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腳下,陳立手持長劍,好容易才找到了當時寄養戰馬的人家。
一進門,陳立就看到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正是這家的女主人。原本這家人一個個都精明的不像話,就連七八歲的小兒子都聰明的不得了。
這次他來,不僅沒看到男主人,連那個嘴甜的不行的小孩子都沒見到。
此時一個村婦從屋裡走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
陳立拱手行了個禮:“這位大姐,我來取我的馬。”
村婦當下就把手裡的掃帚丟了過來,嘴上更是破口大罵。
陳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用劍把掃帚擋了出去。村婦不依不饒地衝了上來,陳立隻好退出去關上門。
對面坐在門口抽煙的老大爺放下了煙袋,向陳立招招手。
陳立湊到近前,蹲了下來,聽老人說話。
老人敲了敲煙袋鍋,歎了口氣:“這家人可被你這匹馬害慘了。你可知這華陰縣縣令的兒子是個什麽東西?
那天他來華山遊山玩水,見到了你這匹馬。那陳老二若是把馬送出去,也出不了什麽事情。可他這一拒絕,那孫公子就像瘋了一樣,招呼手下的狗腿子一頓痛打。陳老二就這樣被活活打死了啊。打死了還不算完,連陳老二的兒子也被他丟到外面的河裡淹死了。”
陳立搖了搖頭,這還有王法嗎?
老人仿佛看穿了陳立的想法,站了起來:“在這華陰縣,孫縣令就是王法。莫要說什麽王法,他在家裡圈養了三十多名家奴,更和鄉紳狼狽為奸。哪有什麽人敢和他作對?年輕人,我勸你還是忍了這口氣吧。”
老人關上了門,似乎想把一切危險都關在外面。
陳立的眼前全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他沒想到他這匹馬會惹出兩條人命來。雖然是那勞什子孫公子造的孽,但他的心裡始終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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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打算前往襄陽尋找劍魔遺跡的陳立還是決定留下來,如果他不給那孫公子一個教訓,他自己都沒法過的了自己這一關。
陳立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世間高手如雲,他才剛剛開始練習純陽無極功和狂龍吞象功。雖然有易筋經的底子在,內功的進境不慢,但他還是決定步步為營。
華陰縣城看起來普普通通,矮小的城牆甚至讓陳立有了跳上去的想法。進到縣城裡,街上的行人不多,做生意的也很少,十分蕭條。
他隨意找了家就酒肆坐下,喝著渾濁的米酒,叫來了小二。
陳立搖晃幾下酒杯,還是把酒杯放了下去,問道:“小二哥,我來之前就聽說你們華陰縣有個招惹不得的惡霸?”
小二一拍手掌,小聲說:“我們孫縣令的公子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只是他老子比他還過分,要不然大家誰能忍受啊。”
陳立一下來了興致:“此話怎講?”
小二坐了下來,急促地說:“前幾年,好多村裡家的姑娘都失蹤了。報官之後,孫縣令也不管,反而還怪村民們沒管好姑娘。好多人都說就是孫縣令官匪勾結,做那些逼良為娼的勾當。”
一個中年人順著樓梯走了上來,怒喝道:“坐在這裝死啊?不用乾活啊?”
小二一下子跳了起來,一邊道歉一邊跑下了樓。
陳立坐的穩如泰山,中年人拱拱手:“公子少怪,這小子就是毛手毛腳的,不知禮數。”
“哪裡哪裡,初來乍到,便找小二哥多問了幾句。”
中年人瞄了眼陳立放在桌子上的利劍,
拱拱手:“我們店的空房都還未打掃,實在是不好意思讓您入住。所以這....” 陳立知道老板什麽意思,把銅錢丟在桌子上,說:“老板放心便是,一切都不會連累到你們身上。”
老板上前兩步,開口說道:“今日這酒,便當我請予大俠。”
話音未落,陳立已經從二樓跳了下去,回到了大街上。
老板帶著苦笑把錢收了起來,他們這些小買賣人可不敢沾上這些難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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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十分顯眼,陳立很輕松就找到了。
不過縣衙的後衙可有不少人,足足二十多人在裡面喝酒打牌,陳立的輕功不怎麽樣,想悄悄混進去還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從下午等到了晚上,陳立沒想到難題迎刃而解。這些護院居然喝酒貪杯,把自己都喝躺下了。陳立連忙翻過院牆,混進了一間書房模樣的房間。
附在房梁上,陳立靜靜地等待著房間主人的到來。
不知過了多久,兩個爭吵聲越來越近。
“爹,我就是要她!這女人我要定了。”
“混帳,我跟你說過了,那是送給遼國大人的女人,你敢對這種人起心思,你不想活了是嗎?”
