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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氣哼哼坐在床尾的女兒,張輝克制著自己暴打她一頓的憤怒和衝動,咬牙切齒道:“你媽媽發現了,當場氣暈了,她現在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月月一聽,仰著頭髮出一陣狂笑,笑夠後,她歪著頭斜視著張輝,輕佻得問道:“怎,現在想起我來了?現在知道被氣暈了,早幹嘛去了?哈哈,晚了,一切都晚了。”
月月笑得眼淚出來了,她笑裡含淚,哭中帶笑,怪異的神色,自嘲得笑了起來。
望著女兒這笑聲,不是一個孩子的笑聲,倒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風塵女子決絕的笑聲,張輝慌了神,他撲倒在床尾,蹲在女兒跟前,略微仰著頭問道:“告訴爸爸,發生什麽事了?快告訴爸爸,你還有啥事瞞著我?”
月月一聽張輝的話,俯視著張輝一臉的惶恐、緊張和期待,她冷冷得哼著鼻子笑了聲,扔下一句話:“現在這世道,究竟是誰瞞著誰呀?”
說完,她起身一把將張輝狠狠推搡在地板上,衝出了屋門。
張輝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回味著女兒的話,月月啥意思,好像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坐在地板上考慮許久,這時才反應女兒衝出了屋子,他慌忙起身衝出去,衝出大門也不見女兒的身影,趕緊給她打手機,月月已經關機。
女兒月月一夜未歸,張輝慌亂得一夜未睡,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趙琴也一夜沒睡。
翌日,當張輝拖著疲憊的身體,端著保溫桶給趙琴送早飯,他熬製了一碗大米稀飯,僅僅是大米粥而已。
若是以前,趙琴身體稍有不適,他熬製的是用枸杞子、葡萄乾、紅棗、黑豆等五味大米粥。
早就靠在病床床頭輸液的趙琴,掃了眼白色清淡的大米
粥,看著張輝用湯杓在給她往小碗裡心不在焉的舀著米粥。
趙琴突然問道:“啥時候,外面有女人的?”
張輝被趙琴突然的發問,給驚嚇住了,慌亂之中,白色搪瓷杓掉在地上,摔碎了。
望著地上粉碎的杓子,趙琴冷冷道:“別緊張,你就是外面有女人,我也能理解。”
當看到張輝端來的是清湯米粥,趙琴明白了,張輝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張輝出軌了,不僅是身體的出軌,而且連精神也出軌了,是徹徹底底的出軌。
看來,迷了張輝心智的那個女人一定年輕漂亮,趙琴真想瞧瞧這個女人,肯定比自己年輕漂亮幾分。
張輝眼界多高呀,這麽多年來,她趙琴當然知道張輝欣賞女人的品味。
張輝轉身到衛生間取了掃把和鏟子,將地上的破碎物品手忙腳亂得掃乾淨,倒進垃圾桶裡,眼睛也不看趙琴一眼,冷冷說了聲:“你吃吧,我還有事。”
說完,匆匆離去,望著空蕩蕩的病房門,趙琴流淚了,此刻脆弱的她多麽渴望有人來安慰她呀,可惜女兒成了逃課的“問題女”,丈夫又在外面有了野女人。
張輝離開病房並沒去上班,他開著車徑直去了派出所報案,把女兒的手機號告訴了警察。
一聽是未成年少女離家出走,工作人員很重視,很快根據衛星定位,確定了月月此刻所處的位置,看著顯示出的地理位置,張輝的頭頓時都大了,原來顯示的是寧西市一家口碑極差、暗地裡做肉皮生意的舞廳。
坐著警車,在警察陪同下來到舞廳,警察推開一間陰暗的小屋,看著眼前一幕,張輝一下子直挺挺朝後仰去,他氣得昏倒了。
當兩名警察走到趙琴入住的病房時,她一下子慌了神,臉色蒼白,嘴唇發抖,她以為是經紀公司的事,
警察前來逮捕她。當警察說明來意時,她心裡松口氣,但頓時全身的肌肉又繃緊了,警察說什麽月月出什麽事了?
