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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夥伴》第四十八章 古川想釣魚
  林永年看著這個在日本曾與自己同吃同住、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一股怒火直衝天靈蓋。

  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失控的人,但此刻他失控了,倏地拍案而起,厲聲道:“你想要賣友求榮?那就請便吧!邱鳳鳴,你這個不要臉的漢奸賣國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的喊聲再次招來了那個衛兵,這次他是舉著槍衝進來的,朝林永年大叫:“不許動!”

  林永年已經做好了被捕的準備,但邱鳳鳴意外地斥責衛兵:“你進來幹什麽?出去!”

  衛兵灰溜溜地走了。邱鳳鳴起身鎖上房門,說道:“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的談談了。請坐。”

  林永年慢慢坐下,滿腹狐疑地望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邱鳳鳴抽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了幾口:“如果你把我當做秦檜看待,那你就錯了。我邱某人一不圖名二不圖利,之所以加入一家日本公司,是想追隨汪先生,響應他和平救國的方針,為老百姓做些事情。”

  林永年冷笑,從牙縫裡呲出四個字:“厚顏無恥!”

  他罵得夠狠,可是邱鳳鳴的臉色絲毫未變,緩緩道:“你認為我是在狡辯?不,當時我就是那樣想的。日本太強大了,國軍節節敗退,大半個中國都落入日軍之手,亡國已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日尋求和平,讓老百姓少受些戰亂之苦。”

  他講的都是投降派的陳詞濫調,但林永年卻從中分辨出了一些別樣的味道。他試探地問:“當時你是那樣想的,那麽現在呢?”

  “現在?”邱鳳鳴歎了口氣,露出一絲苦笑:“現在我有點後悔了,因為不管我的主觀願望是什麽,事實上都是在為虎作倀,幫日本人搜刮中國的財富。從這個意義上講,你罵我是漢奸並沒有錯。”

  現在林永年完全明白了,他找回了希望和自信,侃侃而談:“汪精衛是個蹩腳野心家,他鬥不過老蔣,隻好打著和平救國的旗號,想借助日本人實現他稱霸的野心。他自以為這是一步借力打力的妙棋,但實際上卻是在自掘墳墓。歷史上像他這樣的人不少,最後哪個有好下場?杭州嶽王廟裡,秦檜不是一直跪在那兒遭人唾棄嗎?”

  邱鳳鳴沒說話,悶頭抽煙。

  林永年接著說:“現在美國已經跟日本開戰了。小日本雖然眼下很猖狂,但這是回光返照,他們那點實力撐不了多久。想想看,到那時候你怎麽辦?你能全身而退嗎?”

  “你說的對。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邱鳳鳴把煙頭用力摁在煙灰缸裡,鄭重地說:“日本人恐怕真的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我要為自己留條後路。所以我決定了,幫你一次忙,把那個姓秦的朋友保出來。”

  林永年大喜:“那太好了!但不知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六七成吧,”邱鳳鳴說:“東亞航運株式會社有軍方背景,我可以打著軍方的旗號去找古川。”

  他停了停,接著說:“我對你毫無保留,你也應該坦誠相待。你告訴我,這位秦先生到底是幹什麽的?”

  林永年心裡打了個轉。他莫不是在用計套我?這一點不得不防。

  他笑了笑,含糊回答:“我也是受人之托,他是幹什麽的,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不管怎樣,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是不會錯的。關鍵時刻,這條路也許就是唯一的生路。你我是老朋友了,請你相信我。”

  邱鳳鳴點點頭:“好吧,明天這時候你來聽回音。

不過醜話講在前面,我只能盡力而為,萬一事情搞不定,你可別怪我哦。”  “這還用擔心?我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那麽咱們明天見。”

  兩個人握手告別。邱鳳鳴一直把客人送到大門口。

  林永年回去向馮惠堂報告了談判的經過。馮惠堂對他的膽識和機敏大加讚賞。

  事情至此還算順利,現在就等著看結果如何了。

  次日下午,林永年如約見到了邱鳳鳴。後者不等他發問就滿面春風地說:“搞定了!古川答應放人了!”

  林永年很高興:“謝謝!謝謝!老兄的面子果然不小!”

  邱鳳鳴得意洋洋:“古川是個要面子愛吹噓的人,我摸透了他的脾氣,盡量哄他開心,所以事情辦得很順利。”

  “你具體是怎麽跟他說的?”