吵著吵著,兩人推開門進了書房。
陳立在房梁上悄悄打量著兩人,老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另一個一臉桀驁,一副老天之下我最大的樣子。
年輕人還想鬧,中年人一巴掌打在了年輕人的臉上:“你想搶馬,搶錢,我都由著你。唯獨這事沒得商量,女人什麽樣的找不到?你怎麽這麽糊塗?”
陳立從房梁上溜了下來,拔劍架在了年輕人的脖子上。感受著脖子上冰冷的寒意,年輕人似乎知道了是什麽情況,他和中年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動彈。
陳立輕輕問道:“是孫公子和孫縣令吧?”
孫縣令慌了神,連忙說道:“大俠,您若是手頭有些緊,我這還有不少。我這九代單傳,您可千萬手下留情。”
孫公子瑟瑟發抖,胯下流出水漬,褲子也散發出一股尿騷味。
陳立笑了起來:“很懂嘛,孫縣令。我要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十萬兩銀票。”
孫縣令兩腿都使不上力氣,不由自主地坐到了椅子上,堅決地說:“十萬兩白銀,這也太多了。”
孫縣令轉過身,從書櫃的後面取出了一個錦盒,從中取出了一摞銀票。
“大俠,這裡有五萬多兩銀票,這已經是我這十幾年來的全部積蓄了。”
陳立一腳將孫公子踹的跪在了地上,冷酷地問:“你們倆誰更想活?你只出五萬兩白銀,我也只能放過一個人。”
孫公子流下了淚水:“爹,我還年輕,我還沒活夠啊。”
孫縣令咬著牙說:“大俠,就應你所說。我還年輕,我還能再生一個。”
孫公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父親,不敢相信這是一向寵溺自己的父親說出的話。
陳立劍光一閃,耀眼的銀光中鮮血噴撒染紅了孫縣令的臉龐。
孫縣令眼中流出了苦澀的淚水,說道:“還望大俠遵守承諾,饒我一命。”
陳立一劍刺穿了孫縣令的喉嚨,冷漠地看著孫縣令圓睜的雙目。
這世界,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考慮。大宋這艘破船,有乘客想要跳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強搶民女去討好遼國人是不是太喪盡天良了些?
陳立也算是讓孫縣令體驗到了他人是什麽感覺。巧取豪奪,分離骨肉這樣的事情難道還能過的了良心那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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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從桌子上拿起銀票,隨後便將桌子上的蠟燭翻倒。不多時,書籍被蠟燭點燃,燭火沿著這些經史子集竄向窗戶,整個書房化為一片火海。
陳立沿著走廊一路尋找著自己的黑馬,他有些後悔。剛才他怒意上湧,以至於忘了問那些被劫來的女人關在哪裡。他這自己爽快了, 那些可憐的女人就沒人救了。
不少人都已經注意到了熊熊的烈焰,急急忙忙地趕去救火,以至於沒人來得及管陳立這個生面孔。陳立一直走到側院才看到自己的黑馬,連忙快步衝了上去,解開韁繩。
陳立翻身上馬,氣勢如虹地衝向正門,高聲喊道:“開門開門,我去叫人幫忙。”
還真的有人被他唬住了,把門打開。
陳立出了門,便打馬飛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回到了那個村子。
陳立抽出十幾張,丟進了那家替他養馬的人家。雖然這彌補不了女人的喪服喪子之痛,但至少能讓她余生安定。
隨後陳立找到了當初給他帶路的那個村民,匆匆地寫下信件:
嶽掌門,華陰縣縣令私掠婦女,並將婦女賣至遼國。現惡首已伏誅,民女卻未曾尋回,還望嶽掌門出手相救。救人如救火,還望嶽掌門速速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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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在桌上丟下一張銀票,急促地說道:“大哥,將這封信送到華山,千萬不要遲了。”
那村民看了眼銀票,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村漢從桌上拿起信,快步跑出門外,沒多久就看不到人了。
陳立歎了口氣,還望嶽不群收到信之後盡快出手,救下這些女子,否則他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則是除惡務盡,二來是救人救到底。
出門騎上黑馬,陳立決定回到自己該走的路。
這廣闊天地,他連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兼濟天下。不公之事萬萬,他一人又哪裡救得過來呢?也只能求個念頭通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