當看著警察拿著三張壯男的照片給趙琴看時,在警察含蓄的提示下,趙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流著眼淚搖著頭,不會的,警察嘴裡說的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孩就不是自家的女兒。
可是當一名女警拉著月月走進病房時,看著月月耷拉著腦袋,她相信警察沒有騙她,女兒什麽時候墮落成這樣。
她起身送工作人員時,這位女警把趙琴拉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猶如被雷擊打了,趙琴渾身的血直往上衝。
三名警察離去,望著一臉怯意的女兒,趙琴克制著自己心中撕心裂肺的怒火,連招呼都沒打,在醫護人員不知情之下,她徑直出了院。
娘倆攔了輛出租車回到別墅,當趙琴拿著掃把憤怒得暴打女兒時,痛罵著女兒不知廉恥,不知好歹。
惱羞成怒的月月對著她怒吼:“你以為你多能呀?張輝寧可在外面找又老又醜的老女人當情人,也不願跟你過。”
趙琴不敢相信女兒的話,月月見媽媽不相信,她顧不上身上的傷痕,拽著媽媽來到她的臥室。
她從衣櫃拿出一大疊照片使勁扔在床上,趙琴拿著這疊厚厚的照片,夏天、秋天、冬天,看來女兒不知道暗暗跟蹤張輝多少日子了。
所有的照片都是張輝滿眼滿心的愛意,不是對她趙琴,而是對一位滿臉雀斑的老女人,趙琴蹲在地上不住嘔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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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跌坐在地板上,沒有哭,也沒有笑,跟傻子般一動不動,這張張照片那麽刺眼,雖然照片上的男女都穿得很體面,但絲毫不亞於她前幾日在月月閨房看到的淫穢刺激圖片雜志帶給她的震驚、惡心、厭惡和絕望。
張輝的情人倘若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是照片上這位其貌不揚的、甚至可以說是土得掉渣的女人,滿臉的雀斑、臉上的褶子如同龜裂的土地乾涸而沒有生機。
正如女兒月月剛才歇斯底裡得喊叫,張輝寧可選擇一位又老又醜的、比他大上許多的老女人生活,也不願與風韻猶存的趙琴過日子。
女兒的話雖尖酸刻薄,但是道出了實情,揭示了張輝的心態。
好強而不甘服輸的趙琴如同一隻被抽絲剝繭的蒼鷹,沒有了翱翔天空的勇氣、沒有了迎接暴風雨的鬥志、也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和渴望。
她要逃離這個世界,她要逃避這殘酷的現實,她要捂著鮮血淋淋的內心倉皇而逃、落荒而逃、落敗而逃。
可是往哪兒逃呢?又能把自己隱藏在哪裡療傷呢?不,不願療傷了、也不想療傷了,就這樣吧,趙琴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生活下去的勇氣了,她瞬間做出了一個決絕的、無法挽回的、可以完全解脫的決定。
太累了,太乏了,這個決定就這麽猝不及防、毫無防備的在腦海產生、醞釀而茁壯成長,從產生到形成決定的時間極其短、極其倉促和唐突,是她50多年來第一次這麽迅速而不假思索的決定,一個人生中最大的而又最快的決定,一個決定她命運和前途、甚至生命的決定,前後不到兩分鍾。
有人說,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趙琴的崩潰就在她看到這些照片的一瞬間。
趙琴多年來以為,張輝就是家裡一個多余的存在、一個累贅、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家庭婦男,一個沒有用處的花瓶。
可就在看到這些照片的瞬間,她才淒涼而悲哀得發現,原來這個多余的存在、累贅、家庭婦男、花瓶一直就在她心裡的一個快被遺忘的角落裡靜靜得呆著,原來自己心中一直都有他,原來他依然是那個可以讓她放開手腳打拚、給她安寧的港灣和碼頭。