  “噢,就是你對我講的那番話,我稍微加工了一下,說你是東亞航運株式會社的大客戶。”

  林永年問:“秦先生什麽時候能放出來?”

  “現在就可以,”邱鳳鳴回答:“不過你要去古川那兒辦個手續,這是古川要求的。”

  林永年一愣,暗忖這是什麽意思?其中會不會有文章?

  邱鳳鳴見他表情躊躇,笑著拍了拍他:“沒事的,放心好了,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這顆定心丸並沒有讓林永年定心,仍然疑慮重重。

  他回去向馮惠堂作了匯報。馮惠堂聽完之後之後,也有同樣的感覺。這可能是個圈套。

  林永年問:“現在怎麽辦呢?”

  馮惠堂緩緩盤弄著手中的鐵球:“只能冒一冒險了,否則秦先生出不來。但你不能去。”

  他轉身望著陳福林:“你代替林先生走一趟。”

  “好的,”陳福林說:“我這就去。”

  “等一等,你急什麽。”

  馮惠堂攔住他,向林永年和小泥鰍招呼道:“來來,都坐下,我們好好商量商量。”

  半小時後,他們商量停當了。陳福林離開小飯館,前往憲兵隊特高課去見古川。

  如同邱鳳鳴保證的那樣,事情很順利,辦完了一應手續後,陳福林帶著秦先生走出了特高課的拘押所。

  兩個人一言不發地走了一段路。秦先生低聲說:“後面有尾巴。”

  陳福林也低聲回答:“放心吧,早料到了,已經做了安排。”

  秦先生說的尾巴是背後十來步遠的兩個男人。只要不是瞎子,誰都能看出他們是特務。

  這兩個人一胖一瘦,歪戴著帽子,東張西望,還吹口哨哼小曲,裝出一副無所事事浪蕩街頭的樣子,實在很滑稽。要不是有任務在身,愛笑的陳福林一定會笑出聲來。

  陳福林和秦先生一路前行,走過一條小巷時,忽然聽見背後傳來劈裡啪啦的聲音,好像有人摔倒,回頭一看是那兩個特務。

  原來一輛四輪車突然從小巷裡衝出來,撞得他們人仰馬翻,在地上表演獅子滾繡球。那個推車人是小泥鰍。

  “快跑!跟我來!”

  陳福林喊了一聲,帶著秦先生撒腿就跑。

  四輪車上的瓦罐摔碎了,裡面的油灑了一地,滑得要命,那兩個特務你拉我拽的,好不容易才爬起來。胖子崴了腳,瘦子閃了腰,帽子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哼哼唧唧狼狽不堪。

  胖子睜著眼睛裝糊塗,把滿手的油往瘦子身上抹。瘦子氣得直嚷嚷:“幹什麽你!拿我的衣服當抹布啊?”

  “對不起,搞錯了。”

  胖子把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回頭朝小泥鰍咆哮:“小癟三!幹嘛拿車撞我們?眼睛瞎啦?”

  “你們眼睛才瞎了呢!”小泥鰍回懟道:“放著好好的路不走,硬往我車上撞,想碰瓷啊?”

  “碰你個屁!”胖子怒吼道:“我衣服髒了,你賠!”

  小泥鰍毫不示弱:“你先賠我的油!”

  胖子暴跳如雷:“王八蛋!我他媽揍死你!”

  小泥鰍一邊準備逃跑,一邊嬉皮笑臉的逗他:“有種你就過來!還不知誰揍誰呢!我可是練過功夫的!”

  他擺出金雞獨立的架勢,朝胖子招手說:“來呀!你來呀!不來就是縮頭烏龜!”

  胖子氣得快要爆炸了,舉著拳頭衝過去,不料腳下一滑,吧唧摔了個嘴啃地,髒兮兮的油糊了一臉,引得圍觀者哄堂大笑。

  胖子掙扎著爬起來,氣急敗壞兩眼通紅:“小癟三!你……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瘦子攔住他:“算了,別追了,咱們還有任務……”

  “不行!不能放過他!”胖子喊道:“這小癟三太可惡了,我一定要抓住他,扒了他的皮!”

