吃甜的。”王小滿說。
“你的意思就是,我像個女的唄,王七。”
“我沒那麽說啊,葛老哥。你怎麽自己主動往這個意思上貼哇?”
“等進沙漠的,你找我要,我還不給你呢。”
“小曼要吃。”老米在電台裡說。
左邊後視鏡裡,綠色牧馬人正靠近“小紅馬”行駛。
“這是玩空中加油呢?既然這樣,那給我們車也來點。”郝明用報話機告訴老葛。
綠色牧馬人駛來,隔了兩尺不到的距離,和途樂並駕齊驅。
郝明將車窗降下來,嘉琪遞過來一包脆脆鯊。郝明接在手裡,轉手遞給我。郝明提速,老葛減速,就聽“嗚”一聲尖銳的風響,綠色牧馬人消失在我們後面不見了。
郝明升起車窗,拿起報話機:“老葛,輪胎不合格,扁平比太小。”
“怕什麽,巴丹我都去過好幾回了,不也沒事兒。”
“塔漠不是巴丹。”
“我們Jeep動力強勁,再說還有四寸升高呢,別忘嘍。”
“那把我的話記著,塔漠裡,咱們驗證一下。”
“成!”
我們繞過庫爾勒市,繼續西行。就在離開那座燈火輝煌的文明城市越來越遠的時候,郝明的手機又響了。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用顴骨蹭了一下觸摸屏,接通了電話:“喂,你好,是哪位?”
電話裡傳出一個平和的男低音:“是郝明隊長嗎,我是王小滿的朋友老陳。小滿說你們過了庫爾勒了,讓我現在給你打電話。”
“老陳?”郝明疑惑地問:“對不起,我不太清楚,我從來沒有聽王小滿提起過。”
“喔,待會兒你問問小滿就知道了。”對方並無半點慍色,繼續用溫和、商量的口氣說:“我聽小滿說了你們這次穿越塔克拉瑪乾腹地的計劃,
我很渴望參加。我跟小滿去過騰格裡沙漠。因為前一陣子我老嶽父動手術就沒和你聯系。現在他手術後效果不錯,我嘗試聯系你,但是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很想加入你們的隊伍。” “哦,是這樣。老陳,王小滿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過這次,我們已經說好了,原則上不接受空降。我們這次只是嘗試著穿越,以後肯定還有二次、三次,到時候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郝隊長,你看這樣好不好?”對方依然和顏悅色地說:“我知道你們明天從麥蓋提出發。 我們先在喀什見上一面,怎麽樣?”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已經到喀什了。”
有好一會兒郝明沒說話,然後他很快地做了回復:“我們現在還在路上,到喀什還要至少十個小時。”
“沒問題,我等你電話。”
郝明想了想,答應了一句:“行。”
果不其然,這面剛掛斷電話,郝明立刻摘下報話機:“小滿,能抄收麽?”
“能抄收。”
不知道為什麽,王小滿仿佛底氣不足似的。
“剛才有你一陳姓朋友打電話給我。”
好一會兒,電台裡傳來一聲“呣”。
“我們在京的時候不是說好了麽,不接受空降!來幾台車就是幾台車!來幾個人就是幾個人!不能少也不能多!”
“那個啥,我告訴過他,他一定要跟咱們來。”
“是嗎?不是你攛掇他的?我現在馬上就給他打電話核實!”
“那個啥,他——”王小滿乾咳了一聲:“我同他認識好多年啦,這老哥人不錯,去過好幾個無人區,他——”
“他什麽車型?”
“六缸切。”
“可又來,這車型不靠譜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沒防滾架!”郝明嚴厲地說。
“那怎麽辦啊,”隔了好一會兒,王小滿問:“他人已經在喀什了啊!”
“我不知道怎麽辦。人是你招來的,你看著辦吧。”郝明說完,就把報話機猛地扔回了原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