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勇，男，藤武骨乾級教師，九年級數學組備課組長，自九六年就一直在藤武中學任教，今年剛滿四十。

　　以上是科妮所能搜集到的全部信息，也是她作為“偽·人工智能”所能做到的極限，想再繼續深究下去就得靠人力搜查了。

　　按常理來講是這樣。

　　但萊耶認識一個不屬於這常理內的家夥，也正是通過他之手，萊耶才得以明白宋勇和當年那兩起發生在藤武的跳樓案之間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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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鐵門開啟時的“嘎吱”聲，以及熟悉的滄桑聲音，那個曾見過無數次面的蒼老身影終於再次出現在眼前。

　　一頭精神的灰黑色短發，銳利有神的小眼睛，一身整潔到令我自愧不如的中山裝，以及那張布滿溝壑的老臉。

　　不會錯的。

　　盡管才相隔不到一天，但在這種場合的突然見面，還是給我一種“命運的巧合”感。

　　“宋宋……宋老師?！”

　　我驚叫出聲，不為別的，就宋勇會出現在這裡這件事，就已經值得令人驚歎了。

　　他沒有理會我，只是自顧自地走出箱內，接著淡淡掃了一眼萊耶，表情中似乎有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但最終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接著，他才看向我。

　　“……果然，你小子也跟了過來啊。”他倒是一副很輕松的樣子，或者說在努力裝成很輕松的樣子，“你們也是為周余的事而來的吧?”

　　我嘴巴張了張，或許是因為過度緊張，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總之半天我都說不出一個字。

　　而萊耶也只是冷眼看著眼前此人，右手一直放在背後的黑袋上。

　　【這老頭奸得很，本來應該由我們來提問，結果先機全給這老流氓搶走了。】

　　【(#`皿′)】

　　屏幕上，科妮發送了兩條信息，看上去她是真的不爽宋勇。

　　實際上……我也差不多，不過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因為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不少口角……

　　不過現在這些口角都不重要了。

　　“宋……老師，”我的音量莫名低了下來，大概是因為學生對於老師那近乎天生的恐懼，“請問您這話……什麽意思?”

　　“我是說周余同學啊，”宋勇聳了聳肩，“大半夜不歸宿反而來這種……老地方瞎逛，不是很讓人擔心麽?”

　　哦，原來如此。我忽然明白了對方是什麽意思，因此不由得松了口氣。

　　看來宋老師只是偶然發現了來到舊校區的周余同學，於是前來此地，並非是和我一樣注意到了周余存在的“不合理處”。

　　不過想想也正常，我大半是因為科妮或者黑卡的影響沒和其他人一樣接受周余的存在，而宋老師本質上不過是個普通人，也沒機會接觸到超自然事物，對於周余的看法自然也和正常人無區別。

　　但，還是感覺很不對勁，好像哪裡有什麽被我遺漏了……

　　是什麽呢?

　　【主管又開始了(ノдヽ)】

　　科妮發送了條消息，不過並沒有被我注意到。

　　就在我因一時腦袋當機而發愣時，萊耶似乎終於看不下去了，她清了清嗓子，握住黑袋的右手更緊了幾分。

　　“那麽，宋勇，回答我以下幾個問題”

　　萊耶聲線冰冷，仿佛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對自己曾經的老師，再怎麽說也好歹加個‘請’字吧……”

　　宋勇小聲嘀咕了幾聲，

但對方畢竟是萊耶，這個自己曾經的女學生，性格有多怪異，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麽。　　萊耶倒是沒有在意對方說什麽，便直接提問道——

　　“為什麽要躲我們?”

　　“……”

　　宋勇愣了那麽兩三秒，大概是沒想到這個問題，或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為這個問題而苦惱著，如今忽然一提便很難反應過來。

　　“這個嘛……”

　　他似乎在猶豫不決，但薑果然還是老的辣，只是幾秒鍾的功夫他便想好了對策。

　　“你想啊，舊校區晚上那麽黑，我又迷路了，這時突然看見人影那能不慌嘛?”

　　“我都四十歲的人了，可沒你們年輕人那麽勇敢。”

　　似乎也說得過去?

　　當時的我是確實信了，因為宋老師的那張臉上布滿不摻任何虛假成分的真誠。

　　但顯然，萊耶並不那麽想。

　　“那麽，第二個問題:為什麽你會覺得我們的目的和你一致?”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懷疑我們和周余是一夥的吧。”

　　“還是說，剛剛你看見了什麽是你打消了這份主意?”

　　萊耶的話語依舊犀利，盡管我沒搞懂她提問的目的所在。

　　“喂，別耽誤時間了，趕緊去找異……”

　　“主管，能請您閉嘴嗎?”

　　萊耶沒給我好臉色看， 只是一直死死盯著宋勇，仿佛要把他解剖開來一般。

　　“我現在沒有耽誤時間，也沒有在說無意義的廢話，更不是清算舊帳。”

　　“我所問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事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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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因此緘口不言，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二人的對峙。

　　萊耶提出了問題。

　　而宋勇，卻一直沒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怎麽?回答不上麽?”

　　萊耶似乎並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她冷著臉，已經拔出了背後的黑袋，將其握在手中。

　　“果然……”

　　她低下了頭。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您真的記得這一屆的學生中，有人叫‘周余’麽?”

　　宋勇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大概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麽，很快又閉上了嘴。

　　這種舉動在我看來，簡直就像是承認了什麽一樣。

　　“這也不打算回答麽?”

　　萊耶的聲音依舊冰冷，如今卻多添了一分低沉。

　　而宋勇，也依舊在沉默著。

　　良久。

　　終於，他開口了。

　　“小萊……你都知道些什麽?”

　　此時他的表情已不如以前那般輕松和和藹，而是變得冷漠且謹慎了。

　　“我只知道我能知道的事。”

　　“比如96年周余的跳樓自殺，比如那些年藤武的環境之惡劣……比如……”

　　“那一年，也就是周余自殺的1996年，是你入職藤武的第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