  “扒什麽扒!”瘦子冷笑道:“嘴上痛快有什麽用!那小癟三早就跑了,扒個鬼啊!”

  胖子舉目一望,小癟三果然跑遠了。

  瘦子接著說:“古川太君派我們盯梢,放長線釣大魚,要是讓姓秦的跑了,回去怎麽向古川太君交待?”

  胖子勉強咽下這口氣:“你說的對,快追那個姓秦的!”

  然而他們的目標早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影子都沒了。這時兩個蠢貨終於反應過來。

  “那個小癟三莫非是同黨?”

  “什麽莫非!就是同黨!故意撞我們,掩護姓秦的開溜!”

  “抓住他那個小癟三!別讓他跑了!”

  “追!快追!”

  兩個特務追進小巷,只見小泥鰍在遠處笑嘻嘻朝他們招手。

  他們使出吃奶的勁兒拚命追過去,可是小泥鰍真的像泥鰍一樣滑溜,眼看快要追上,他身影一閃就不見了。望著四通八達宛若迷宮的巷子,兩個特務大眼瞪小眼,叫苦不迭。

  “完蛋了!這下完蛋了!”胖子蹲在地上抱頭哀歎:“咱們是駝背摔跟鬥,兩頭落空!”

  “見你的大頭鬼!”瘦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心情說俏皮話?姓秦的跑了都怪你!”。

  胖子不買帳,騰的站起來:“這算什麽話!哪能怪我呢?”

  “怎麽不怪你?”瘦子說:“要是你不上小癟三的當,一門心思盯著姓秦的,他也跑不了!”

  “呸!事後諸葛亮!”胖子啐道:“我笨、我儍,我上了小癟三的當,那你幹嘛去了?你沒上當,你怎麽不追啊?”

  瘦子張口結舌。

  胖子雙手叉腰,得意地看著他:“怎麽樣?沒話講了吧?”

  瘦子嘴巴一癟一癟,快要哭出來了:“你還得意呢,得意個屁啊!姓秦的逃之夭夭了,古川太君能放過我們嗎?回去起碼挨十七八個大耳光,人頭變成豬頭!”

  胖子的臉一下白了,冷汗直冒。

  就在兩個蠢貨不知所措的時候,小泥鰍已經回到了馮惠堂和林永年身邊。馮惠堂望著他問:“甩掉他們了?”

  “那還用說?”小泥鰍搖頭晃腦:“甩他們比甩鼻涕還容易!”

  林永年親昵地擰了他一下:“成天油嘴滑舌!”

  “馮大哥這條計策真妙!太妙了!古川那個王八蛋想釣魚,結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小泥鰍開懷大笑, 笑完四下看了看問:“陳大哥呢?怎麽不見陳大哥?他在哪兒?”

  “他把秦先生送走了。小泥鰍,你乾得不錯,真有你的。”

  馮惠堂拍了拍小泥鰍,又朝林永年笑道:“不過要論頭功的話,還是非林先生莫屬。你們幫了大忙,謝謝你們。”

  這個人有著一種特殊的魅力,雖然“謝謝”這兩個字再普通不過了,但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讓林永年感到很溫暖很感動。若非放不下妻子女兒和復仇的計劃,他真想跟這個人一起走,哪怕是去海角天涯。

  小泥鰍顯然也有同樣的感覺。當馮惠堂向他們告辭的時候,他抓住馮惠堂的手不放,難分難舍。

  林永年說:“咱們送送馮大哥吧。”

  “不用送了,”馮惠堂說:“男子漢大丈夫,別這麽婆婆媽媽的。我走了,咱們後會有期。”

  馮惠堂轉身離去。他走得很快,走出十幾步遠,扭頭揮了揮手,然後就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林永年和小泥鰍久久的站在那兒,心中悵然若失。

  馮惠堂離開之後,生活複歸原樣。那個噩夢也卷土重來,又縈繞在林永年心頭,讓他坐臥不寧。

  上次給家裡寫的信沒有回音,他決定再寫一封信。

  阿卉,我的愛妻,見信不要吃驚。我沒有死,我活得好好的,只是現在還不能回來,因為我必須遵守諾言。至於我被捕、越獄的前前後後,也只能見面再談了。我的小仙女好嗎?學小提琴有進步了嗎?請代我吻她。你多保重,緊守門戶等我回來。林永年親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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