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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邪志》第二十五章 再赴元熙樓
  柳家祖宅。

  易然終於讀完了宣紙上的內容,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情不自禁地吞了幾口唾沫。

  哎,早知道讓傅師兄念了,他這三個月來說的話還沒這紙上寫的一半多。

  一旁,嚴捕頭早已煩躁不堪,聽的過程中數次想打斷易然,此刻見他終於念完,不禁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張口罵道:“這他娘的念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既像招魂用的的詩,又像是某種口號,或者說……教義?”季遊將折扇捏的緊緊的,皺眉沉思道。

  “難說了”,易然搖搖頭,轉頭問嚴行之,“六爺,這幾張紙我帶回去回去研究研究,就先收下了啊”。

  “拿走拿走,老子最煩這些勞什子貨了”。

  易然聞言頷首,將宣紙揣進了懷中。

  這上面記載的內容頗多,信息量不可謂不大,如果能靜下心來好好研讀,說不定能揭露點什麽出來。

  “嗎個巴子的,最近怎恁個倒霉”。嚴捕頭怨聲怨氣,心中頗為不平。

  這短短幾日來,廣縣城裡多有事端發生,且不說柳家丟掉的這兩條人命,加上人口失蹤、刺客行凶、紙人作亂等等,光是這收屍的活兒就幹了好幾回,平日裡連一頓好酒好肉都沒吃上過,更不提睡個安穩覺了。

  更氣人的是,這凶手還都抓不住,要麽死無對證,要麽溜的毛影兒都沒——這簡直就是他職業生涯中的汙點。

  “對了六爺,那朱珅是靠袁……大樹發的家,不知這柳氏又乾得是什麽營生呢”,易然忽然出聲。

  “嘿,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嚴捕頭被打斷愁思,心道終於有個我知道的問題了,當下眉頭舒展,神神秘秘地說道,“先前我查探朱珅之事時,無意間瞟見了這柳辟古的名字。他這背後嘛,自然也是有靠山的”。

  易然聽他此言後並未出聲詢問,只是朱唇微掀,小心翼翼地比了口型:

  袁?

  嚴行之表情微妙,沉默地點了點頭。

  易然心領神會,旋即問道:“是何營生?”

  “和朱珅一樣”。

  “唔……”易然捏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被擄走的侍女是袁府的,朱珅則是背靠袁府發的家,並且做的還是茶鹽走私的行當,這柳辟古好巧不巧也是如此。

  那凶手到底是在針對邪教還是在針對袁府?

  或者說,這袁府……

  “要是能去袁府探一探便好了”,易然暗忖。

  “你們倆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季遊一臉好奇,手裡的紙扇搖個不停,似乎想扇走這狹小空間裡的血腥氣。

  傅寒則背靠在石牆上,瞟了這邊一眼後便閉眼入定了。

  “沒事沒事”,易然隨口應道,轉過頭去問嚴行之,“六爺,這袁府侍女不是先前走丟了嘛,你看能不能這樣,咱們派遣點人手去給袁府當保鏢……護衛,就稱縣衙懷疑有惡徒故意針對袁府”。

  心中暗暗補充:如果能趁機查出點什麽就更好了。

  “你在說什麽呢”,嚴捕頭聽見易然的話後一驚,當即附在他耳邊低語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這個理由是不是太單薄了?侍女事小,走私事大,袁府走私的事情是我暗中查的,你可是萬萬不能提的”。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易然點頭答道。

  嚴捕頭其實是誤會了,易然心中想的是查探袁府與邪教的關聯,並非是關心它走沒走私,這事兒畢竟和卻邪司關系不大。

  “哎”,易然有些無奈,情不自禁地感歎出聲,“要是有個合適的理由就好了……”

  嚴捕頭點頭不語。

  …………

  主街上。

  易然、季遊、傅寒三人沿街道前行,朝西市方向走去。嚴捕頭還要處理後續事務,所以沒有跟來。

  季遊輕搖折扇邊走邊問:“傅兄,我觀你步履穩健,氣息充盈,應該是有六品修為了吧?”

  “快了”,傅寒冷淡回應。

  “哦”,季遊愣愣點頭,才走兩步,嘴皮又開始翻動,“傅兄修為與我相當,不知可與我切磋切磋?”

  “隨時”。

  傅寒將手按在了刀把上。

  “呃”,季遊冷汗直流,心道不愧是江湖武者,竟然如此乾脆,於是連忙回應,“算了算了,在縣城中切磋容易誤傷行人,咱們改日,改日”。

  “嗯”。

  傅寒將手從刀把上挪開。

  “傅兄,你的回答能不能超過三個字?”

  “……”傅寒不語。

  “傅兄,為何又不說話了?”

  “傅兄,你們天行門中,像你這樣的高手還有多少?”

  “傅兄,你為什麽不理我?”

  ……

  “傅兄,你現在在想什麽?”

  傅寒陡然停下腳步,其臉頰抽搐不止,咬牙切齒地看著季遊,嘴裡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我,想,死”。

  “呃”,季遊見他有些火氣,心知不能再招惹了,於是轉過頭看向易然,“易兄,易兄?”

  易然頭也不回,耳朵裡赫然塞著兩坨棉花。

  “易兄”,季遊拍了拍易然的肩膀。

  易然有些生無可戀,取下棉花後無奈地問季遊:“幹嘛?”

  “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吃麵啊,呐”,易然用手指了指前方。

  季遊順著手指方向望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小攤位,旁邊飄有旌旗,上書“賈家小面”四個大字。

  “咦,老賈今天沒開張啊”,易然放眼望去,見攤位裡空空如也,不禁有些遺憾。

  畢竟,這家的面是真的香。

  季遊提議道:“不如這樣,今兒我做東,咱們去元熙樓小酌一番?”

  “還去啊?”易然有些遲疑。

  昨日他才在這元熙樓中遭到了刺殺,說沒有點心理陰影是不可能的,現在一聽到又要去那是非之地,不禁有些猶豫。

  當然了,這並不是慫,主要是為了尊重死者,那些刺客命都沒了,還是要顧及下遣凶之人的感受的。

  嗯,我果然是個暖男。

  易然正兀自感歎著,卻見季遊嘴角噙笑,故作輕蔑道:“怎的,易兄不敢去?”

  “豈會不敢?”易然表情誇張。

  “嘿嘿”,季遊燦爛一笑,用紙扇拍了拍胸膛,“放心,有我和傅兄在,你安全的很!”

  “走走走”,易然不再推脫,與季遊勾肩搭背朝元熙樓走去。

  真男人,不能說不行。

  這是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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