只是這個港灣和碼頭已經停泊了其他的、一舟破破爛爛的小木船,而自己這個豪華的艦艇拴在碼頭錨樁的繩索不知何時解開,被風吹得孤獨得隨波逐流。
這時,扔在地上的坤包裡傳來一陣手機的響聲,還是《上海灘》的主題曲,“浪奔、浪流,萬裡濤濤江水永不休”還是趙琴喜歡的歌曲,可是這首歌此刻真是一個絕妙的諷刺,趙琴感覺真他媽應景。
趙琴不接,月月被媽媽的表情嚇壞了,她趕緊拿出手機,想讓媽媽接聽電話來轉移注意力。
她把手機遞給媽媽,趕緊跑到書房躲了起來,趙琴接通電話,裡面傳來小張的呼天喊地的哭聲。
這兩天住院,她一直在醫院,根本沒心思詢問公司的事情,在公司上班的合夥人小張在電話裡泣不成聲通知趙琴,總公司已經被有關部門確定網絡敲詐,所有帳目充公。
而且,公司法人劉哥已被帶走,肯定要承擔刑事責任,下面就輪到他們這幾個合夥人了,王姐和她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讓她趕緊來公司商量對策。
不知為什麽,小張這個電話讓她冷靜下來,她緩緩爬起身來,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在梳妝台前如同往常般畫著精致的妝容。
她換了身自己最喜歡穿得淡綠色呢絨套裝,站在臥室中間,戀戀不舍看著臥室的擺設,看著這個居住了十幾年的“家”。
她拿著手機和辦公室鑰匙出了屋,今天她沒有開車,站在大門口,雙手輕輕關上別墅院落的大門。
趙琴並沒急著離開,而是仰著頭細細打量著這個豪華的別墅,被寧西人垂涎三尺的高檔別墅,象征著身份、地位的別墅。
就在趙琴佇立在大門外打量別墅時,月月躲在書房的窗台旁,朝下俯視著媽媽,娘倆一上一下望著,只是月月看見了媽媽的一舉一動。
而趙琴只看見泛著光的玻璃,不過,她感覺到女兒正躲在窗簾處偷偷望著自己,她伸出手來朝女兒輕輕揮揮手,露出燦然一笑、諒解女兒的一笑,轉身離去,走得那樣決絕。
趙琴走出別墅小區,在大門口攔了輛出租車朝公司趕去,如同一個被抽去了精神氣的毫無生命的活體,腦子裡反覆回想著,醫院裡女警給她低聲說的話。
女警建議趙琴趕緊帶著月月去寧西市防疫部門做個鑒定,趙琴下了車,朝辦公樓走去。
如今,她想給人訴說下壓抑的心情,想來想去,想到了仍在患病自閉的伊鬱喆,她低著頭認真的、一字一字敲打著手機,從未過的認真。
“喆喆,我最好的摯友,假如還有來世,我依舊跟你做閨蜜、做摯友,那時,你說什麽我都聽,絕不跟你強嘴;別了,我的妹妹,你趕緊醒醒,別再昏睡了,淼淼需要你,你的家需要你,記住,要好好活著,替我好好活著。永別了,我最好的姐妹、摯友。”
趙琴穿過走廊,看見兩三個工作人員正竊竊私語,見到她走來,都趕緊住了嘴,趙琴平靜得朝他們走來並點頭微笑,優雅的一笑,跟沒事人一樣。
她打開辦公室房門,走進去,關上門,從裡面將辦公室的門反鎖著。
她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取下窗紗,把窗紗斜靠在中間的大玻璃上,然後踩著豪華轉椅上了窗台。
趙琴閉上雙眼,雙手張開平舉,如同一隻美麗的蝴蝶展翅飛出了辦公室的窗台……
有人說,如果想摧毀一個人,最直接的方法是,在其人生最巔峰時刻給他來個晴天霹靂,來個驚天大逆轉。
比如從一個高富帥變成一個矮戳窮,在這樣的一個沉重的打擊下,相信大部分的人都會變成廢材。
成年人的生活沒有“容易”二字,而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是一瞬間的事,就如縱身一躍的趙琴,如病情初次爆發的伊鬱喆。
就在趙琴的手機短信經過無線電波發到伊鬱喆的手機上時,果園的土坯房裡,伊鬱喆的手機正放在外面的茶幾上,屏幕上閃了兩道光亮,並發出“滴滴”兩聲音響,然後靜默,而此時,伊鬱喆正躺在床上毫無知覺、昏天暗地得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